雅麗聽到這些,心裡像針扎似的難受,她原以爲張萱芝一門心思的趕走她媽媽,是因爲愛爸爸,不管怎麼說,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了,她原以爲她雖然毒舌,可起碼會照顧好爸爸的,可如今……一想到爸爸每天都是那樣委曲求全的躺在病牀上,她這心裡真的猶如刀割。
原來,這些年自己對爸爸的恨都是假的,如果真的那樣恨他,現在又爲什麼會如此心疼呢。
雅麗的淚水再次滑落下來,護士看著她一副難言之隱的樣子,也不好在多說了,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雅麗的肩膀,說道:“好了,你也別傷心了,現在好好對你爸爸也不晚,哪怕他以後的日子不多了,可是你能好好待他,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聽到護士這樣說,雅麗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想問卻又不敢問,她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消息,她複雜的看著護士,直到護士離開,還是沒有張開口。
請在給她一點時間,只要一點,讓她做好一點點的心理準備再來面對這一切,好嗎?雅麗望著護士的背影,有些自欺欺人的想到,雖然她知道這是在給自己的懦弱找藉口,可是她真的沒有力氣再受到打擊了。
這些天,她已經夠累了,她真的怕自己會崩潰。
雅麗轉過身來,看著病牀上的周尚前,輕輕握住了他骨瘦如柴的手,他的手背上全是針孔,還有青色的印記,她的淚水再次流了下來,猶如斷了線的珠子,她一手捂住自已的嘴巴,害怕自己哽咽出聲。
她深呼吸幾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可是她還是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的心裡就像是堵了幾萬斤的石頭似的,讓她喘不過來氣,她站起身來,拿著毛巾和臉盆向病房外面的洗手間走了去。
來到了洗手間,她終於控制不住的哭泣了起來,爲了她這命運坎坷的爸爸,也爲了同樣生活坎坷的自己,她寧願爸爸現在還是那副不可一世的絕情模樣,也不想看到他現在這副狼狽的病態。
雅麗痛苦的蹲了下來,將頭埋進自己的手臂裡,任由淚水洗淨她那消瘦的臉龐。
一家護工所,來了一個打扮時髦的中年婦女,帶著墨鏡和蕾絲帽,開著一輛豪車,有些匆忙的下了車,直奔前臺,氣勢逼人的對接待員說道:“把你們經理給我找來。”
“好的,請稍等。”接待員見這個女人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很快撥通了經理的電話,沒多久經理下來了,很有禮貌的說道:“請爲可以爲你做點什麼嗎?”
中年婦女取下了墨鏡,正是張萱芝,她冷哼了一聲,拿出一疊錢來,遞給了經理,說道:“把你們這裡最好的護工請過來,我要馬上聘請。”
經理很吃驚,接了錢說道:“請問女士,需要什麼類型的護工,是家務類型還是……”
“去醫院的,照顧病人的那種,要最好的,馬上找一個來。”張宣芝打斷了他的話。
經理連忙叫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看起來很精明的那種,跟張萱芝打了招呼,“女士,我很願意爲你服務。”
張萱芝打量一下
,點點頭道:“就是你了,跟我走吧。”
經理馬上辦理的手續,張萱芝帶著護工上了車,沒多久就來到了醫院。
雅麗剛端著熱水,剛從洗手間裡走出來,就看到張萱芝帶著一個女人走進了病房,她趕緊退了回去,在她們進去之間,這才悄悄的走到了門邊。
她從門縫裡看向裡面,直見張萱芝指著牀上的周尚前對著那個女人說道:“記住,就是他了,以後好好的照顧著。”
“知道了,夫人,我會好好照顧老爺的。”護工恭敬的點了點頭。
雅麗的眉頭輕皺了起來,她不解的看向張萱芝,只見她扭動著腰肢走到了病牀前,周尚前此時還沒有醒來,他已經面容枯槁,呼吸很微弱,她正眼神複雜的看著周尚前,而且還抓起了他的手,那神情帶著幾分歉意。
雅麗回過頭來,想到護士說的話,心裡更加納悶了,看來這張萱芝總算還是有些良心,知道給爸爸找個護工,這樣也好,省得爸爸以後在受她的氣。
想到這裡,雅麗本來有些擔憂的心,稍微輕鬆了些,她知道自己這會兒進去,肯定又和張萱芝不對頭,到時候吵起來,只會讓爸爸更加心痛,於是她輕輕轉身,走向值班處的護士那去囑咐了幾句,就先離開了,她回過頭來看了看病房,想著等張萱芝離開了,她在過來吧。
張萱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還是將睡著的周尚前搖醒了。
周尚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張萱芝,一身的珠光寶氣,微微一愣,又看見了旁邊站著的一個護工,想說什麼,張萱芝將他的氧氣罩子拿下來,似乎看出了周尚前的疑慮,指著護工道:“這是我請來的護工,以後就專門照顧你了。”
“你哪兒來的錢呀,有你照顧我就行了,何必還請個護工,這樣太破費了,我知道我住院用了不少的錢了,而且家裡還欠著債務呢,委屈你了。”周尚前眼睛渾濁,爲難道。
張萱芝卻是不以爲然道:“尚前呀,你就不要擔心這些了,我要和如萍離開一段時間了,我們還有事,所以就不能經常來陪你了,這才請了護工,她可是最好的護工。”
說著把護工拉過來,護工給他打了聲招呼,張萱芝就說道:“你先出去一會兒吧,我有話對他說,待會我走了你再來照顧他。”
周尚前看見護工出去了,他很虛弱的問道:“你和女兒這是要去哪兒呀?不是爲了去還債吧?等我的病好了,我自己想辦法就行了,你不要操那麼多心,萱芝呀,你跟了我半輩子,我卻給了你這樣的生活,真是很過意不去,有些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其實我不想治療了,你們母女倆也少受一些苦,免得跟著我受罪。”
張萱芝雖然內心也多少有些愧疚,可現在對她來說,他的話也是影響到不到她的心情了,現在她有了錢了,反而不在乎什麼了,就說道:“反正我是要和女兒離開了,你說這麼多還有什麼用,錢你就不用擔心了,安心的住院吧。”
“可是你哪兒弄錢呀?我心裡有數,你就別騙我了,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本來那時
候總想著可以給你幸福的生活,卻沒有想道是這樣的情況,我心中有愧呀,不僅僅對你,還有如萍,而且對雅麗也十分的愧疚。”周尚前十分難過,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愧疚和無助。
張萱芝心裡是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她和周尚前過了這麼多年了,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這也是她請護工來的原因,她想過了,拿著買公司的錢和周如萍一起過富貴生活,也不想拖著周尚前過日子,說白了覺得他是個負擔和拖累了,她可不想整天往醫院裡跑,這會兒聽見他這樣說,心裡還是有點愧疚,不過很快就想開了。
“你別說了,我心裡有數,我走了,以後可能來的很少,讓護工照顧你吧,你什麼都不用擔心,錢我已經準備好了,醫藥費也交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要記得按時吃藥,配合醫生治療。”張萱芝說著,轉身就走。
周前尚拉住了她,手很是無力,還有些發抖,似乎意識到什麼,問道:“你哪裡來的錢呀,可不要做傻事,要不然我更加慚愧,更加覺得對不起你們母女。”
張萱織覺得自己像是要逃跑似的,推開了他的手,想了想,決定還是告訴他,反正他現在也是病入膏肓了,知不知道都得接受現實,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就狠狠心說道:“前尚呀,我告訴你算了,這筆錢是你的公司換來的,所以你就不用愁醫療費的問題了。”
“什麼?你說的什麼意思,我沒有明白。”周前尚突然很是激動。
“我賣了公司,換了一大筆錢,足夠我們一家人以後生活了,所以就不用愁錢的問題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張萱芝冷著臉說出了實話。
周前尚突然楞了半天,他激動的身子發抖,問道:“你怎麼能這樣做呢,那可是我一輩子的心血呀,你都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怎麼就賣了呢?”
“你都簽字了呀,上次你不是親自簽字的嗎?難道你忘記了嗎?”張萱芝輕描淡寫道。
周前尚這才恍然大悟,想到上次簽字的事情,覺得心口悶的發慌,含糊不清的說道:“你,你怎麼能夠這樣對待我呢,實在是,這怎麼能行呢?”
張萱芝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冷笑道:“有什麼不行的,我這可是爲了你好,公司賣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就衣食無憂了,別人要債的也找不到,加上你的醫療費也有著落了,這簡直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我看你根本就是想拖死我們吧?放著一個垮臺的公司,有什麼用,你都一把老骨頭了,還對破公司念念不忘的,真不知道你怎麼在想。”
“你簡直太過分了,萱芝,你想氣死我呀,你趕快換回來,你這個糊塗的人。”周前尚氣急敗壞,不停的咳嗽起來。
“我真搞不懂你在猶豫什麼,我可都是爲了一家人好,放著這樣的好辦法不用,難道在這裡陪著你等死嗎?你也說要給我幸福的,現在很好,有了這筆錢,我和如萍可以過上好日子了,你也有錢治病,等你好了,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這怎麼了?你不會是想留給你那個該死的賤女兒雅麗吧?”張萱芝理直氣壯地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