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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開會的白紹宸聽到電話裡頭她幾欲梗咽的聲音,不免微微一驚,想到她剛纔那樣著急地調(diào)動各處路段監(jiān)控,馬上猜測到了是什麼樣的事情,只打手勢示意會議暫停,又吩咐了旁邊的秘書幾句,讓她繼續(xù)說下去,這纔不顧旁人的目光和議論地拿著電話走了出去,眉目溫淡。
雖然心中跟她一樣焦急,然而他的話音卻依舊是穩(wěn)重而不疾不徐的,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怎麼了?”
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間,她剛纔不安跳動的心臟總算安穩(wěn)了一些,緊接著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努力將口中的話語說得清晰一些,“我之前一直監(jiān)視著的那個最重要的證人出意外了……Ellen本來是過去救她的,但是也失聯(lián)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白紹宸微微皺了皺眉,一邊腳步迅疾地坐到位置前,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溫和地問道,“不要慌,我問你Ellen是什麼時候過去的?”
“上午十點半,那個證人出去以後沒過一會兒,他便也跟著出去了,其間我們都有聯(lián)繫,但是最後一次發(fā)座標過去之後,他就沒有再回應(yīng)了。而且……”想起剛纔耳機裡那聲巨大的撞擊聲,她還是覺得心口驀然一悸,低下了幾分聲調(diào),緩緩說道,“而且,此前Ellen在那個證人身上裝了微型竊聽器,後來由我代爲監(jiān)聽。就在剛纔,我聽到一聲撞擊聲……而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
說到這裡,她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說下去,只覺得心口一陣翳悶。
而此時此刻白紹宸的電腦上同樣顯示著那個監(jiān)控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面,正是那輛黑色轎車駛出了監(jiān)控範圍,他看了一眼路段,這才沉聲應(yīng)了一句,“我明白了”聽著那頭她有些急促的呼吸聲,顯然有些緊張,不免安慰道,“Ellen一向做事謹慎,不會有事情的,我們只需要安安靜靜地等待他消息就可以了,我這邊也會時刻幫你注意他的動態(tài),不要緊張了,知道嗎?”
他的話音似乎有一種別樣的魔力,葉姿深呼吸了一口氣,真的覺得心中那遲遲揮散不去的煩躁感沉下來了一些,只用力地在電話這端點了點頭,也不管他看得見看不見,“嗯!”
見她的語氣終於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也不再帶有剛纔的哭腔,他這才放心了下來,將幾個搜查指令發(fā)下去後,便欲關(guān)上筆記本回去開會,忽然聽見電話那頭輕輕地說了一句,“白紹宸,有你真好。”
他心中微微一動,似乎是被毛茸茸的貓爪輕輕地撓了一下,又似乎被蜜糖一點一滴地浸染通透一般,哪怕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語,都令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彎起。好半晌,他才勉強收斂了幾分縈繞在脣側(cè)的笑意,一字一字地回答道,“這是我作爲一個男人的義務(wù)和責任。”
那頭愣怔了好一會兒,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在偷笑,又輕巧地丟下了一句“不跟你說啦”便飛快
地掛斷了電話。
即使看不到她的身影,也可以想象得出那個小女人此時臉紅通通的害羞模樣。白紹宸在腦內(nèi)構(gòu)想了一下這個場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轉(zhuǎn)而收起了手機,就要回去繼續(xù)開始會議,然而筆記本下方卻陡然彈出了一個郵件。
他離去的腳步一滯,擡眼點進了郵件,只見琳瑯滿目的婚紗款式,以及下頭的一行留言——“白先生,您與白太太的訂婚禮服已經(jīng)全面趕製完畢,請您於這幾日來試穿以作修改。祝新婚愉快。”
他放在鍵盤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一愣,繼而才匆匆忙忙地關(guān)閉了郵件,沒有理睬,然而心裡剛剛因爲那個小女人而泛起的幾許歡喜,似乎就這樣被當頭棒喝,擊了個粉碎。
忽然,門口傳來叩叩的敲門聲,緊接著是一個熟悉的女聲插了進來,“總裁?”
話音剛落,秘書便敏銳地注意到了白紹宸這樣異常的姿態(tài),換做平日裡定然不欲打擾,然而想到那裡一羣難纏的董事們,她還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報告道,“白總裁,董事們還等著您回去開會呢。”
白紹宸的眼神定了定,很快便從剛纔異常的狀態(tài)中抽離出來,轉(zhuǎn)而點了點頭,沉聲應(yīng)道,“好,我知道了。”
而那頭的葉姿還在時刻關(guān)注著Ellen那邊的動向,不知道過了多久,白紹宸那邊纔給她發(fā)了一個短信,上頭赫然寫著:“剛纔路段負責人通知我,郊區(qū)外發(fā)生一樁車禍,是兩車碰撞所致,其中一輛正是黑色轎車,具體是不是那一輛,還在確認當中。”
車禍?既然其中一輛載著小靜,那另外一輛又是誰的?葉姿咬了咬下脣,繼續(xù)瘋狂地撥著Ellen的電話,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那頭才終於被人接起。她心中稍舒,急急忙忙地開口,“Ellen,你現(xiàn)在到哪裡去了,你知道嗎,剛纔……”
問候的話語還沒有說完,那頭便已經(jīng)傳來了一個恍若快要哭的女聲,“葉經(jīng)理,是、是我……”
葉姿稍稍一擰眉,一下子辨認出來電話那端是小靜的聲音,又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話語間那難以掩飾的哭腔,心中不免泛起了一陣不好的預(yù)感,隨即冷了幾分聲調(diào),問詢道,“怎麼是你,Ellen呢?”
“Ellen老師他……他……”那端還沒有說到一半,又不受控制地啜泣了起來。
葉姿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衝過去了解情況,此刻聽到她抽抽噎噎的就是說不出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心中不禁一陣無名火起,擡高了音量,“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Ellen不是去找你了嗎,現(xiàn)在他到底怎麼了?”
大抵是被葉姿的質(zhì)問引得一震,她好不容易纔抑制住了哭腔,“Ellen老師爲了救我……進了醫(yī)院……”
糟糕!葉姿心中重重地一沉,這才證實了心中剛纔那不好的預(yù)感原來真的有所由頭,一時間也顧不上再訓斥些什麼,只是盡力
保持鎮(zhèn)定地問道,“哪個醫(yī)院?”
一直聽到醫(yī)院名字以後,葉姿這才冷然地扔下一句“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稍後再跟你算賬。”,緊接著倏然站起身來,急急忙忙地就往外頭衝去。
同樣也是滿身繃帶的小靜失神地掛斷了手中的電話,轉(zhuǎn)而站起身來,看著急救室上亮著的紅燈,心中陡然一陣空。
剛纔她被綁住放在疾馳入下坡的車輛裡,眼見的就要衝下高聳的山坡,摔個粉身碎骨車毀人亡,她不禁驚恐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痛感和死亡的來臨,然而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白色的流光硬生生地從橫側(cè)面穿插過來,將她的車子生生改變的緣由的拐道,一路摩擦著逼停在一棵粗壯的松樹下。
她只能依稀分辨出那正是Ellen的車,卻不知道他現(xiàn)在到底怎麼樣了,一邊急急忙忙地用崩碎在車內(nèi)的碎玻璃磨開身後的繩索時,她才終於從幾乎擠扁了的車門內(nèi)艱難地爬了出來,第一時間就是馬上去察看Ellen的狀況。
縱然知道他這一下一定撞得不輕,然而當從變形了的車門外看進去時,她還是驚恐地捂住了嘴巴。
他的頭伏在方向盤上,手臂上、後頸上、還有身下均是前車窗破碎後散落的碎玻璃,血跡斑斑的模樣。而無論她如何叫喊,他卻還是一動不動,像是沒有了氣息一般,一直救護車來臨,他被人擡到擔架上的時候,似乎被那麼一震盪,這才勉強清醒了一些。看到她的一瞬間,他只是伸出沾染了血跡的手來,狠狠地朝她的臉頰上抽了一個耳光,繼而才似乎花費了所有力氣一般,重新躺倒在了擔架之上,聲音虛弱得如同蚊子叫一般,傳入她的耳中,卻是清晰無比,“你沒事……就好了。”
即使是在這個時候,他關(guān)注的也到底還是自己,就在那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他既然不顧自己的身家性命,徑直撞了過來,這應(yīng)該是多麼傻的一個人……小靜摸著依舊存餘著血跡和痛感的面頰,看著眼前重新失去知覺的人,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終於崩潰,忍不住已經(jīng)哭出了聲來,低低地反覆說道,“對不起……Ellen老師,真的對不起……”
然而他卻已經(jīng)緊閉著雙目在擔架上昏迷了過去,早已經(jīng)聽不到她的道歉了。
小靜坐在醫(yī)院裡,回憶著剛纔的事情,再次掩面哭泣時,忽然覺得身體被一個纖細的人影包裹住,不禁有些詫異地擡起頭來,正見得行色匆匆的葉姿,心中不禁有些虛,“葉經(jīng)理。”
“啪——”
看著那張白淨的面頰上出現(xiàn)了鮮明的一個五指印,葉姿才放下手來,一張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然而只要是熟悉她的人,應(yīng)當都知道她此時此刻已經(jīng)有懂麼憤怒了,“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小靜無力地張了張口,只覺得喉間滿是苦澀,“都是因爲我而起,都是我的錯……你們打我吧,只要能夠償還我的罪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