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銘瑄頓了頓，又道：“殷小六，你在殷家是個沒有價值的人，明白嗎？”
殷正凌的臉色終於有了一點變化，變得更加蒼白了，說道：“什麼意思？”
賀銘瑄冰冷地說道：“如果你有價值，殷家人爲了留住你，就不得不在很多事情上妥協，當然，也包括你的婚事。正因爲你對殷家從來沒有做出過貢獻，所以你唯一的價值，就是爲了家族聯姻。你從小享受了家族帶給你的所有榮譽和奢侈生活，做出這麼一點貢獻，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殷正凌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低聲道：“可是……可是我是人，我又不是商品！怎麼能這樣來衡量我的價值？難道我父母把我養大，就是爲了用我的婚姻去交換家族利益？我跟他們沒有感情，只有利益？”
賀銘瑄的眼底帶上了一點憐憫，慢慢說道：“其實你心裡很清楚的，正凌。每個人在這世界上，都有他存在的價值。特別是我們身處這樣的大家族中間，爲了維持家族的實力，每個人都要做出自己的貢獻，沒有人能置身事外的。你不能做別的，那你就只能走聯姻這條路了，其實這條路更輕鬆，你原來不也是這樣想的嗎？”
殷正凌用手捂住臉，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整個人都接近窒息了，巨大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
半晌，他才悶悶地說道：“瑄哥，我不想……不想聯姻的。我現在才知道，遊戲人間並不能讓我覺得有多開心，我跟那麼多女人在一起，都不如跟思思在一起的一個晚上……如果早知道……我一定不會這樣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到今天才覺得後悔。”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賀銘瑄說的並沒有錯。
他就是在殷家屬於沒有用的紈絝，纔會被挑出來聯姻的，而且還是跟白茜羽這樣的對象。
像殷家大少，雖然娶的也是十大豪門之一葉家的千金，但兩人是青梅竹馬，也是他自己挑中的老婆。
因爲殷家大哥有實力，所以他不可能被隨便塞一個女人，要求他爲家族做貢獻。
但是，現在後悔，也已經無濟於事。
賀銘瑄看著他滿臉痛苦的樣子，倒有點同情他，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了，多大的人了，是男人就不要這樣自怨自艾。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後悔也沒有意義，還是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
殷正凌這才冷靜了一點，接過賀三少遞給他的茶杯，猛灌了一口水，稍微定了定神，才道：“瑄哥，你真的不知道思思在哪裡嗎？你在蘇海市那麼多年，找個人應該很容易吧？”
賀銘瑄道：“幫你找人……也不是不行，不過……”
賀銘瑄話沒說完，書房的門就被人砰地一聲推開了。
林素心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怒氣衝衝地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殷正凌，忍不住就開罵了：“殷正凌，你什麼意思啊？虧我平時還把你當好人！天底下女人這麼多，想跟你殷六少搭上關係的也很多，你幹嘛要去招惹馮思思啊？你把她害成這樣，竟然還有臉到我家來啊？”
賀銘瑄揉了揉太陽穴，又是寵溺又是無奈。
唉，他就知道，自家兔子要是醒過來，難免又是一場世界大戰。
他只能幫殷正凌到這了，畢竟，林素心可是連他都惹不起，是家裡的管家婆啊！
殷正凌分分鐘就被林素心罵了個狗血淋頭，但他又一點也不敢反駁，只能一個勁兒地認錯。
林素心可是賀三少捧在掌心裡的小女人，還是最有可能掌握了馮思思行蹤的人，不管從哪個身份來說，都是他目前最招惹不起的。再說，林素心罵他，也是因爲她跟馮思思要好，他也爲馮思思有這樣的閨蜜高興。
眼看林素心罵得差不多了，賀銘瑄適時把自己的茶杯送到了她的嘴邊，哄道：“老婆，罵人罵口渴了吧？快喝杯茶潤潤喉，來，坐我腿上休息會兒，養足力氣接著罵！”
殷正凌連吐血的心都有了。
要不要這麼玩兒他？這兩人在他這樣情場失意的人面前，竟然還秀上恩愛了？
更坑爹的是，什麼叫養足力氣接著罵？他的人權，他的心情，是不是沒有人關心了？明明瑄哥從小都護著他的啊？
賀三少簡直完美詮釋了，什麼叫有異性、沒人性。
殷正凌腹誹了好久，但卻不能不認慫，只能低聲下氣地懇求道：“小嫂子，我知道，這件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保證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的。你能不能把馮思思的下落告訴我？我只是想見她一面，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林素心恨恨道：“想得美，她已經夠受傷的了，難道還要再見你一次，再受一次刺激？”
殷正凌道：“我真不是來刺激她的，嫂子你信我一次！”
林素心道：“那你是來幹什麼的？是來告訴思思，你下週就要結婚了，給她發請帖嗎？是要告訴她，你的婚禮在十七世紀的大教堂舉行，光白小姐的婚紗，就花了二百萬美金，全身鑲滿了鑽石嗎？你趕緊回去參加你的世紀婚禮吧，思思這麼單純，你這樣除了錢和身份什麼都沒有的豪門少爺，根本配不上她！”
殷正凌發現，瑄哥的這個小未婚妻，不僅僅是長得漂亮、會唱歌，連說話都是這麼犀利，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尖銳的利刃，生生扎進了他的心裡，讓他血流不止。
他下意識地捂住胸口，只覺得一切都成了諷刺。
這麼多年，他覺得自己含著金湯匙出身，長相帥氣，年輕多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都不需要努力，就可以輕易得到。
可是，今天在賀銘瑄和林素心的口中，他才知道，自己這些年，就像是一個笑話一樣。
其實，從來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他的。
不，可能曾經有那麼一刻，馮思思是有可能屬於他的，不過，那也只有短短一刻。
有些東西，還沒有得到過，就已經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