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片刻的沉默，被推門聲打破，費馨拎著湯壺走了進來，看到顧成歡和衛明曦都在，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笑道：“我剛剛到了那邊病房，結果沒看到了，想著你們定是在這邊的了。歡歡，明曦，都過來吧，我給你們熬了湯，你們都過來喝點。”

費馨跟衆人打過招呼，隨即將湯壺拿到一旁的桌子上，邊將蓋打開盛出來，邊笑著說。

“你們快點過去喝吧，多喝點！”衛晉城拍拍顧成歡的手，轉頭笑著對費馨說：“給大嫂添麻煩了。”

費馨嗔道：“什麼添麻煩？難道不是自家人？我疼我兒子兒媳婦還不成？”

這話說得一點兒都不錯。

可是衛晉城卻覺得仿若有跟刺紮在心裡。

面上卻什麼都不露，只對顧成歡衛明曦兩人笑道：“快去吧！”

衛明曦趁勢將顧成歡拉了起來，“好久沒有喝媽做的湯了，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接過費馨遞過來的湯，勺了一口，聞了聞，讚道：“好香。”

卻將湯勺遞到顧成歡嘴邊：“快嚐嚐。媽做的湯最好喝了。”

顧成歡蹙起眉頭來，向後想要躲開，衛明曦十分固執，她不得不張開嘴巴喝下，“很好喝！”

這湯下料很足，熬的時間也很足，很入味，費馨又細心的將上面的油撇清，喝著很清甜。

“喜歡就好！”費馨見兩人相處還算融洽，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稍稍放下了些，當下笑著將另外一碗遞過去：“多喝點，很補的。”

“謝謝大伯母！”顧成歡連忙接過費馨遞過來的湯碗。

“還叫大伯母？該叫媽了。”衛明曦見狀直接就著剛纔顧成歡用過的湯勺喝起湯來，隨口說道。

顧成歡一窒，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衛晉城，見他好像正在跟程清說些什麼，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回頭暗暗瞪了衛明曦一眼。

費馨看在眼裡，暗暗嘆息一聲，看來自己這寶貝兒子這情路可不好走啊！

算了，她不管了，這都是孩子們的事，她瞎參合沒用。

當下又盛了一碗端過去給衛晉城。

顧成歡趁著大家眼前只剩下她和衛明曦，連忙低聲說道：“衛明曦，你要是再敢亂說話，惹晉城生氣，別怪我跟你沒完！”

“我怎麼亂說話了？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衛明曦淡淡的說：“還有啊，你別總是晉城晉城的叫，那是我們三叔，讓人聽到你這麼叫，會說你沒家教的。”

“那也不管你的事！”顧成歡警告的看他：“別再讓我聽到你在他面前胡說八道惹他傷心，要不然的話，我不會放過你！”

衛明曦用力的喝了一口，過了好一會，才低低的說一句：“你怕他傷心，就不怕我傷心？”

只是顧成歡並沒有注意聽，所以沒有聽到，她很快就喝完了湯水，便回到病牀邊去陪衛晉城。

她的話不多，基本上不怎麼說話，但奇怪的是，無論是身處其中的兩人，還是旁觀者，都不覺得尷尬，只覺得兩人之間有一種讓人發瘋的默契。

從衛晉城嘴裡是不可能知道真實的病情的，所以等衛晉城躺下後，她去找了祁信，衛明曦自然是要陪伴左右。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做手術，把那塊彈片從他腦子裡拿出來，要不然的話，就不僅僅是眼睛失明，甚至連性命都會受到威脅？”聽完祁信的解釋，顧成歡並沒有如祁信想象中的那樣脆弱崩潰，而是很冷靜的問道。

“是的。”祁信有些訝異的看了看她，“不過手術的成功率並不高。那塊彈片所在的位置很靠近大腦中樞，貿然取出成功率不高，這也是爲什麼當年醫生沒有給他取出這塊彈片的原因。其實這些年醫院這邊一直都沒有放棄過研究怎麼將他頭腦中的彈片取出來，只是一直都沒有研究出更好的方案來，而就在半年前晉城曾經來過一次這邊進行檢查，當時已經發現情況有惡化的趨勢，後來他的頭就一直都隱隱的作痛，醫生曾經建議過他做手術將彈片取出來，但是當時手術的成功率只有不到五成，而你又在高考的要緊關頭，他怕你分心，所以就沒有答應做這個手術，後來情況越來越惡劣，我們再勸他做手術的時候，他怎麼都不肯答應。我們都知道，手術的成功率實在是太低了，他不想躺在手術檯上後就永遠都醒不過來，他想抓住生命的最後時光，親眼看著你幸福。”

顧成歡緊抿著脣坐在那裡一言不語，衛明曦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眼，才轉頭看向祁信：“國內和歐洲那邊的專家都請來看過了嗎？”

祁信點點頭：“能請到的，我們都已經請來看過了，成功率還是不到三成。”

不到三成的成功率，又是在腦部這樣的要害位置動作，幾乎就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難怪衛晉城不願意動手術。

“不過，如果能找到另外一個人，也許還有一點希望。”祁信久久又說。

“誰？”顧成歡猛地擡起頭。

“誰？”顧成歡猛地擡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祁信。

那眼裡即時迸射出來的光芒，幾乎要將世界焚燬，祁信毫不懷疑，只要他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不管那個人是在天涯海角，還是在地獄深淵，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前去將之帶來。

不僅僅是祁信爲之側目，就連衛明曦也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

不等祁信開口，衛明曦已然恢復了平靜，露出了一抹沉思：“你說的可是黑道鬼醫？”

“什麼黑道鬼醫？”顧成歡聞言轉頭看向衛明曦：“你也是混黑道的吧？你既然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你先前爲什麼不去請他來給他治病？”

說得好像他多包藏禍心似的，衛明曦臉色瞬間黑了。

祁信卻是吃了一大驚，他可不知道衛明曦還混黑道，他以爲這太子爺在京城玩膩了，所以跑進娛樂圈去玩兒了。

面對兩人不相信的目光，衛明曦拍案而起：“顧成歡，別把人都想得那麼骯髒！”

顧成歡卻根本就怕他，冷笑道：“難道你以爲你有多偉大嗎？你要是真的有那麼偉大，當初你就不會——”

剩下的話顧成歡說不出口，只血紅著眼睛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