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旭低頭靜靜地走前兩步。
“奶奶，您不討厭我?”
“傻孩子，”東方奶奶裝作嗔怪地看他一眼:“這說的是什麼話呢?你是奶奶的孫子，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討厭你?”
說著話的時候，她柔柔的手輕撫過阿旭的頭髮。
“嗯，你比阿墨更像你們的爸爸。”
東方旭鼻子一酸，有種很想哭的感覺，他以爲經過他害死大哥的事後，大家都會討厭他的。
“奶奶，我……對不起。”
“你別道歉，”東方奶奶神情突然從高興變成薄怒:“該道歉的人也不是你，你只是孩子而已，要怪就先怪耀南，是他不好。”
她當年才離開沒有一年，那個不好的兒子居然就敢出去拈花惹草，纔會惹出這長達二十多年的孽緣，還害苦了孩子們。
他們正在說著話，倏地，木槿知眼角餘光一閃，看到剛進屋還沒有幾分鐘的東方墨突然又從屋裡走出來，頎長的身影倚在純色木門邊，靜靜聽著他們談話。
不遠處的忘川河河水靜靜流淌，桌面上的清茶輕煙嫋嫋，他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充滿男人味。
也不知道他聽了多久，當說到阿旭是他弟弟時，他的眼神閃了幾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奶奶，”
木槿知盯著他微微抿起的薄脣，知道他在偷聽，突然插話進來問東方奶奶:“您是怎麼在陰界找到他的?”
“那個啊，”
東方奶奶像回想到什麼事情，嘴角上揚的:“說起來我家阿墨的女人緣是真的很厲害，連在陰界都可以迷倒一大片的女人。他下來的那天就被一個女的看中了，剛好就在我家旁邊，我一眼就認出他來。”
女人緣很厲害……
木槿知脣角抽了抽，真不想聽到奶奶對東方墨的這句評價。
她往東方墨那邊瞥一眼，果然看到那廝薄脣已經得意地揚起，似乎很高興聽到這句話的評價。
嘖，
木槿知朝他偷偷嗤了嗤鼻:不就是女人緣好嗎?得意什麼勁，可別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
似乎是感應到她的嗤鼻，東方墨薄脣上揚的弧度更明顯，其實是木槿知想錯了，他不是在得意自己的女人緣好，當然這也是事實……傲嬌臉;
而是他看到木槿知那反應，是出奇的覺得舒心暢意，彷彿她就應該要這樣的……雖然他也覺得自已心理有點問題。
木槿知繼續極高音量:“那我要怎麼帶他上去呢?他現在不認得我，肯定是不相信我的話。”
這句話她就是故意說給東方墨聽的，最好那魔頭聽到馬上就肯跟她走。
木槿知帶著目的性的視線悄悄瞥一眼他，下一秒脣角一拉，有點泄氣了，他表情根本沒變化，彷彿沒有聽到一樣。
“丫頭，別擔心，”
東方奶奶把兩人的互動靜靜收在眼底，笑容也更燦爛:“不是還有兩個多小時嗎?阿墨會記起你的，奶奶也會幫你的。”
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的，阿墨在這裡的三天，每天都神色冷峻的，活像他纔是這地府的閻王;直到木槿知出現後，她纔看見他的神情有了變化。
說那孩子對丫頭一點記憶都沒有?
誰信啊。
事到如今，木槿知能做的事只有無奈點頭了:“嗯。”
她答應後，眼巴巴地看著奶奶，以爲奶奶肯定會招手叫東方墨過來，勸他跟她上去的。
誰知道……
“阿旭，你來，”
東方奶奶真的招手了，卻不是叫東方墨，而是叫東方旭:“這些年來你都是跟著爺爺一同生活的吧?來和奶奶說說，他怎麼樣啦。”
木槿知:“……”
奶奶，不帶在這時候分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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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再著急也沒用，對上那彆扭的boss，她能做的事就是等。
木槿知坐在忘川河邊，盯著灰濛濛的對岸獨自發呆。
她坐了也有十來分鐘，一直盯著對岸，其實她很好奇想看看對面是什麼，不是說過了奈何橋就要去投胎了嗎?
那對面是不是投胎的地方?
可那邊灰濛濛的霧氣很大，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
“別白費心思了，”
突然，熟悉的清冷嗓音從背後響起:“你是看不到對面的。”
咦?
木槿知連忙回頭，就看到穿著純黑襯衫和黑色西褲的東方墨正雙手插兜，緩步朝她走過來。
他在陽間的時候極少穿一身黑的，一般都是高級灰、純色白或者乾淨藍;反而她發現冷邢喜歡這樣穿。
第一次看見冷邢全身黑出現的時候，木槿知暗暗驚訝了一下，發覺他是把黑色衣服穿得最好看的男人，挺符合他的黑社會特質。
但是現在看到東方墨同樣一身黑的出現，木槿知發現……艾瑪，自已真的是見識太少了。
和冷邢是完全不同的味道，東方墨居然把簡簡單單的黑色衣服穿出了在T臺上的效果，清冷挺拔的身子，冷酷傲然的氣質，讓人看得完全移不開視線。
“口水流下來了，”
木槿知看得發怔，調侃的清冷嗓音在她頭頂上響起:“嘖，真髒。”
……這句話他以前也說過。
木槿知突然有種時光倒流的奇怪感覺，回到和他初初相識那段日子，那時候的他毒舌又冷漠，和現在是一毛一樣。
“髒要你管，”
木槿知雙手托腮，賭氣地望著眼前的河水，忍著把他一腳踢下河的衝動:“反正你也喜歡。哼!”
哼!
他們在一起後，就算她身上多髒，他也會親她、抱她，哪裡會是現在的死模樣!
“我喜歡?”
東方墨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掀起薄脣，“真不知道你這自信是哪裡來的?”
說話的時候，他插在褲兜裡的手指有節湊地動了動。
剛纔在屋裡見不到她，在屋外又找不到她，還沒等東方墨自己釐清心裡的感覺後，他雙腳就像有意識一樣，走出來找她。
遠遠看到她安靜坐在忘川河邊，幽深的河水靜靜流淌，她纖瘦的背影孤寂地坐在那裡。
東方墨的心臟輕輕動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走過來。
……靠!
木槿知低頭找手機:“東方墨，你再說一次!我決定了，要把你現在的樣子和毒舌都拍下來，等到你回覆記憶後，看我怎麼樣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