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徐徐往下。
木槿知眼睛通紅地背對著電梯門，纖細的背影微微抖動著，早已沒有了之前倔強和傲氣，讓人看得心裡生疼。
“木助理，”
旁邊，沈從文在勸她:“你是不是誤會boss什麼了?”
依照他跟了東方墨這麼長的日子來看，還是第一次看見boss這樣對待一個女人的。
說不動心，那纔是假的。
“沒有誤會，”
木槿知聲音生硬，帶著極力藏起來的沙啞:“是我親眼看到他的親筆簽字。”
“什麼簽字?”
“強拆……”
木槿知聲音突然一頓，像猛地想通什麼事，回頭用一種奇怪的神情瞪著沈從文。
沈從文心裡一個咯噔，忍住掏出紙巾擦汗的衝動。
木助理這種眼神……似乎沒有好事。
“沈秘書，”木槿知直直盯著他的眼睛，把沈從文盯得背脊發涼:“你是不是經常跟在東方墨身邊?”
“呃，算是。”
木槿知眼睛隱隱發亮起來，繼續追問:“那工作上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
她真笨!
剛纔怎麼沒想到先問問沈從文。
沈從文是東方墨的秘書，那工作上的事情他肯定會知道的。
她不相信東方墨的話，但要是沈從文證實他的確沒簽過那份文件的話……
“理、理論上來說是。”
“東方墨究竟有沒有簽過那份強拆文件?”
她恨不得抓住沈從文的手，把他嘴裡的話全部敲出來問清楚:“就是舊城區拆孤兒院的文件，是不是他簽字的?”
“啊，那個?”
沈從文一愣，沒有想到她居然是在糾結這件事。
“你是說舊城區孤兒院那事嗎?”
沈從文當然知道，當初boss下令找新地方安置孤兒院的時候，還是交由他全權負責的。
“對對對!”
木槿知迫不及待地湊到他面前:“東方墨故意接近我是不是爲了得到孤兒院的那塊地?”
“你怎麼會這樣想的?”沈從文驚訝望向她，“boss他……”
倏地，一股陰寒的氣息從電梯角落冒出來，極冷極詭異的氣息硬生生地打斷沈從文的話。
“他怎麼樣?”
木槿知催促他說下去:“沈秘書，你快點說啊，別說一半留一半。”
沈從文皺起眉頭，條件反射地擺動兩下身子。
這背後怎麼冷了起來?是空調……
嘶……
倏然，他兩眼猛地放直，一點陰寒從背後迅速又偷偷地竄進他身體裡，沈從文只覺得腦袋開始暈漲，原本清晰的意識慢慢開始模糊起來。
“沈秘書?”
木槿知正著急，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只是聽他一直不說話，才擡起頭看看究竟。
“你臉色怎麼變差了?”
她奇怪的瞇了瞇眼:“不舒服?”
又過了一會兒，沈從文終於重新開口說話，手背掩著嘴邊輕咳兩下，調整下不自然的神態，他纔回答道:“不，我只是在想怎麼和你說。”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木槿知覺得他的語氣和剛纔的有點不太一樣，可真的要說出哪裡不同，她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boss他……”
沈從文臉上出現爲難的表情，不等木槿知細問，便自己繼續剛纔的話題:“他的確是簽過拆遷文件。”
“什麼?!”
木槿知怔了怔，隨即一層霧氣不爭氣地浮上來。
“他真的……”
真的騙了她?
原本她心裡還有點希冀，剛纔東方墨說沒有騙她，她嘴裡雖然說著不信，但心裡還是偏向他的。
想著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但現在沈從文，東方墨身邊的秘書親口說出來，他是真的簽下了拆遷文件。
所以，他由頭到尾都在欺騙她?
一瞬間，數不清的情緒晃過她心裡，難受、恍然、震驚……她竟像是從沒有看清楚過他。
“木助理，這事我本來是應該幫著boss瞞你的，”沈從文站在那裡，一板一眼地把話說出來:“但是我看著你難受，還是忍不住偷偷告訴你。你也別太難過，東方涼……”
他嘴裡突然冒出一個稱呼，幸好及時收回來，連忙改口。
“不，我是說boss那種男人，一直都愛自以爲是，又毒舌又寡情，你早點認清楚他的真面目也好。”
“你還年輕，以後肯定會遇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沈從文還在說什麼，她耳朵嗡嗡的響著沒聽到，也不想知道。
此刻，木槿知陷入無盡的難受中。
被自己喜歡的男人欺騙是什麼感覺?
她心裡空落落的，像壓著一塊大石頭，想哭又哭不出來，竟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
“叮”，電梯到達一樓。
沈從文嘴巴闔動著似乎還在不斷說話，木槿知眼神木然地走出電梯。
“木助理，”他連忙追出來:“你要去哪裡?”
“別跟著我，”木槿知頭也不回，重重的咬著牙齦:“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們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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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孤單纖瘦的背影，沈從文久久沒回過神來。
恰巧這時，另一部電梯門打開，然後東方墨急促的腳步走出來。
“沈從文，她呢?”
沈從文背影僵硬了幾秒，隨即一股輕淡的白煙從他身體內部溜出來。
他本來是站得筆直的，身體突然不受控制地抖動幾下，像是才猛地回過神來。
“沈從文!”
東方墨眉頭蹙得緊緊的，看著他臉上的茫然，“木槿知呢?”
“木、木助理，”
沈從文視線慌忙往左右張望，當看到自己站在大堂上，臉上頓時出現又震驚又迷惘的神情:“她不是在我旁邊嗎?我們不是在電梯裡頭說話的嗎?什麼時候走出來了?”
“你在說什麼?”
一絲不好的預感閃過東方墨心裡:“你和她說過什麼?”
“boss!”
沈從文又楞了幾秒，猛地瞪大眼睛，表情恐慌地望向他:“我忘記和木助理說過什麼話了!覺得自己丟失了剛纔的記憶，像喝酒斷片一樣!!”
另一頭，阿旭蹲在大堂角落，低頭呆呆地盯著自己沒有血色的雙手看。
木槿知……
他嘴裡默默唸著她的名字，
別怪我，我真的是爲你好，東方墨，他不是最適合你的人。
你再和他一起，會有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