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好的很緩慢,不過半個月後就能站起來走路不至於每天躺在牀上了,蘇流年站在窗戶邊看著正在院子裡挖坑埋東西的凌天南,最近他喜歡上了埋東西,每次在院子裡挖一個坑就埋進去一件東西,什麼東西都有,從她的耳釘到電視機,每次她出去回來看到房間裡換新的東西,就知道凌天南埋下去什麼了。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凌天南擡起頭靜靜的看著她,柔和的淡黃色的光從他的身後暈染開來,似乎他的線條都被柔化了,嘴角扯出一個開心的笑容,而後將手中的鐵鍬扔掉,朝著她的方向跑過來。
蘇流年嘴角忍不住扯出笑容,湊到落地窗跟前看著他,沒想到平日裡那麼冷峻的人穿上居家的休閒服像個大男孩一樣,尤其是現在的笑容,暖暖的,看著人的目光純淨,乾淨的讓人絲毫看不到以前凌厲。
凌天南的身上還沾染了些許的泥土,臉上混合著汗水和泥土,髒兮兮的像個大花貓一樣,“姐、姐。”
蘇流年踮起腳尖,用手帕將他臉上的擦乾淨,溫和的笑著說:“今天埋了多少件東西?”。
凌天南望著他,漆黑的眼眸像夜色一樣幽深,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說:“今天、埋了多少件東西?”。
動作和她剛纔做的一模一樣,蘇流年鼻子一算,而後將髒掉的手帕放在了衣鏤裡,史密斯醫生說他現在只是在下意識的模仿著親近的人,很快就會忘記所有的本能,包括吃飯,睡覺,聽到聲音的能力……直到他忘記了呼吸,停止了心跳……
“乖,等一下我們一起出去玩,你要乖乖的,不要到處亂跑,知不知道?不然,姐姐是會生氣的。”,蘇流年將他髒掉的外套脫下來,而後換上了一件比較厚的羽絨服,進入冬天后她就經常的感冒,害怕傳染給凌天南,每次出門都是穿的厚厚的。
等兩個人換號衣服,楚凌生已經開車在外面等著了,這段時間也多虧了他纔算把事情壓了下來。家裡那邊只能說自己找了個實習,不能回家,不然這麼長時間不回家,按照她媽媽的性子準會又進醫院。
“凌生哥哥,等一下天南就拜託給你了。”每次她上課,凌天南總是粘著她,有一次甚至把哭鬧著把家裡的玻璃打碎了,割破了手腕,她很想留在家裡照顧他,可是學校裡已經再三警告,如果再抓到她逃課,就要告訴家裡。
楚凌生通過後視鏡看到蘇流年正給凌天南在圍圍巾,眼睛像被刺到了一樣,這樣溫柔的流年……再也不是他的了。
或許,他應該放下流年,可是每一次只要想到她,心裡就像刀在剜割一樣,每一刀都鮮血淋淋的難以忍受。從十歲到二十八歲,他人生裡十八個個年華里都是和她在一起度過,這樣的毒讓她怎麼戒掉。
沉默的啓動了車子,車廂裡靜靜的,唯有蘇流年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的重複著讓凌天南乖乖的聽話。
到了淩氏集團,蘇流年下車,對著車裡的凌天南笑笑,而後朝兩人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楚凌生看著凌天南扒在玻璃上一直到蘇流年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才失落的垂下腦袋,安安靜靜的像個大娃娃一般。
“走吧,等一下姐姐就回來了。”楚凌生幫他帶正了帽子,溫聲說道。
凌天南的病是從八歲的時候落下的,聽李禮說是他和凌家的一個小姑娘一起被綁架了,後來被就回來就得了癔癥,總想著自己的姐姐還沒死。上一次史密斯先生治療了半年,利用催眠的方法才讓凌天南好了起來,這一次,史密斯先生說,他已經無能爲力了。
凌天南把蘇流年當成了他已經過世的姐姐,潛意識裡害怕別人傷害她,所以一直黏在她身邊,就是想要保護她。
下了車,楚凌生吩咐凌天南見到任何人都不要說話,也不要亂動,現在爲了瞞著凌家老宅那邊的人,楚凌生只能臨時代替凌天南,好在凌天南雖然得了癔癥,一般狀態下還是安靜的。
進了公司,看到兩個人的紛紛禮貌的停留,彎腰點頭,直到進了辦公室裡面,一直安靜的凌天南才撒了他的手去抓辦公桌上的文件撕著玩。
楚凌生找了一堆的廢紙,任由他玩,一切本都是平靜的,只是周少華的到來徹底打破了這樣的平靜。按照他和凌天南的關係這秘書也都沒攔著他,推開門看到楚凌生坐在主坐上批閱文件,而凌天南在一堆廢紙裡玩的不亦樂乎,立刻就炸開了。
“你是凌家的哪位?”,周少華擰眉等著楚凌生面色不善。
楚凌生站起來,嘴角掛著一抹習慣的笑容,說:“楚凌生,這段時間我會代替凌總處理事務。”
“周少華,天南的死黨,”周少華簡略的說了句自我介紹,上下挑剔的打量了一番楚凌生,他這個人向來是直性子藏不住話,有什麼說什麼,也就不和楚凌生繞圈子,“你說你是天南請來的,我怎麼從沒聽他說起過,而且……”,停頓了一下看了眼還在撕紙的凌天南,“這是怎麼回事?”。
他去了一趟巴厘島凌天南就成這個樣子了?他心目中神一樣存在的凌天南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成了這樣子,不是有人故意害的,就是被上天嫉妒了,當然他心裡自然百分之百傾向於前者。
楚凌生用手中的筆劃了劃桌子說,“周先生,我不知道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不過我作爲凌家的人接管這家公司是名正言順的事情,至於過程是怎麼樣的,我想我沒有必要告訴周先生了。”
目光淡淡的對上週少華怒視的眼睛,楚凌生的氣勢絲毫沒有示弱半分,他現在接管這家公司,勢必會有很多人看不慣。他早就料到這樣的情況了,本不想管的,只是……想到流年說想要他幫幫忙,楚凌生心裡就無法拒絕。
周少華急喘著氣,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段成八段扔到外海喂鯊魚,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楚凌生的鼻子惡狠狠地威脅說:“如果讓我查處是你做的手腳,我周少華髮誓,絕對不會讓你在本市有立足之地!”。
“我等著。”楚凌生淡淡的吐出三個字,側身擦過他的肩膀,將凌天南從地上拉起來,而後又抱了一堆新的廢文件給他,轉身對頭髮都快炸起來的周少華說,“如果沒什麼事情,還請周先生離開吧,我現在很忙,沒時間應付周先生。”
周少華氣結,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淡定的囂張的,狠狠地捏回了自己的手指,周少華走到還在撕紙的凌天南跟前大聲的說:“天南,如果這個人敢欺負你,就打電話告訴我,我立刻帶人去把他斷成八段!”。
這句話明眼人都看出來是對著誰說的,只是偏偏楚凌生徹底的將他堪稱空氣,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氣的周少華哐噹一聲甩了門出去。
楚凌生放下筆,看著安靜的凌天南,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周少華只是第一波,接下來還會有很多波。替凌天南接管公司,想想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可能在別人的眼裡他會趁著這個機會吞了他的公司,卻不知道如果他楚凌生願意,早就可以飛黃騰達了。
他不看重的東西,別人硬塞給他他都不會要。而他最看重的……卻早已不是他的了,苦澀的笑了笑,楚凌生虛空的看著眼前的文件,半天沒有翻動一頁。
蘇流年匆匆忙忙的趕到學校,教授已經開始講課了,打了一聲報告,全教室的同學幾乎同時將目光投向了她。現在她在學校裡幾乎算是人人知曉了,爬山失蹤差點丟了性命還是小的,最主要是竟然爲了她出動了正規的軍隊,齊刷刷的整整一個連的軍人啊。
學生都是八卦的天性,特別是像這種風雲人物,更是充滿了八卦的熱血。
“每次都來的那麼晚,蘇同學要是對我有意見可以直接提嘛,我看簽到記錄,你已經曠了我八節課了,如果蘇同學認爲這學期不學我的課也可以通過,我沒意見,蘇同學和我說一聲以後都可以不來了嘛。”
說話的老教授在學校裡以嚴厲和嘴賤聞名,被稱爲四大殺手之一,尤其是對有權有勢還不遵守紀律的同學尤爲的嚴格。上次聽說了蘇流年的事情,她就被這位老教授給盯上了,僅僅一週的時間,便記到了她八次的缺勤記錄。
蘇流年耷拉著腦袋做到了張娟的身邊,羞窘的差點把頭埋在地上,現在凌天南跟的緊,她又被這個教授盯上了,真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應付了。再加上快要期末考試了,所有的科目她將近半學期沒聽,現在一想到期末考試就頭痛的要命。
懊惱的趴在桌子上,蘇流年瞪著講臺上的教授拼命的在心裡想要相處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