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柏跟在楊帆身後，離開了意蘿咖啡。
早一代的技術人很多靠的是師傅帶徒弟的技藝傳承，從學校裡出來，往往學到的只是一些理論。真正應用，要有實踐，需要多年的探索。
顧爲民在安吉電視廠三十年，是電視廠的技術領頭人。在師道尊嚴非常濃的安吉電視機廠，楊柏雖然是廠長，可一旦進入了顧爲民家，身子也自然要彎下來。
“帆子，那個，我到那邊買點水果。”
楊柏去了，不一會兒買了一提的水果的和菸酒。
“帆子，今天你可要幫我在師傅面前說個情。這幾年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沒有從廠裡拿錢，往自己荷包裡放。我的爲人，你還不知道嗎？”
聽著這楊柏這麼說，楊帆冷不丁刺了一句：“三年前的技改呢？你敢說你沒有拿人家的錢？”
楊帆這麼一頂，楊柏沒有吭聲。在兩個人私密的場合，楊柏也不由放下了身段，看著旁邊的楊帆。
“帆子，你以爲我想啊？你哪不知道，那會你嫂子正生著病，你大侄子又上大學。我這個破廠長不就那一點工資。我，我，我也是沒有辦法。”
楊柏說完之後，沉默了，倆人一直這樣默默的走了下去。攔了一輛出租車，一直到了目的地。
“帆子，不管你信不信。除了給你嫂子治病和供你大侄子讀書，我是一分錢都沒有多拿。這會兒，錢還在立新那裡。這些年，他拿著這些錢，到也發了財，公司規模越來越大。如果，如果，師傅同意，咱們能夠把電視機廠承包過來，我就把這些錢都投進去，不管有用沒用？”
在顧爲民的門口，楊柏這番話確實對楊帆有些觸動。
這個時候了，如果真的有這麼一筆資金，用在電視機廠，也算是這些天當中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帆子，不過，你可不能對我師傅他們說啊！”
楊柏的意思，楊帆哪會不明白？
嘆了一口氣，楊帆敲響了顧爲民家的門。
離開了意蘿咖啡，靖澤鬼使神差的拿起了手機，給白荷發去了一個短信。
“你在哪？吃飯了嗎？”
短信剛發出去，手機就響了。
“正打算吃？怎麼了？你沒吃的話就過來吧？”
聽著這電話那邊姑娘傳來的邀請，靖澤愣了一下。反正也想把剛纔的事情給白荷說一說，聽聽她的看法。有飯吃當然正好了。
也就那兩秒的遲疑，靖澤掛斷了電話，在旁邊的一個熟食店買了點熟食，就直接來到了白荷的宿舍。
聽說靖澤要來，白荷的臉上笑容多了起來。人也站了起來，來到了廚房，看了看冰箱，裡面除了雞蛋，到是沒有其它的肉食。
不過，有雞蛋也行，弄個辣椒炒蛋，似乎也不錯。
白荷在那邊忙碌，靖澤也坐著出租車來到了白荷家。
三菜一湯，兩個人吃，到是蠻豐盛。
初時的靖澤還感覺有些不適應，可慢慢下來，跟白荷說著楊帆和楊柏的故事，這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白荷，我估計這事情八成是真的？問題是，現在都是他的一面之詞。如今，夏立新在東廣的生意很大，在那邊有些影響。想從他那裡打開口子，已經很難了。而這邊，楊組長估計也是黔驢技窮，除了猜測和怨氣，心中估計還有一些難言的親情。不到最後，其實也很難說他會做出什麼選擇？”
聽著靖澤的話，白荷的眼睛不由亮了起來，盯著靖澤問道：“你是不是一定想阻止林端福收購電視機廠？”
靖澤點了點頭：“嗯！”
靖澤回答的堅決，白荷似乎也在做什麼決定。
“爲什麼呢？”
爲什麼？
聽著白荷的問話，靖澤也不由問了一下自己。
於公來講，除了自己認爲的國有資產會大量的流失之外，還有什麼呢？
“白荷，電視機廠那塊地的價值遠遠超過了八千萬的價格，這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方面，我不喜歡這個人。”
靖澤說的很直白，也可能只有在白荷面前纔會如此。
話匣子打開了，靖澤不由把林端福對艾招蘭的追求，以及在雲昌是丁靜怡的男朋友，到後來雲昌賓館的撞車，安吉賓館的新人選秀，一路下來的事情，一一的說了出來。
之所以選擇說出來，其實靖澤也想跟白荷交一個底，告訴她，自己有了女朋友，關係還非常的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一直聽著，白荷的關注點反而沒有放在了艾招蘭身上，而放在了靖澤明知道這林端福的身份，還要選擇跟他斗的氣勢上。
“你也知道，林端福他爸是林副書：記，這樣的話，你肯定鬥不過他的。這會兒他是沒有把你放在眼裡。如果，你真的把他收購電視機廠的事情給攪黃了，到時候他發起火來，那個破壞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起。”
這是這些天，別人最直接的一次分析，又或者說是勸說了。
早些天，田漢也跟自己說過。不過，田漢很隱諱的意思當然不是說自己，而是想了解，自己這番想法，到底是自己個人的想法，還是高玉風的想法而已。
可白荷知道，這番想法純粹是自己的想法，高玉風並沒有點頭示意，誰也不知道他最後會做出什麼選擇？
白荷說的確實是現實。想想現在，自己是高玉風的秘書。級別不高，權力很大。去年一過年，家裡的年貨吃不完，還別說一些福利獎金，和參加一些活動得的紅包，這都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這個時候，得罪了林端福，自己能夠承受的住他的打擊嗎？挾著林副書：記的虎威，其他還會有人爲自己說話嗎？
想到這裡，靖澤不由沉默了。
顧爲民的小徒弟白玉兵打開了門，看到了楊帆。
“楊組長，你來了啊！”
楊帆點了點頭，進了屋，和顧爲民點了個頭，打聲招呼，見後面的楊柏還沒有進來，不由哼的一聲。
“都到門口了，進來吧！”
楊柏確實有些怕自己這些個師兄弟，更怕自己的師傅顧爲民。
“師傅，各位師兄師弟，那個，那個大家晚上好！”
看到了楊柏，顧爲民的臉一拉，直接站了起來：“你來這裡幹什麼？給我出去。”
顧爲民這麼一說，楊柏掛不住臉。不過，白玉兵到是打了個圓場。
“師傅，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楊師兄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廠長，在市裡的人脈也多，關係也熟悉，我看就讓他進來吧！現在，咱們要一致對外，先把林端福那傢伙趕走了纔是。”
說完之後，白玉兵見自己師傅沒有吭聲，不由繼續說道：“那個，我們和楊師兄那是內部矛盾，跟林端福那可是外部矛盾。這個時候，可要一致對外才行。”
楊柏當然不是一個笨人，一聽這話，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了煙，給自己的那些個師兄弟一一的散了過去。
“對對對，玉兵說的對，咱們先想辦法，把林端福趕走了再說。”
衆人看著顧爲民，見他雖然一直黑著臉，也沒有吭聲。這伸手不打笑面人，這會抽菸的，手很自然的也就接過了煙。很快，屋子裡就瀰漫著濃濃的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