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發現了什麼?
太后什麼都沒有發現。
在姜秋水的頭頂上,她什麼都沒有發現。
就是因爲什麼都沒發現,才令她格外震驚。
她記得,她清清楚楚地記得,秋水的頭頂,在烏黑的頭髮裡藏著一顆黑痣。可是現在這顆黑痣不見了,這能不令她震驚嗎?
她努力回憶著從前的點滴,確定沒有錯,小秋水的頭頂上的確有顆黑痣,往事的那一幕清清晰晰地展現在自己的腦中——
“也,秋水,你的頭頂上有顆痣呢。”太后驚奇地說:“居然在頭頂的正中。”
“是嗎,母后?我怎麼不知道呢?”小秋水好奇地問。
“你當然看不到,何況……”天后忍住了笑,她想說的是,你以前滿頭癩痢,怎麼會看得到?於是,她改說到:“一個人當然不可能看到自己的頭頂了,晴兒,快去那面鏡子來,兩面鏡子便可以自己看到自己的頭頂了。”
晴兒忙跑去拿了一面澄亮的小青銅鏡來。
“秋水娘娘頭頂上的痣是預示好運當頭呢!一輩子都會有好運相伴呢!”晴兒說。
“那是。”小秋水喜滋滋地迴應道:“有母后娘娘在身邊,我當然會有一輩子的好運哦!”
“呵呵……”太后的臉都笑成一朵花了。
……
爲什麼現在就沒有痣了呢?莫非痣也會突然消失麼?
真是太令人費解了!
太后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
秋水……秋水……你還是原來的秋水嗎?
可是太后畢竟是個老江湖了,即便她心裡疑惑,但表面上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爲姜秋水打理著頭髮,一邊弄,一邊注視著這個姜秋水在鏡子裡的神情。
“秋水,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突然太后問到。
姜秋水一愣,隨即答道:“不記得了……小時候我爹爹帶著我到處走街串巷替人看病,後來爹爹卻生病了……後來我就進宮了……”
“呵呵……那是,你那時候那樣小,身體又單薄,性子又單純,哪裡會去記那麼多呢。”太后似毫不在意地在拉家常。
“母后記得你那時候和現在一樣愛笑……咦……”太后突然低頭,看著她光滑的頸子道:“你的玉佩呢?”
“什麼玉佩?”姜秋水脫口問到。
太后臉上的笑容隨即消失。
雲嬤嬤的心頓時就提到了嗓子上——萬密一疏,怎麼把這樣重要的事給搞忘了呢?於是她急中生智,忙說道:“娘娘,太后娘娘是問你以前經常掛在脖子上,貼身的那個玉佩呢……那可是娘娘你初進宮時,太后娘娘親自賜予你的啊!您睡覺時都不解下的啊!”
“哦……”姜秋水恍然大悟,故作尷尬地說:“哦,被晴兒拿去了……”
“什麼?怎麼會被晴兒拿去了?”太后問。
“晴兒說好看,只可惜沒那好命戴上這麼珍貴的玉佩,於是我便在寺廟裡借給她戴一戴,希望母后賜的玉佩能給她帶來好運,誰知,那天我和她就……就失散了……”
說著,姜秋水的瞳孔便黯淡了下來。
“哦……沒關係……母后改天再賜予你一個便是。只不過,那種鮮豔如血的玉佩只怕這世上再難找到第二個了……”太后微微嘆了口氣說到。
突然姜秋水眼角的餘光瞟到了雲嬤嬤,雲嬤嬤正用手下意識地撩起袖子,轉了轉手腕上的一隻碧綠的玉鐲子——
莫非……
聰明的姜秋水一下子便領悟過來了,她笑著擡頭,伸手摸了摸太后鬢邊的髮絲,調皮地說到:“母后真是記憶力不如從前了,怎麼連秋水脖子上的玉佩是什麼顏色都要記錯呢?哎……母后,秋水的母后老了……”
姜秋水借勢將頭靠進太后的肩上,做出一副無限傷感的樣子。此時她的眼光卻正對著雲嬤嬤,只見雲嬤嬤又轉了轉玉鐲子,飛快又肯定地點了一下頭。
“是啊,母后老了,記憶力不好了……因爲母后的秋水都長大成人了。”
“嗯嗯……母后說得對……”姜秋水突然從太后的懷裡脫離出來,正對著太后的臉,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說到:“母后說得對,母后好記性,那玉佩就是紅色的,不是綠色的!”
“傻孩子!”太后捏了捏她的鼻子。
姜秋水說對了,玉佩真的是綠色的,而不是太后口裡的紅色的。太后這麼說就是故意試探她的,還好她反應快,又看出了雲嬤嬤的暗示,最後還俏皮巧妙地遮掩了過去!
“是啊,年紀大了,以前的事好多都記不住了,還是你們這些年輕人記性好啊!”
太后站了起來,說到:“坐了這麼久了,哀家也乏了,該回宮歇息去了。”
雲嬤嬤趕緊上來攙扶。
“沒事,你就在這侍候皇后娘娘吧,沒有你侍候皇后娘娘,哀家也不放心。”
雲嬤嬤忙答應著,心裡揣摩這太后的這句話,然後將太后娘娘恭送到了宮門口。
太后滿懷心事地離開了皇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