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桐故意強調(diào)焚雷,或許有那麼點明知故問的嫌疑,可現(xiàn)如今的焚雷在蕭桐眼裡,就等於起初他對韓瑞的憤恨一樣,換句話來說,焚雷的陰魂不散,比韓瑞還要可惡上千倍萬倍。
這時,背對他們的蓮影,像發(fā)笑那樣扭了扭身子,並且說出的話也是鄙夷滿滿。
“就是他,他是當(dāng)今的聖上,也是從小與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皇弟。”她的神韻顯得十分得意,但也僅僅就在一眨眼地功夫,她原本趨於圓潤的音色,頓時又變得尖銳起來,“這就是你要殺我的理由對不?也是你派人姦污我的理由,對不?”
聽完女屍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質(zhì)問,季東華又聽到她發(fā)出沉沉的譏笑,這麼一來,季東華頓時感到頭腦發(fā)脹,不禁心抱不平,勃然作色,然而,就在他意圖喝止女屍,一股來自於蕭桐的微微寒意,卻令季東華豎起了每一根毫毛。
這會,蕭桐他強忍怒火,磨牙切齒地笑著說:“公主殿下,既然你和焚雷那麼好,怎會又會淪落到來這偏遠(yuǎn)城池,做這城主夫人。”
蓮影冷哼了一聲,朗聲答道:“當(dāng)年父皇走的很急,甚至連擬好的遺詔上面,都沒寫繼承皇位的人選,在那之前,父皇最疼的便是我,所以父皇他從病入膏肓到飛昇極樂,始終都住在我的寢宮,由我來親手照料。”
聽到這,蕭桐二者見蓮影埋首下去。
“父皇病重的那會,長公主曾三次找我,與我徹夜長談,最後一次,她終於挑明瞭話題,就是希望我能在那本空詔書上,寫下她的名字,讓她做一代女帝,當(dāng)時我找了託詞,說詔書一直都是父皇貼身擱置,而父皇的身邊也始終有暗衛(wèi)保護,所以就把此事搪了過去,但自從那天以後,我就發(fā)現(xiàn)父皇身邊的暗衛(wèi),都像蒸發(fā)掉那樣,一個接一個的不見了,我明白是長公主派遣家將把暗衛(wèi)都削掉了,但那時的我年幼無知,只怕長公主會在除掉所有暗衛(wèi)以後,再來和我要詔書,萬一那時我在不給的話,或許我的下翅與暗衛(wèi)一樣,所以我就去找了我的皇弟焚雷,來叫他幫我拿主意。”
講到這,被女屍上身的蓮影,發(fā)出了一聲象徵難過的長嘆,然後又嬌滴滴地笑了幾聲,“皇弟他不是太子,他的生母也在父皇身邊不得寵,所以就一直住在宮外,而去我找他的時候,恰巧他又不在府上,詢問家丁以後我才知道,皇弟他已經(jīng)數(shù)月沒回過府邸了,可是我吉人天相,居然就在即將離開的時候,碰到了匆匆回府的他,於是我就把長公主的事,全盤告知給了皇弟聽。”
“當(dāng)時,我記得皇弟他風(fēng)塵僕僕的,顯然還是個半大小子,可他的一系列分析卻是針針見血,聽得我是心驚肉跳,六神無主,於是我就問他,問皇弟想不想做這個聖上,皇弟聽後大驚失色,拉住我就跑去了內(nèi)房,他說我還小,不懂事,萬一我周圍有長公主的暗衛(wèi),那麼我的下場必定就是殞命。”
季東華聽出女屍話語間的憂愁與竊喜,當(dāng)場便自言自語著笑了起來,“先叫姐,後叫妹兒,然後蓋小被兒,這焚雷的手腕也不咋高明,帝王之家真是悲慘。”
現(xiàn)階段,女屍字裡行間所流露出的竊喜,已完全化作了癲瘋,她癡笑著說:“我從小就迷戀著皇弟,並且瘋狂的愛著他,而他也最聽我的話了,那是我第一次進他的房間,很乾淨(jìng)的房間,有很多書,然後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一直追問皇弟他要不要做聖上,最終,皇弟說了句實話,是個人就想做皇帝,於是我道出了自己的條件。”
自此開始,女屍的聲音中充滿了羞澀,“我說我從小就有個夢想,希望可以做的正主,皇后。於是我問皇弟,問他能否滿足我這個願望,我記得,皇弟聽後徹底愣了,他看了我好久好久,始終都沒說話,當(dāng)時我怕極了,生怕皇弟會拒絕我,可是最後的那個瞬間,我永生都不會忘記,皇弟他飛奔過來抱緊了我,我們像瘋了那樣在一起擁吻,從日上三竿相擁到子夜蟬鳴,私定終身,彼此盟誓,最後我躺在他懷裡,接受著他落在我身上的每一個吻。”
“但是,皇弟他最後說滿足不了我的願望,因爲(wèi)我們夫妻二人手裡沒有兵權(quán),就算能坐擁江山,也沒有護己的實力,皇弟告訴我要帶我走,帶我去周遊列國,遊玩四海,那會雖然我是開心的,幸福的,可作爲(wèi)一個妻子,我要爲(wèi)丈夫爭取到最好的保證,所以我決定,去父皇身上偷統(tǒng)領(lǐng)全軍的衛(wèi)將軍虎符。”
聽女屍講述了這麼多,蕭桐只能慨嘆這個癡女看錯了情郎,因爲(wèi)明眼人都能猜到,焚雷最後所說的遠(yuǎn)走他鄉(xiāng),就是實打?qū)嵉钠ㄔ?他希望小公主去偷虎符,將兵權(quán)穩(wěn)拿在手纔是真,哪裡考慮過人家的安危。
季東華:“結(jié)果虎符你是偷著了,可你和焚雷的小陰謀,卻都早在長公主的掌控之下,所以當(dāng)你捧著虎符,滿心歡喜去找焚雷的時候,虎符就被長公主的暗衛(wèi)給搶走了,是這樣嗎?”
從季東華說出第一句話,蕭桐便眼瞅蓮影僵在那裡一動不動,顯然老季的猜測,都是準(zhǔn)確的。其實,長公主有衛(wèi)將軍虎符這件事,不但蕭桐知道,就連季東華都有聽葛羚親口講過。
這一刻,女屍原本幸福的表態(tài),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就是長公主的人?”
“老子纔不是長公主的人,老子能掐會算,隨便尿出個圖案來,便知道長公主那花花腸子裡裝的是啥,唉,要說你這個傻姑娘太癡情了,活該被人騙啊。”季東華鮮少有對他人表示同情的時候,不過在他想來,焚雷實在不應(yīng)該拿小公主,來賭這場顯而易見的敗局。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騙我,誰騙我?”女屍問。
“誰騙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虧你還給焚雷生了個大胖兒子我怎麼覺著你這美女沒長眼呢?”季東華笑著說完,場中寂靜了許久,還是最快理清思路的蕭桐,率先張口講道:“別聽他瞎說,你繼續(xù)講,後來怎麼了。”
話落,原本期待著下文的蕭桐,只見背對他的蓮影,突然很劇烈地顫了一下,隨後那個不染凡塵的魅影,又像是被什麼力道重?fù)袅艘粯?頓時呈直線向蕭桐這邊倒來。
蕭桐見狀,趕忙幾步跑上前去將蓮影接穩(wěn),然後擡頭去看,那原本與蓮影做引魂的女屍,只是此刻在蕭桐的正前方,除了那個才落到地上的簸箕,以及散落各處小米紅豆,根本就沒有女屍的影子。
於是,蕭桐抱緊蓮影,輕聲細(xì)語地喚了起來。
“蓮影,蓮影,還好嗎?”
這時,蓮影緊緊閉合的麗眼,長眼睫在蕭桐呼喚下抖了一下,緊跟著,她緩緩睜看了眼睛,看清了眉頭緊蹙的蕭桐,張口便說。
“我沒事,小公主她帶兒子回殮堂去了,她說她要想一想這些事,叫你明晚再來找她,還有,我看到小公主她們被殺時的畫面了,那裡有你,我看的很清楚,而且還有個高個子的男人,以及一個手拿玉笛的女孩,那女孩始終在你身邊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事發(fā)的時候,你們就在距離官道不足百米的地方,在那說笑,而我只注意你了,沒細(xì)看那兩個人的樣貌。”
蕭桐聽後緊了緊鼻子,並開始瘋狂回憶他做風(fēng)華公子時的每一個記憶,最終,沒能尋到半點線索的他,出言問道:“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嗎?這裡有沒有那個地方?”
“有。”蓮影回答的斬釘截鐵,但目光卻是非同一般地複雜,尤其是她看蕭桐的眼神,就彷彿是在看某個十惡不赦的殺人兇徒。
蕭桐把蓮影攔腰抱起,“走,咱們?nèi)ツ茄e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