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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1章 鄭夫人

作爲鄭森的夫人,董嫺的存在對於金廈軍民和當下局勢有著不可估量的影響。

事實上,也正因爲董嫺的支持,鄭經(jīng)才得以據(jù)金廈和父親鄭森對峙。而也正是董嫺的反對,鄭經(jīng)才放棄了遠渡日本的打算,最終向太平軍投降。

在大部分鄭家人眼中,董嫺儼然就是一家之主,鄭森在時,鄭家的大大小小事務(wù)都是董嫺在替丈夫打理。如今鄭森不在了,但她依舊是鄭家的家主。

在見到董嫺之前,周士相對這位鄭夫人印象並不好。這主要是因爲在他的前世,有個家將董嫺塑造成了一個偏心,不顧大局的壞奶奶。而事實上,董嫺是一個很賢惠、識大體的女人。不管是軍情司的人還是鄭軍那些歸順將領(lǐng),在他們的口中,周士相聽到的都是董嫺的好話,沒有任何一句壞話。哪怕董嫺支持自己的兒子和丈夫反目,導(dǎo)致丈夫鬱病而死,金廈軍民也不曾對她有過指責(zé),反而理解這位夫人。

周士相也不會指責(zé)董嫺護子行爲,甚至還要感激她。往最陰暗的方面想,若不是董嫺站出來保護自己的兒子,或許國姓不會就此去世,鄭經(jīng)和鄭襲也不會大打出手,那麼也就不會有接下來的周士相“漁翁得利”。

單從最終結(jié)果來看,董嫺無疑是周士相的“福星”。

退一萬步講,周士相都是不願和活著的國姓爺大動干戈的,所以鄭夫人和她兒子的所作所爲,幫助周士相解決了一個很大麻煩。

作爲一個父親,周士相也能理解董嫺對於兒子的保護之情。

國姓執(zhí)意殺子的舉動,在周士相看來是不合情理,也不顧大局的。畢竟這件事件並非什麼十惡不赦之罪,完全可以輕輕放過,而不是引發(fā)那麼大的變故。倘若圖謀金廈的不是他,而是滿清,那事態(tài)肯定會更惡化。

國姓太好面子了,或者說太看重名聲。

這是他一生最讓人佩服的一點,也許也是讓人最遺憾的一點。

當年在鎮(zhèn)江,在南京城下,鄭軍的慘敗很大程度就是因爲國姓對於虛名的看重。

剛來金廈時,周士相便有意見一見這位鄭夫人,但沒顧得上,時間騰不開。現(xiàn)在他要回鎮(zhèn)江,無論如何也要見一見這位鄭夫人了。

對於鄭家人和金廈軍民的安置,周士相有必要聽取董嫺的意見。北上遼東的事情,他也要聽取一下董嫺的意見,最好能得到對方的全面支持。畢竟這位國姓夫人雖然沒有了權(quán)勢,但她對於鄭家人有著很大的影響力。若對方能夠支持自己,會有利於自己對鄭家的整合。鄭軍水師嚴格來說,是以鄭家人爲主的水師,那麼想要這些鄭家人在即將進行的北上遼東之戰(zhàn)中發(fā)揮巨大作用,董嫺這位鄭家的“家主”態(tài)度肯定十分重要。

在做了很多功課後,周士相見到了這位比自己大了六歲的國姓夫人。

從前的延平王府和閩親王府,如今已換上了國姓府的牌匾。

看到那塊國姓府的牌匾時,周士相特意駐足,他想到了國姓爺這三個字。如果沒有他,國姓爺會在他人生的最後時刻做下一件讓後人銘記的豐功偉跡。這件事周士相本來想幹,現(xiàn)在卻幹不成。

接待周士相的並非被奪爵的鄭經(jīng),而是鄭森的次子鄭聰。

鄭經(jīng)此刻已然被囚禁在太平軍的軍營中。這是一種姿態(tài),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因爲鄭襲手下有些人此刻可是巴不得要鄭經(jīng)死。周士相無意殺鄭經(jīng),也不想鄭經(jīng)被別人所殺,結(jié)果黑鍋背在他身上。將人軟禁在軍營中,自是十分安全。

鄭聰沒有爵位在身,身著孝服將周士相迎進了父親的靈堂中。因爲年紀小,加上家裡發(fā)生了這麼大的變故,鄭聰對周士相有些畏懼,小心翼翼的,唯恐做錯了什麼引得對方不快。

周士相進入靈堂後,第一眼就看到了鄭森的巨大棺柩。他忍住感慨,恭敬的爲這位英雄上了三柱香,爾後下意識的屈下雙膝爲鄭森磕了三個響頭。

這舉動讓鄭聰和靈堂內(nèi)的一衆(zhòng)鄭家人感到震驚,因爲周士相也是親王,爾今更是征服者,他根本不必如此。但這位齊王殿下卻在靈前一跪三磕了,這個舉動對外釋放了許多意思。足夠讓鄭家人遐想聯(lián)篇了。

從靈堂出來後,周士相見到了41歲的董嫺。

董嫺對於周士相的到來沒有什麼不適或惶恐,對於這位齊王殿下在亡夫靈前的一跪三磕也沒有什麼疑惑。她淡然的看著這位以秀才之身一躍而爲大明親王的人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也很清澈,彷彿面前的不是什麼齊王,不是什麼能夠決定自己兒子生死的大帥,只是一個普通人。

董嫺的鎮(zhèn)定讓周士相有些欽佩,對方比她的二兒子可強得太多。他按慣例向董嫺表達了對國姓逝世的沉痛心情,希望對方節(jié)哀順變。之後,卻不知如何開口。董嫺出言打破了沉默,她對周士相提出了一個請求,便是希望能將亡夫葬於安平。安平是鄭家祖宅所在,鄭芝龍發(fā)跡後在安平築城,此地一直是鄭家人心中的祖宗之地。

“此事理所當然,本王將親自安排人於安平爲國姓修陵,夫人但可放心便是。”

周士相自然不會拒絕董嫺的要求,他本來也準備爲鄭森修建陵墓,並請?zhí)熳酉略t表彰這位始終堅持抗清的大英雄。

董嫺點了點頭,接著提出她也將率鄭家人移住安平,周士相略一沉吟,也一一準了。談話中,董嫺並不曾提及自己那位被軟禁在太平軍中的長子,也沒有說自己的小叔子鄭襲的事,她不提,周士相也不提,雙方心照不宣。因爲這件事到現(xiàn)在,沒有什麼值得商量的餘地。鄭經(jīng)已然不可能取代其二叔成爲父親親王的繼承人。

周士相將北上遼東的事情對董嫺直言相告,希望對方能夠在這件事上能夠幫助自己,並推薦一些鄭家的人材爲朝廷效力。董嫺答應(yīng)下來,說稍後會擬一份名單供齊王殿下?lián)煊谩?

從國姓府出來時,已經(jīng)中午,陽光曬在身上,海風(fēng)吹在發(fā)邊,讓人十分的暇意。和董嫺的見面還算圓滿,周士相難得胃口大開,叫瞎子李去弄些海貨來。瞎子李正要去時,甘輝來求見,說是鄭襲想請齊王殿下到他府上吃些金廈的特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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