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終於來了嗎!”
“那位世界第一劍豪夏諾!”
“喂,別擠我啊,踩到腳了!”
聽到瞭望手的話,甲板上瞬間沸騰起來,不管是哪個分隊的海賊,一時間都爭先恐後地涌向了右側船舷。
馬爾科也微微一怔,連忙展開青炎雙翼,飛至高空。
極目遠眺,果然看見比斯塔那艘掛著薔薇旗幟的快艇,正破浪而來,上面還多出了一道許久未見的身影。
“真的來了啊。”
馬爾科樂呵呵一笑,啪的一下,重新落到了地面上,看著黑壓壓擠成一片的夥伴們,扶額搖頭:
“喂,船上的新人們,別看了,趁著還來得及,趕緊躲到船艙裡面去。”
“誒?”
有剛加入不久的新人滿臉錯愕:“爲什麼啊,馬爾科隊長?”
“哈哈,傻瓜。”
旁邊的老油條們嗤笑了起來:
“海上皇帝單獨登門會見,總要來點氣勢上的碰撞啊,那種等級的氣息,哪怕只是放出來一點點,被波及到了,也根本不是你們能承受的!”
“我們這些老人,倒是還差不多……”
有個老油條說著說著,心裡又有點犯嘀咕,扭過頭來,對馬爾科問道,“喂,你看我能撐得住嗎,隊長?”
“難說。”
馬爾科悠悠道:“那傢伙的霸王色,據說可是世界最巔峰的一檔,恐怕和老爹相比也絲毫不遜……嗯?”
他面色驟然一變,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猛地擡頭望向天空。
只見原本晴朗的天際,不知何時已經烏雲密佈。
黑紅色的閃電在雲層中若隱若現,連帶著整片海域的空氣,都變得凝滯沉重起來。
“那麼遠就……嘖,真是誇張的氣場啊。”
馬爾科瞇起雙眼。
三番隊隊長鑽石喬茲,和四番隊隊長薩奇,此時也來到了他的身後。
“一個人來的嗎?”
喬茲扭了扭脖頸,咧開嘴道,“真是遺憾啊,我還想親眼看看,落幕者麾下的三大幹部究竟都是何等人物呢。”
“估計是有事抽不開身吧。”
薩奇像往常一樣穿著廚師裝,點燃一根香菸笑吟吟地道,“不然你們兩個,加上比斯塔,倒是正好人齊,能和「三厄」分別切磋一下。”
“賊哈哈哈哈,別謙虛啊,薩奇隊長!”
後面某個缺了牙的老油條,立馬跟著捧場,“你也是我們船上的最高幹部之一,怎麼能把自己撇開呢!”
“我嗎?”
薩奇聽著心裡暖暖的,拍了拍蒂奇的肩膀,笑而不語。
蒂奇是個老實人,說的話他愛聽,不過自己的事自己清楚,他算是半個後勤人員,比起另外幾位排名靠前的隊長,實力終歸還是差了些。
和「三厄」對上,恐怕不是對手。
就在這時,天空中雷鳴陣陣,黑紅色閃電變得更加密集,整片海域都開始劇烈震顫起來。
馬爾科神色一凜,低喝道:“到了!”
幾乎與此同時,比斯塔的快艇已然停在了白鯨號的側方。
揹著劍的黑髮俊美少年,在比斯塔的恭請之下,輕輕踏上了白鯨號的臺階。
咚。
一步踏出。
整艘白鯨號驟然往下沉了些許,周圍的海面之上,掀起無聲的波紋。
甲板上的喧囂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盯著那道向著甲板迎面走來的修長身影。
咚。
少年面色淡然,擡起右腳,第二步落下。
一個距離舷梯最近的新人,只覺眼前一黑,軟綿綿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麼了!”
旁邊的光頭夥伴急忙伸手,想扶住他,結果卻愕然發現,周圍的其餘夥伴們,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終於被牽動一般,陸陸續續全都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你們?”
光頭瞪大眼睛,剛要說什麼,自己也嘭的一下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咚。
第三步落下,少年終於踏上甲板,微微擡起頭來。
這一刻,白鯨號上的空氣彷彿停止了流動,連船舷四周翻涌的浪花,都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比想象中更爲驚人的壓迫感啊……
馬爾科面色凝重,環顧四周,發現不光是新人們,許多老人也半跪在了地上,捂著胸口,呼吸艱難。
離他最近的蒂奇,更是已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咚。
第四步落下,一直盯著船頭的白鬍子,終於咧嘴大笑著起身,大薙刀重重頓在地上!
“咕啦啦啦啦!差不多了就給我適可而止啊,夏諾小鬼!”
轟!
一股同樣恐怖至極的霸王色霸氣,在這一刻驟然爆發,與夏諾的威壓轟然相撞!
咔嚓!!!
上空厚重的雲層,瞬間被劈開!
兩道粗大如蟒龍的黑紅色閃電,肆意向著遠方奔涌,蔓延向海平線遠方,也不知究竟多少公里處。
因爲,根本看不到盡頭。
這一幕,就好像……
就好像整個天穹,都裂成了兩半!!!
“這就是大海之上,最頂級霸王色之間的碰撞嗎……”
馬爾科頭皮發麻,額角滲出幾滴冷汗。
自從當年那一戰後,他已經很久很久,甚至可以說從來沒有見過霸王色能和老爹平分秋色的傢伙了啊!
左右看去。
甲板上還能完全保持清醒的,除了各番隊隊長外,也只剩極爲少數的那些實力強勁的老船員了。
“咕啦啦啦!真是讓老夫都沒料到的驚人氣魄啊,夏諾小鬼!”
白鬍子笑的更爲開懷,他大步向前,每一步都讓甲板微微震顫。
這位舊時代的傳奇,有著世界最強之稱的男人,眼中閃爍起興奮的光芒,像是終於找到了值得一戰的對手。
“你也不差,白鬍子。”
夏諾往前也踏出幾步,滿頭黑髮在霸王色餘波中輕輕飄揚。
他直視著這位傳奇海賊,咧開嘴角,眼中同樣帶著躍躍欲試的戰意。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彷彿有電光閃過。
“喂喂,這氣氛好像不太對勁啊,馬爾科!”
喬茲面色一變,扭過頭有些緊張地道,“用霸王色碰一下也就算了,我怎麼感覺老爹和這傢伙好像還想切磋一場呢?”
“不用覺得,就是。”馬爾科苦笑一聲,他向前走了幾步,深吸一口氣,將雙手在嘴邊撐成喇叭狀,高喊道:
“喂!老爹!保持冷靜啊,這是客人,不是敵人,再說了,你昨天剛拆開繃帶換的藥,身體可未必承受的住啊!”
“就是啊!”
比斯塔剛從快艇上下來,就看到這一幕,也急忙衝到了兩人,張開雙臂:
“稍微克制一下吧!老爹!就算你沒問題,白鯨號和船上的新人們也頂不住啊!”
“誒?”馬爾科一呆,扭頭看著這傢伙,茫然道,“你哪位?”
“我比斯塔啊!白癡!”比斯塔勃然大怒,“不就是沒了鬍子嗎,這就認不出來了?小心我把你的菠蘿頭也給拔了!”
那天殺的女人,真是死了都不解恨!
竟然是比斯塔嗎?!
馬爾科狐疑地盯著他的臉左看右看,就算是三十多年前剛認識的時候,也沒這麼年輕啊?
“咕啦啦啦!說的也是。”
白鬍子看了眼這倆人,不由咧了咧嘴,他率先收起氣勢,又重新坐了回去,哈哈一笑:
“放心,老子心裡有分寸,只是太久沒遇到這種等級的對手了,難免會心潮澎湃嘛。”
隨著兩位皇者氣場的消散,甲板上凝固的空氣,終於重新開始流動。
“夏諾小鬼,來!來喝酒!”
白鬍子將一個大酒壺,甩向對面,同時不知從哪裡又變出那個超大號酒杯,豪爽地舉杯示意:
“給老子放開了,縱情豪飲!這些可是珍藏了快二十年的好酒!要不是你小子對我們有恩,老子才捨不得拿出這些壓箱底的寶貝呢!”
“是嗎?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夏諾接過酒壺,微微一笑。
他從容地走向白鬍子,在甲板中央落座,拆開壺嘴,和白鬍子重重碰杯之後,一起仰頭噸噸狂飲起來。
“果然好酒!”
“哈哈哈,老子可不會撒謊啊!”
兩位海上皇帝縱情對飲,算是終於慢慢緩和,回到正常氛圍了,馬爾科和喬茲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
而這時候。
那些此前被震暈,昏迷在地的海賊們,也陸續開始有一些人醒來,滿臉茫然地環顧四周。
“剛纔,發生了什麼?”
“我好像看到天裂開了,是幻覺嗎……”
“我也是,這就是海上皇帝的實力嗎,太可怕了嗚嗚……”
一陣竊竊私語後,新人們瑟瑟發抖地抱成一團。
而資歷深厚的老船員們,摸了摸剛纔心跳過快的胸膛,同樣是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
這種等級的氣勢碰撞,簡直就像是回到了大戰羅傑的那天啊!
“咦,蒂奇,你還好吧?”
薩奇注意到了什麼,蹲下身,拍了拍蒂奇的肩膀,後者正勉強支撐著身體,靠坐在欄桿邊上,臉色蒼白無血。
“賊……賊哈哈哈……”
蒂奇看向他,艱難地露出笑容:“我沒事,薩奇隊長,那傢伙,真是可怕的氣勢啊,差點以爲要死掉了呢……”
“你是老船員了,按理說不至於這麼容易被壓潰神智啊。”
薩奇有些奇怪地道,突然一拍額頭,面露恍然,“喔,我知道了……”
該死,演過火了嗎?
蒂奇眼神中帶上了一絲陰霾,但緊跟著就被薩奇摟住,哈哈大笑道:
“你這傢伙,從昨晚開始就沒吃飯吧,一定是餓壞了肚子,才這麼虛弱,搞什麼嘛,真叫人擔心!後廚的宴席還在準備,這樣好了,我先去幫你打一份過來,讓你先墊墊肚子!”
“嘿嘿,被看出來了嗎……麻煩隊長了。”
蒂奇立馬擠出憨厚的笑容,撓了撓後腦勺,直到薩奇走向廚房後,他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斂去。
其實他並不餓。
就像哪怕一直沒睡過覺,也根本不困一樣。
不用睡覺,那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他自己也有點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不餓的原因他很清楚……
就是因爲那個果實!
蒂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甲板中央。
那個黑頭髮的俊美少年,正與老爹舉杯暢飲,談笑風生之間展露的氣度,讓他藏在袖中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
“都怪你……”
生怕對方察覺,他看了一眼後,就將腦袋偏了到了一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要不是這傢伙……
要不是這傢伙,拿出了那枚蒼蠅果實,自己怎麼會淪落成現在這樣!
正常的美食完全不感興趣了,反倒是對別人沒吃完的剩飯剩菜情有獨鍾。
尤其是那些在炎熱天氣裡已經變質、發臭腐爛的食物,更是一躍成爲了他的心頭好,看上一眼就口水直流!
爲此,他已經多次偷偷趁著夜黑風高的時候,溜進廚房,抱起泔水桶就直接往嘴裡倒。
一吃就停不下來,甚至連掛在邊緣的殘渣,都舔的一乾二淨。
這種時候,他既感到極度的滿足,心中又涌起無盡的羞恥與憤怒。
然而。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每次路過廁所大門,以及自己方便的時候,那股刺鼻特殊的氣味,都會讓他不由自主地搓起手,心中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衝動。
那種渴望程度……
要不是意志足夠強大,他恐怕真的已經那麼做了!
“賊,哈,哈,哈……”
蒂奇突然神經質地低笑了兩聲,他盯了眼夏諾的背影,又再次快速挪開,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恨意。
等著吧……
等著吧,夏諾。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不管你當時,究竟是否清楚那枚果實是什麼。
自己拿不到暗暗果實,也就罷了,但要真有那一天,真的成爲了真正立足於大海巔峰的強者。
那自己,遲早也要讓這傢伙,體驗到這種極度恥辱的滋味!
“喂,那邊的。”
正在和白鬍子談笑的夏諾,忽然瞇了瞇眼,轉過頭,目光越過喧鬧的人羣,直直落在蒂奇身上。
“……”
蒂奇渾身一僵,臉上迅速擠出憨厚的笑容,左右看看後,指著自己道:“誒?閣下是在叫我嗎?”
“當然是你啊。”
夏諾啞然失笑,“我記得你,上次在魚人島跟著馬爾科,一起見過我吧?你還吃了個很垃圾的果實來著,這事我有責任,作爲賠禮,也來喝一杯?”
他順手就將手裡的酒壺丟了過去。
蒂奇連忙伸手接住,下意識地晃了一晃,還剩小半壺。
無人注意到,酒壺之中,此刻有著近乎透明的藥水,在酒液中無聲盪開,並在這一丟一接的過程之中,快速完成了最後的交融。
漣漪散去,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