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諾的笑容，讓夏姆洛克聖眼皮一跳。
嗯？ 不對。
這份從容不迫的底氣從何而來？
明明己方援軍已至，就算不談底層兵力，頂級戰力上，面對多出來的澤法，落幕者三大幹部目前都無法抽身，拿什麼應對？ 又憑什麼能應對？
絕無此種可能！
“狂妄過頭了吧，小子！”
夏姆洛克聖斷喝一聲，握著西洋劍斬來，“光是嘴上逞強有什麼用，真有什麼破局之法，倒是拿出來，讓本聖見識見識！”
啪！ 這一劍被夏諾用右手牢牢抓住，一時彼此僵持，難以掙脫。
“破局之法？”
夏諾與夏姆洛克對視，輕笑著悠然開口，“你就不能擡頭看看天上嗎……那不是，已經來了麼？”
天上？
夏姆洛克聖聞言，猛然擡頭。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但見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已被厚重的烏雲遮蔽，雲層深處，有紫光如游龍般翻涌，向著天穹最頂端射去。
下一剎！ 嗡！ 五道拖拽著熾烈流火的巨大隕石，陡然從高空直墜而下，撕裂雲層，以毀天滅地之勢，砸向了澤法率領的海軍艦隊。
隕石？
真的是隕石啊！
夏姆洛克聖先是一愣，旋即面色大變。
這究竟又是哪裡來的強大能力者，竟然連外太空的隕石，都能拉入大氣層內？
……
遠處。
海面之上，正朝著香波地的岸邊全速前進的海軍艦隊，此刻也是察覺到了天空之上的異動，頓時一片譁然。
甲板上，海軍士兵們驚恐地擡頭，渾身發抖。
“那，那些是什麼東西啊！”
“開什麼玩笑，跟世界末日一樣……”
“轉向！快轉向！避開墜落地點！”
艦隊瞬間陷入混亂，舵手拼命轉舵，但這些龐大的軍艦，轉向的速度過於遲緩，哪裡來得及逃離隕石流星的覆蓋範圍？ “哼！”
澤法站在旗艦船頭，推了推自己的無框眼鏡，呸的一口吐出嘴裡叼著的牙籤，“不是有老夫在嗎，一羣笨蛋，慌什麼！”
咚！ 他獰笑一聲，猛地踏前一步。
左臂肌肉虯結，濃郁的漆黑色霸氣，瞬間覆蓋整條手臂，甚至隱隱泛出暗紫色的流光。
那是武裝色修煉到巔峰極致的表現。
所謂「黑腕」澤法，正是以世界最頂級的武裝色，而威震這片大海的！
“火燒山！斯托洛貝里！隨老夫出手，全力攔截！”
澤法暴喝一聲，身形驟然躍起，迎向最先墜落的那一顆隕石，揮拳轟出！
“給老夫滾開！”
轟！！！ 拳風與隕石相撞的剎那，恐怖的衝擊波擴散而開，隕石表面瞬間崩裂出無數裂紋。
緊跟著，內部居然先一步爆開，震的整塊隕石，化作無數碎塊簌簌而落。
得手！
對付這種大傢伙，就得用內部破壞的技巧！ 澤法咧開嘴角，毫不猶豫，立刻凌空旋身，又連續追加兩拳，以同樣的手段，將左右兩邊的隕石也相繼擊碎。
至於最後，也是最邊緣的那兩顆隕石，澤法一時間就有些鞭長莫及了，不過，他相信他的弟子們——
唰！唰！ 火燒山和斯托洛貝里，這兩位本部的老牌中將，早已一左一右，踩著月步躍上天空，一個拔出劍刃，一個右腳勾起，向隕石暴掠而去！
“斬·斷嶽！”
“嵐腳·大回旋！”
轟！轟！ 兩道斬擊，幾乎不分先後地同時爆發。
最左側的隕石被劍氣縱向劈成四瓣，碎塊失去衝擊力，墜入海中激起滔天巨浪。
而右側的隕石，則被嵐腳切爲兩半，殘餘衝擊力將其推離航道，落向不遠處的碼頭。
恰好將一艘剛鍍完膜，掛著紅鼻子小丑骷髏旗的海賊船，砸成粉碎。
啪。
火燒山和斯托洛貝里落回到甲板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額頭滲出冷汗。
這隕石……從不知多少萬米的高空急墜而下，衝擊力比他們預料中還要恐怖的多。
澤法老師能同時擊碎三塊，而他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能各自擊碎一塊，已經是傾盡全力。
“哈哈，幹得好啊，你們兩個！”
澤法落回甲板，放聲大笑，“完美保護住了自己的屬下，這纔像老夫的弟子啊！”
言罷。
他擡起頭，朝著天空咧嘴齜開牙齒，“隨心所欲地操控隕石嗎，能做到這個地步的，老夫印象裡只有一個人啊……喂！是你來了沒錯吧，一笑！”
“是我。”
隨著澤法的聲音落下，烏雲深處傳來低沉的迴應： “多年不見了，澤法老前輩。”
嗖！ 一道纏繞紫電的身影，從雲層中俯衝而下，落在了軍艦面前的碼頭上。
煙塵散去，身著紫色浴衣、腳踩木屐的藤虎現出身形，他手持杖刀，雙目緊閉，擡起頭來，微笑著開口： “在下目前忝任落幕者最高幹部一職，各位還是請回吧，有我在此，此路不通。”
此路不通？ 真是好大的口氣！ 火燒山和斯托洛貝里這兩位本部中將，以及周圍澤法帶出來的其餘弟子們，皆是面色一冷。
“果然是你啊，一笑！”
澤法則是瞇起了眼，有些不爽地道： “五年前我們初相識時，老夫就欣賞於你的實力，力邀你加入海軍，卻被你當場拒絕，一直對此頗爲惋惜。”
“結果呢？喂！結果現在再相遇時，你這傢伙，卻是已經淪落到和海賊爲伍了嗎！！！”
“海賊？”
藤虎皺起眉頭，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旋即像是想起什麼，微微有些恍然。
“難怪澤法老前輩能說出這種話，聽聞您這幾年，越發不關心外事，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訓練海兵之中？”
“是又怎樣？”
澤法抱臂冷哼。
“落幕者從來不是什麼海賊，夏諾閣下也從來不屑去做什麼燒殺搶掠的行徑。”
藤虎緩緩搖頭，杖刀輕點地面，向前走了幾步，“一路走來，種種事蹟，是世界政府費盡心思抹黑，也遮掩不了的，您只要去私下稍加調查，就知道在下所言，是真是假。”
澤法微微一怔。
腦海中莫名閃過幾個片段，那是在與卡普喝酒時，對方提過夏諾幾次，對其誇讚有加。
再加上……以他對眼前這個盲人劍士的瞭解，對方的確也並非那種爲非作歹的惡人。
但……
人心，是會變的。
他曾所瞭解的那個一笑，曾經確實是個心懷正義的俠士，甚至比許多海軍裡的袍澤還要令人欽佩。
但今時今日，卻是未必。
就像他自己，如今對海賊心狠手辣，可當初，不也是被人稱作「不殺之大將」嗎！
至於卡普的誇讚……
哼，那老糊塗，是個腦子拎不清的，就連羅傑那種禍害，不也被他誇過不止一次麼？
不可信！ “少在這裡與老夫詭辯！無論如何，動搖這片大海秩序的行爲都是不可饒恕的，與政府、與海軍爲敵，便是罪惡！”
澤法攥緊雙拳，怒喝道，“一笑！別妄想了！老夫信守的正義，怎麼可能因爲你這三言兩語而動搖啊！”
“正義？”
藤虎輕嘆一聲，“您口中的正義，難道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千里迢迢趕來救天龍人嗎？這份信守的所謂正義之道，可曾照亮過這香波地拍賣場的牢籠？又可曾聽過那些被天龍人欺辱的亡魂傾訴？”
他猛然擡首，雖雙目失明，卻彷彿在直視著澤法的靈魂： “夏諾閣下今日所做之事，無非是爲了向著世人，打破那些所謂神明的金身罷了，若這在老前輩眼裡，也算罪惡的話，那今日……”
“在下便願以這手中之刀，爲這「罪惡」開路！”
杖刀驟然拔出半截！
嗡！ 一道恐怖的紫色重力波，瞬間向著四面八方激盪開來，使得海面掀起驚濤駭浪，所有軍艦一陣劇烈搖晃，險些側翻。
無上大快刀十二工，賭徒火線！
“混賬！”
短暫的沉默之後，澤法暴怒，武裝色霸氣再度覆蓋左臂，“老夫的正義之道，你還沒資格來指點，一笑！既然你執迷不悟，非要阻攔海軍，那老夫這就來親手打醒你！”
他猛踏甲板，身形如炮彈般衝向藤虎，左拳帶著崩山裂地之勢轟出。
藤虎面上不帶絲毫慌亂，杖刀徹底出鞘，刀鋒纏繞紫色光暈，向上一挑！ 轟！！！ 拳與刀相撞，恐怖的衝擊波席捲開來， “哼！”
澤法悶哼一聲，只覺一股詭異的重力順著拳頭傳來，竟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下沉去。
他急忙催動武裝色抵抗，同時用右臂的義肢蓄力，一記直拳，轟向藤虎面門。
藤虎微微側首，躲過這一擊，杖刀順勢下壓，刀身紫光大盛，澤法只覺得從地面傳來的拉力驟然增加數倍，整個人竟是被硬生生壓入了地面數十公分！
“重力刀·猛虎！”
隨著藤虎的低喝，一道紫黑色劍氣迸發而出，後者被控在原地，來不及掙脫，只能咆哮一聲，用拳頭迎上。
轟！ 爆鳴聲起，澤法被擊退出數十米距離，雙腳在碼頭石板上犁出兩道深溝，險些掉入海中，方纔穩住身形。
“好一個重力果實！”
澤法甩了甩髮麻的右臂，神情終於變得有些凝重，“隨手一擊就有如此威力，看來這些年，你的實力進步不小啊，一笑！”
遠處軍艦上。
火燒山與斯托洛貝里，同樣是面面相覷，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驚愕之色。
他們跟隨澤法多年，深知老師的實力究竟有多可怕，即便在那件事爆發後，老師的實力似乎有些下滑了……
但，能在一招之間就將老師逼退，佔據上風，能做到這一點的，這個世界上也沒幾個人！ 也就是說……
這個盲眼劍客的實力，恐怕已經達到了大將級別！
這聽起來有些荒謬，但卻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落幕者，在他們不知不覺之間，竟是一躍擁有了兩位站在世界最巔峰層次的強者嗎？
“澤法前輩之風采，也不減當年。”
藤虎的神情依舊平靜，“在下實在不想與前輩爲敵，但前輩實在過於執拗了，既然如此，在下還是那句話，有我在此，此路不通。”
“全體注意！”
遠處，斯托洛貝里忽然高聲喝道，“準備登陸作戰，一部分支援澤法老師，一部分從兩側繞開，包圍香波地樂園區域！”
“不行的！”
澤法頭也不回，厲聲制止，“重力果實的可怕，是你們想象不到的，讓老夫一個人來就行，都給我回去！！”
話音未落，對面的藤虎，已然再次出手。
他雙手握刀，猛地插入地面： “重力刀·地獄旅！”
嗡！ 詭異的紫色波紋，以杖刀爲中心，向著四周急速擴散。
整個碼頭區域的重力，只一瞬間，就暴增了十倍不止，正準備跳下軍艦的海兵們猝不及防，一個個被壓得跪倒在地，呼吸困難，連頭都擡不起來。
火燒山和斯托洛貝里這兩位本部中將，勉強支撐著纔沒有倒下，但同樣如陷泥沼，難以移動分毫。
二人對視一眼，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這才明白澤法爲何阻止，在這種大範圍的恐怖重力場中，普通士兵連站立都困難，更別說戰鬥了！
這是現任的三位大將，都難以做到的。
真是棘手的能力！ “……”
澤法此刻同樣滿臉憋紅，一聲不吭。
越靠近藤虎，頂著的重力壓迫就越恐怖。
弟子和海兵們所承受的，只不過是餘波而已，藤虎的這一招，絕大部分的威力，都實打實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區區重力果實而已，就想制服老夫嗎！少做夢了！”
澤法猛然爆喝一聲，雙拳攥緊轟向地面，藉著反震之力，驟然站直了身軀。
如今的他，還沒有和海軍科學部隊對接，撞上那海樓石粉碎機，這義肢也遠遠沒有之前的血肉之軀好用。
但，無所謂。
都無所謂！ 有霸氣就夠了！！！
他不止一次向著教導的學生強調過，光靠果實能力，是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的，唯有霸氣足夠強大，纔能有資格問鼎這個世界的巔峰！
再詭異難纏的果實能力，都是可以用霸氣破開的！ 就像現在！
啪！ 周圍的重力限制，在這一刻終於被他突破，澤法怒髮衝冠，武裝色霸氣全開，硬頂著數十倍的重力大步向前：
“只有這種程度而已嗎？還有本事，就都衝著老夫來！欺負小輩算什麼本事！”
“在下只是不想徒增傷亡而已，落幕者對於海軍底層士兵們，也一貫寬容，澤法前輩若肯就此退去，在下絕不阻攔。”
藤虎語氣平淡。
“放屁！”
澤法咆哮一聲，身形突然加速，右拳裹挾著漆黑霸氣直取藤虎胸口，“退？老夫可是海兵！字典裡，可從來都沒有退這個字！”
面對這雷霆一擊，藤虎不慌不忙，杖刀橫擋。
鐺！ 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澤法這足以轟碎山嶽的一拳，竟被那看似單薄脆弱的刀身穩穩接住，再也無法存進絲毫。
澤法的臉色，頓時再次陰沉了些許。
而臉色變得更陰沉的，不止是他，還有……
“夏姆洛克！”
咚，一腳踹出，夏姆洛克聖噴出一口鮮血，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在地面翻滾數十圈後，砸向了香波地遊樂園的圍牆。
空氣中迴盪著夏諾的冷笑，“我等的援軍已經到了，你呢？你還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