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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空間

沙海無垠,荒涼沉寂。

炙熱的陽光均勻地灑在沙漠之中,灼熱的氣息不斷地翻騰著。一座座沙丘向著遠方綿延而去,怎麼也看不到盡頭。

只有極少的植物才能生長在這片沙漠之中,但就連這些植物也是稀稀落落地分散在沙漠各處,或許走上好幾天也不見得能夠看到一株。

若是想要在沙漠裡再找到一點別的什麼,那便得進入深處去仔細地尋一尋。若是運氣好的話,便能夠找到幾截動物的枯骨,然後安然無恙地歸來,但若是運氣不好,則只能見到成羣結隊的沙漠肺魚,然後成爲那些枯骨中的一員。

至於更深的地方,便不再是人類有過記載的區域了,不過倒是有流言說,沙漠的最中心處有著一片綠洲,在那片綠洲便是已經在大陸上消失了幾百年之久的精靈族的居住之所。

於是在過去的許多年裡,時不時地便會有小有名氣的大魔法師或者機械導師聚集到一起,試圖共同踏足那塊神秘的精靈居住之所,然而無論去了多少人,他們卻最終都會葬身在漫天的黃沙之中。

這些人唯一的貢獻在於,他們成功地將人類所繪製的大陸地圖上的關於沙漠的灰色未知區域,又抹去了一小部分。對於天生便有著探索欲與掌控欲的人類來說,這是他們在稱霸大陸的霸業中的又一大進步。

然而,人類中的智者卻十分明白,那塊人類新開拓的沙漠疆域,所意味的並不是什麼功績,而是許許多多人類爲了探索而付出的鮮血與靈魂。就算不提那羣葬身在沙漠之中的開拓者,可一塊到處都遍佈著危險的兇獸,既沒有難求的寶物,又毫無利用價值可言的沙漠又有什麼開拓的必要呢?就算開拓了,可又有多少人敢於進入其中謀取那絲微不足道的利益呢?

在他們的眼裡,這只不過是在無謂地消耗人類用來跟其他種族競爭的力量罷了。而至於其他種族如何看待人類這次的所謂功績,那就沒有什麼人能夠知道了。

因此,流言終究只是流言而已,不足爲信。

漸漸地,人們便不再去關注沙漠,而是將目光與精力都放在了其它的地方,倒也取得了不少實質上的成就。

但是,雖然沙漠不再能夠引起人們的主意,不過那個神秘消失的精靈族羣卻可以。傳說,精靈的生育能力雖然不及人類,數量極其稀少,但即使是一個普通精靈的容貌,在人類族羣中也能算得上是美妙絕倫。因此,許許多多的普通人都曾幻想過,一睹那傳說中神秘消失的精靈的風采。

至於能夠實現這個願望的,卻又不會是普通人。曾經,人類的國度裡確實還存留著極少的精靈,然而在整個精靈族神秘地消失之後,失去了族羣保護的他們,卻是無力逃脫人類的追捕。

大部分的幸運的精靈在人類的面前還能夠找到解脫自己的機會,讓靈魂得以迴歸自然。然而,還剩下一些命運悲慘的精靈卻是沒有那麼好運,在人類中的某些大人物的面前,他們就連尋死都做不到,只得極爲屈辱地被人類以各種方式掌控,成爲他們的座下奴,成爲那些大人物用來炫耀身份與地位的標識,成爲用來發泄慾望的工具。

精靈們的壽命普遍在兩千年左右,而成年的標準則是三百歲。一般來說,一旦精靈的孩童到達了三百歲這個分界線,他們的身體與容貌便與剛成年的人類極爲相似,並且在這之後便不會再有任何改變。直到死亡來臨前的幾年,他們纔會開始迅速地老去,最後以一副衰弱的身軀走向死亡。

精靈就是這樣一個與容貌並存的種族,然而這也註定了這些精靈奴隸的悲慘命運才只是剛剛開始而已,畢竟他們的族羣纔剛剛消失了幾百年而已。

當然,還有著一些頗爲特殊的精靈,他們能夠融入到人類之中。有的是由於他們本身的強大,人類根本無法約束其絲毫,也有的是由於與人類中的至高者之間真摯的愛戀,這讓他們能夠平靜而低調地享受生命中的幸福。

但,在人類的國度之中,這些能夠得到幸福的精靈卻註定只能是屈指可數。

然而,在精靈的領土之上,卻到處都洋溢著歡聲與笑語。

“咔嚓。”

在一片繁茂樹林的邊緣處,一位少女極爲悠閒地躺在草地上,拿著一個圓潤的紅色果實,時不時地便會放到嘴邊輕輕地咬上一口。一片無邊無際的沙漠就在她的面前,輕輕地朝她吹著柔和的風。

整座大陸,無論有多麼寬廣,卻唯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沙漠,始終位於大陸的西南邊。人類將這片沙漠稱爲“大亡漠”,以表敬畏。而精靈們卻給這片沙漠取名爲“雅巴頓”,以表感恩,而在古老的精靈族語言中,“雅巴頓”這三個字意爲守護者之軀。

似乎是體會到了精靈們的情感,雅巴頓沙漠也始終對他們有著特殊的照顧。即使有幼年的精靈不慎迷路在沙漠之中,但最終卻總能夠莫名地自己繞回精靈所居住的綠洲之中。精靈族已經在雅巴頓沙漠之中生活了足足數百年,竟是沒有一名族人喪身於沙漠之中。

雅巴頓沙漠,確實無愧於它守護者之軀的名號,不過這僅僅只是對精靈們來說。

來自沙漠中的帶著如沙土般好聞氣息的風,輕撫著少女那淡紫色的髮絲,將它們吹上空中。少女的耳朵也因此得以完全地顯露出來,那是一雙尖尖的長耳,就像是精靈的耳朵。

少女的確是一名精靈,她擁有著精靈所應該具有的一切,當然,也包括了絕色的容貌,細長的耳朵,白淨的肌膚......總之,她就是一名精靈,來自那個已經在人類的國度裡消失了數百年的精靈族的精靈。

不過,少女的臉卻顯得有些纖瘦,然而這卻爲她再添了一份柔弱。

少女全身上下都套著一身淡粉色的長袍,看上去裹得極爲嚴實,然而這樣的穿著卻能夠保證精靈們的皮膚不會被炙熱的陽光所灼傷。不過,少女此時正睡在樹蔭底下,不必擔心陽光的問題,因此她便沒有將長袍的帽子也戴上,而是選擇了讓她的那頭淡紫色長髮盡情地顯露。

“迪亞梅露姐姐!”

“姐姐,我們已經完成了!”

正當少女打算將手中的紅色果實再送到嘴邊輕咬上一口的時候,她的雙耳卻是輕顫了幾下,極爲敏銳地捕捉到了來自遠方的不同的呼喊聲。

少女笑了笑,棕黑色的瞳孔裡流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她坐起身來,迅速地將果實上的果肉給咬了個乾乾淨淨,然後從腰間掏出一把精鋼匕首,用它極爲嫺熟地在身前挖了個小土坑,最後把吃剩下的果核丟了進去。

做完這些,少女這才站了起來,輕輕地把那些挖坑時弄出來的泥土踢回了坑裡,直到果核被泥土掩埋,這才停了下來。

“迪亞梅露姐姐,完成了,今天的量都完成了!”

而這時,少女正等待著的精靈也總算是到了。最先到達的是一名穿著深藍色長袍的銀髮精靈少年。他看上去大概有十四歲的人類男孩那樣高,不過對於精靈來說,這名少年的年齡大概已經超出兩百歲了。

“亞倫,你跑得太快了!”

隨後蹦跳著趕來的是一名正活潑地笑著的精靈少女。或許是因爲很少離開森林而前往沙漠,這名精靈少女並沒有穿著長袍,而是穿著一身極富美感的阿爾蕾戴爾式旅服,這是諸多女性精靈所喜愛的傳統服飾之一,以輕便、結實與顏色鮮豔作爲特色。她有著一頭粉紅色的劉海短髮,這在精靈族羣之中顯得格外的亮眼,要知道,精靈們天生便喜歡蓄長髮,而且在這一點上是不分男女的。不過,短髮比起長髮來,雖然少了一絲柔美,卻多了許多的活力,尤其是這名精靈少女的粉紅色短髮,更是突顯出了她的活潑與俏皮,格外地適合她。

“姐姐!我們今天基本的訓練量已經完成咯!”精靈少女開心地笑著。

“是啊是啊,迪亞梅露姐姐,你就快再傳授我們一次那招貫穿箭的技巧吧,”被稱之爲亞倫的精靈少年也摸了摸頭,有些羞愧地說道。“昨天,我沒怎麼學會,就懂了......一點點。”

那個叫做迪亞梅露的少女,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走吧。”

雖然明知迪亞梅露一定會答應,但亞倫與那名精靈少女還是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不過,亞倫和那名精靈少女都稱呼迪亞梅露爲姐姐,卻還是隱隱地顯得有些奇怪。因爲亞倫的身高大致相當於十四歲的人類男孩,在兩百歲的精靈之中已經算得上是突出了,而那精靈少女的身高雖然比起亞倫來要略微低了一點,但卻也是正常的水平。

但,迪亞梅露卻僅僅只有十歲人類女孩的高度。也就是說,她的歲數恐怕要比亞倫,甚至是那精靈少女都要少上幾十年。按照這樣來算的話,很明顯迪亞梅露應該是亞倫和精靈少女的妹妹纔對。

一般來說,的確是這樣,不過迪亞梅露在精靈族裡也算得上是個特別的存在。即使她只有孩童般的身高,但族裡的精靈,無論男女老少,卻都習慣稱她爲姐姐,就連那座供奉空間之神的神殿之中的高高在上的大祭祀,每當見到迪亞梅露,也得極爲恭敬地喊上一聲姐姐。

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因爲,即使是族裡已經近三千歲的最爲長壽的精靈老人,當他都還只是個孩子的時候,便曾見到過迪亞梅露那在人類挑起的戰爭之中挺身而出,屹立於整個族羣之前的纖弱身影。

在那個時候,迪亞梅露也才只有那麼高一點,就像個純真的孩子。

精靈們不知道迪亞梅露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但他們卻肯定迪亞梅露是他們的同族。那是來自靈魂的親近與信任。精靈們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走到生命盡頭的精靈默默地離去,而剛剛睜開雙眼的新的生命歡欣地到來,然而無論時光如何變遷,精靈們對迪亞梅露的親近與信任卻不僅沒有消退,反而逐漸成爲了一種本能。

迪亞梅露也從不會辜負她的族羣。每當新的生命降生,她總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新生兒的身旁,看著胖乎乎的嬰兒欣喜地笑;每當衰老的精靈即將離去,她也總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爲他們吟頌族裡最爲古老的歌謠,以此來祝福自己的族人死後能夠重歸自然;每逢旱季,糧食短缺,她總會獨自一人離開綠洲,走進雅巴頓沙漠,而當她回來的時候,總會順手帶上幾頭殘暴的巨大兇獸當做族羣旱季時的食物。

至於在安穩的日子裡,迪亞梅露更願意悠閒地吃著甜甜的水果,享受一下寧靜的時光。偶爾,她也會花上一些時間,將一些獨特的弓術傳授給族裡的年輕精靈,不過所傳授的也僅僅只是弓術而已。

迪亞梅露,這個有著淡紫色長髮、棕黑色瞳孔與可愛的身高,習慣穿著一身粉紅色長袍,偶爾會在身後背上一把古木製作的短弓與放著滿滿箭矢的箭筒,喜歡享受甜食的美麗精靈少女,在精靈族之中擁有著類似於守護神一般的地位。

然而精靈們卻從不會稱呼她爲高高在上的神,他們更願意把迪亞梅露當做整個精靈族的姐姐,因爲她即使再神秘、再特別,卻始終是精靈族羣中的一份子。

迪亞梅露倒是很開心地接受了這個稱呼。因此,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真的開始用一副姐姐的語氣來和族人們說話了。

當然,族人們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沒什麼好奇怪的。

“琳,你的連射箭矢練習得怎麼樣了?”迪亞梅露一邊在森林裡漫步著,一邊朝著身旁的精靈少女問道。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間隙,稀稀落落地灑在了他們的身上,也灑在了叫做琳的精靈少女的笑靨上。

“姐姐,我可是很有天賦的呢,區區連射箭矢,自然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啦!”琳笑著,雙手叉腰,甚至還自信地挺起了胸膛。

不過顯然琳還沒有完全發育,一眼掃過,根本就看不到哪兒有豐盈的地方。

亞倫在一旁漫不經心地走著,似乎在期待迪亞梅露爲他們講解使用貫穿箭的技巧,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的異樣。

迪亞梅露倒是注意到了琳的小動作。她愣了愣,俏臉上竟浮上了一絲極爲隱晦的緋紅,或許是因爲她通過琳而聯想到了自己也說不定。

迪亞梅露點了點頭,喃喃著:“當然會有進步,一定會有進步......雖然不可能,但肯定還是會有所進步的。”

琳並沒有聽到這迪亞梅露的自言自語,不然的話,憑她的頭腦,肯定能猜出迪亞梅露究竟是在苦惱什麼。不過,也幸好琳沒有聽到,若是真的聽到了,那琳便會陷入既不敢嘲笑她的迪亞梅露姐姐,又無法給她什麼安慰,更沒辦法告訴其他人的地步了。要知道,三千年前的迪亞梅露可就是這副模樣。既然這三千年裡迪亞梅露的身體都沒有過一點變化的話,那接下來的歲月裡......也很有可能依舊如此。

“琳,連射箭矢的技巧雖然一開始比較簡單,但隨著你的速度逐漸開始加快,這個技巧對你手臂力量與韌性的要求也會越來越高。那個時候纔是真正的困難呢,任何一次進步都是非常困難的,”迪亞梅露在垂頭喃喃了許久之後,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別因爲自己有天賦,就太小看連射箭矢了哦。”

“我明白了,姐姐。”琳吐了吐舌頭,說道:“我不會太驕傲的。”

“也就是說,還是會驕傲。”一直沉寂著的亞倫突然開口了。

“怎麼了?我難道就不能小小地、小小地驕傲一下嗎?”琳狠狠地瞪了亞倫一眼,隨後又裝出了一副似乎剛想起來了什麼的模樣,說道:“我倒是好像還記得有位笨笨的精靈,練習了好一陣子連射箭矢,結果卻還是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換箭搭弓的時候還居然把弓給掉地上了,這樣的蠢事我可幹不出來呢。”

“好了好了。琳,記住,進步的確是件很困難的事情。當你有了進步,確實可以小小地驕傲一下,”迪亞梅露笑道。“當然,只能是小小地。”

“至於亞倫嘛,你似乎在弓術方面天賦不是很高,不過也別太在意這回事嘛......”迪亞梅露又轉頭看了看明顯有些失落的亞倫,仔細地思考了片刻,最後問道:“這樣吧,我記得你對魔法一直挺感興趣的,說不定你在那方面有天賦,要不你找個時間去哄一鬨大祭祀吧,要是把她哄開心了,說不定她就同意教你一點魔法了呢?”

“迪亞梅露姐姐,你這主意肯定不行的......”亞倫無奈地嘆了口氣,又說道:“大祭祀這麼古板,怎麼可能我一去哄哄她,她就會開心得要教我魔法啊?”

“古板?不會吧?我記得她以前挺可愛的啊。”迪亞梅露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那兇巴巴的老女人竟然還會可愛?那這個以前,最起碼也是一千多年以前了吧?亞倫在心中充滿惡意地想著,卻終究沒敢說出來。迪亞梅露聽到了倒沒什麼,要是被琳聽到了,讓她向大祭祀告了密,自己又免不了挨一頓說教。

“那,大不了,我教你好了!”迪亞梅露想了想,這樣對著亞倫說道。

“我也要學我也要學!姐姐我也要跟著你學魔法!”雖然迪亞梅露是在對亞倫說話,然而琳卻歡呼了起來:“雖然沒看過姐姐你用過魔法,不過姐姐的水平肯定很厲害!”

“迪亞梅露姐姐,你......真的會用魔法?”亞倫卻不同於琳,他顯得有些難以置信。“那你爲什麼從來沒用過呢?”

“我當然會!”迪亞梅露哼了一聲,似乎是因爲被亞倫懷疑而有些不爽。“我也當然用過,只是你們從來沒看見過而已。見過我使用魔法的人,那可太多了!”

整個族羣恐怕都沒人看見過姐姐你用過魔法吧?見過姐姐你使用過魔法的人是不是早就全死光了啊?

這兩句明顯會讓迪亞梅露更爲不爽的話,亞倫相當聰明地沒有在這個不恰當的時候問出口。

“姐姐,那你爲什麼從來沒有教過我們魔法呢?”這次開口詢問的卻是琳。

“因爲姐姐我不想讓你們去刻意學習人類發明的東西啊。”迪亞梅露這樣回答道。

魔法,正如迪亞梅露所說的那樣,的確是遠古時代的人類爲了生存而創造的技法。在遠古時代,種族之間之所以會爆發衝突,主要是爲了爭奪有限的食物與土地。當時,巨人的族羣天生有力量上的優勢,個個族人都是悍不畏死的英勇戰士,一個普通的巨人戰士便能夠媲美三個普通的人類戰士。而精靈的族羣則擁有感知上的優勢,優秀的族人甚至能夠通過伏地傾聽遠方的腳步聲來辨別個體,這一能力有效地阻止了其他種族對精靈族的多次襲擊。至於其它的種族,有的並不需要通過掠奪來獲取食物,比如能夠通過吞吃自己身體來獲得能量的墮淵族,以及能夠從陽光與水分之中獲取能量的諸多植物生命;有的因爲數量實在是太過稀少,根本無法與其它種族抗爭,只能在大陸之上四處流離,比如被統稱爲汨羅族的諸多不同血統的獸人。

而人類既沒有出色的感知,又沒有無窮的力量,根本無法與其他種族相抗爭。於是人類只好化智慧爲利刃,以信仰爲堅盾,憑藉著天地之間那源源不斷的魔力爲基礎而發明了各式各樣的魔法,又由強者出面將所有的人類集合到了一起,創立了國家。

正是憑藉著智慧與信仰,人類才得以成爲當今大陸上的最強種族。

也正是由於這段歷史,迪亞梅露才不願意精靈族的孩子去學習當年那些被用來殘殺精靈戰士的魔法。然而即使就算是迪亞梅露也不得不承認,魔法的確是人類所開創的一項偉績。

不僅空前,還很有可能絕後的偉績。

“不過,最近我想明白了。時代已經不同了,能夠多掌握一些東西,對族羣的大家來說,纔是最安全的。”說完這句話,迪亞梅露便停下來仔細地思考了好一陣子,這才又接著說道:“但是呀,我似乎還是放不下心中的堅持。那,乾脆就讓我把魔法教授給你們,等到你們學會了以後,再由你們教授給其他族人,好嗎?”

“我明白了,姐姐。”琳極爲嚴肅地點了點頭,這是十分難得的。“我會好好跟著你學習的。”

“好。”亞倫也點了點頭。此時,他竟然發現自己或許能夠理解一點迪亞梅露的想法,這讓他感到有些沉重。

“只是,姐姐,有一點我想不明白,”琳問道。“你剛纔說,能夠多掌握一些東西,對大家來說,是最安全的,這是什麼意思?”

聞言,迪亞梅露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地說道:“就是說,一旦我沒有辦法再繼續保護大家,魔法或許......或許可以,幫助大家。”

“不可能!”“怎麼會?”

亞倫與琳在聽了迪亞梅露的話之後,第一個反應不是其他的什麼,而是不相信。他們不相信,迪亞梅露怎麼可能會不能夠保護精靈族呢?她怎麼會不保護髮自內心喜愛著她的大家呢?

“好了,你們呀,也別太激動,”迪亞梅露見兩個孩子竟是這樣的反應,心中隱隱有些開心,卻又有些擔憂。“我也只是說說罷了,最近心中一直有不太好的預感呢。”

“姐姐,我們還是快些走吧。等回到村落裡,不是還要示範貫穿箭麼?”琳笑著說道,一下子便扯開了話題。

“等等,這些......”亞倫卻似乎是發現了異狀。“這些從天上掉下來的黑色水珠,是什麼東西?”

的確如同亞倫所說的那樣,竟然有著幾滴散發著黑氣的水珠透過樹木間的細縫,掉落到了樹林之中。

“水珠?天上掉下來的?是雨嗎?是雨吧?”琳興奮得叫了起來:“我在傳承館裡看過一本提到了雨的書呢!沒想到在雅巴頓沙漠裡也能夠看到雨呢!”

“雨?不對吧,雨水難道會是黑色的嗎?”亞倫質疑道。

然而,就在亞倫與琳爭論的這段時間裡,陽光竟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沙漠上空也逐漸被烏雲所淹沒,而那些黑色的雨點卻是越來越多,甚至已經開始滴落到了他們的身上。就在黑色雨點落地的那一刻,一股股淡淡的黑氣竟從中飄了出來,不過由於樹林裡比較陰暗的緣故,亞倫與琳卻都沒有注意掉這異樣。

或者說,能夠雅巴頓沙漠的最中心看到烏雲與雨水這件事,本身就是種異樣。

“不好!亞倫,琳!別碰那些雨,快到我身邊來!”迪亞梅露卻是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些黑氣。身爲精靈,她似乎對這些黑氣天生便是有著一種厭惡的感覺,下意識地她便想要遠離這些黑氣,離得越遠越好,可是這些令人生厭的黑氣卻是來自於那奇怪的雨水當中,而雨水此刻卻是無處不在,根本無處可逃。

此時琳和亞倫似乎也發現了情況有些不對勁,便聽話地分別站到了迪亞梅露的兩側。而迪亞梅露垂下了頭,輕吟著具有隱晦含義的話語,那似乎是某種古老的咒文,一座幽藍色的魔法陣列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頭頂,最後化爲了一層帶有華麗紋路的藍色光罩,將那些黑色的雨點盡數遮擋了下來。

但是,一旦雨水落到藍色光罩之上,便是會化爲陣陣白煙,隨即藍色光罩便會被腐蝕少許。就算雨水只是按照這樣的速度往下掉落,遲早這層光罩都會被侵蝕殆盡,更別提這雨還下得越來越大了。

“迪亞梅露姐姐,原來你真的會魔法啊。”亞倫感嘆道。

“姐姐,我、我身上那些被雨淋到的地方,感覺麻麻的,好奇怪。”琳驚訝地說道:“這雨肯定不太對勁!”

迪亞梅露和亞倫各套著一件長袍,倒是沒有什麼雨點會落到他們的皮膚上。但琳穿的卻是將整條手臂都露了出來的旅服,自然被雨水淋到的地方也就要比亞倫與迪亞梅露多得多。

“快回村落,這裡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迪亞梅露果斷地做出了判斷。她再次吟唱了一段咒文,然而這一次的咒文卻並沒有剛纔的那麼繁瑣隱晦,而是要顯得精煉了許多。在咒文吟唱完畢之後,一圈圈光暈出現在了他們的腳下,頓時讓他們感覺自己變得輕快了許多。

“疾行術?”亞倫迅速地從腦海之中找到了這樣一個詞語。

“不,是風行術。”迪亞梅露搖了搖頭,說道:“快走,別廢話了。”

在風行術的加持之下,迪亞梅露領著琳與亞倫輕巧地在樹林裡以極快的速度穿行著,而那藍色光罩也一直跟隨著他們,始終漂浮在他們的頭頂上。

隨著雨水變得越來越多,迪亞梅露也越來越擔心村落裡的族人。她並不知道這場雨爲何會突兀地出現,也不知道這黑氣到底是什麼東西,更不知道爲什麼琳在被雨淋到之後會出現**的感覺,然而正是因爲未知,所以她纔會感到憂慮。

“難道,預感真的成真了?”由於擔憂,迪亞梅露竟情不自禁地將心中所想給輕輕唸了出來。“這些黑氣似乎從來沒有在世界上出現過啊,怎麼會有我不知道的東西呢......”

想到這裡,迪亞梅露突然明白了過來。既然在這個世界上絕不可能存在著連她都不瞭解的東西,那麼這些她不瞭解的黑氣便絕不可能是這個世界的產物。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邊飛速地奔跑著,一邊忍下心中的厭惡,仔細地觀察著正在空中飄散著的黑氣。不出她所料,從黑氣之中,她竟然是解讀出了足足十多種她並沒有掌握的規則。

現在,只有唯一的一種可能性能夠解釋這樣的狀況了。

“這黑氣,是舊紀元的產物!”迪亞梅露迅速地得出了結論。

判斷出了這些怪異黑氣的來歷之後,迪亞梅露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一點。

“姐姐,我有些頭暈......”

然而,同樣奔跑著的琳卻已經顯得有些虛弱了。至於亞倫,雖然沒有說話,但從他的臉色便可以判斷出來,其實這名精靈少年的情況也比琳好不了多少。

一瞬間,迪亞梅露又變得緊張了起來,比先前更爲緊張。

“看來,這些黑氣對我們精靈是有害的。”迪亞梅露這樣想著。她的嘴脣微微地顫動了幾下,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不知道爲什麼最終卻放棄了。

迪亞梅露本想開口讓琳與亞倫儘量不要吸入那些飄蕩在空中的黑氣,然而當她看清面前這鋪天蓋地的黑氣時,這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而且由於琳與亞倫此時的狀況都不太正常,迪亞梅露甚至就連加快速度也做不到。

“要使用力量麼?”迪亞梅露默默地想著。

最後,她還是放棄了使用力量的想法,因爲那會將她的身份暴露在她的族人面前。

於是,她只好再次念動咒文,爲琳與亞倫加持了亞倫口中的疾行術。疾行術與風行術互相重疊,讓他們的速度再次變快了不少。

精靈們所居住的這片森林,被他們稱爲祖森,意爲生命起源的森林。這片森林並不算特別大,卻有著許多清澈的河流、湖泊蘊藏在其中。

但迪亞梅露此時已經顧不上關心水源是否會被污染了,她只想要自己的族人能夠平安無事。

當他們最終到達村落的時候,烏雲遮掩住了整座天空,而雨也變得狂暴了起來,四處都飄蕩著黑氣。

不過令迪亞梅露略微舒了一口氣的是,族人們相當聰明地沒有外出,個個都把房門緊閉,躲進了家裡。這不僅能夠起到避雨的作用,也能夠略微阻礙黑氣的滲透。

突然,迪亞梅露的身邊傳來了一聲悶響。

那是琳,失去了意識,暈倒在了地面上。

迪亞梅露急忙彎腰將琳抱了起來,而這時她還沒忘了擡頭看一看亞倫。

亞倫朝著迪亞梅露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然而他的眼神卻有些恍惚。

“亞倫,快,我們去神殿。”迪亞梅露以她那嬌小的身軀緊緊地抱著琳,朝著神殿的方向飛奔了過去,不過這副場景卻是說不出地怪異。

亞倫狠狠地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晃晃悠悠地也跟了上去。

神殿的距離並不遠,片刻之後,迪亞梅露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神殿的大廳之中。隨即,亞倫這纔跟了上來,然後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他的身上已經溼透,然而那卻並不是雨水,而是汗水。

精靈族的大祭祀也穿著一身華貴的衣服站在大廳之中,但一向鎮定的她此時竟也是一副慌亂的神情,全然沒了平日裡嚴肅的氣質。

“現在族裡是什麼情況?”迪亞梅露一見到大祭祀,便一邊毫不客氣地開口問道,一邊將昏厥的琳輕輕地放到了地上。

“我已經派護衛調查過了,普通的族人在攝入這些黑色的氣體之後,或多或少地都會出現頭暈、恍惚甚至是暈厥的反應,而且......大部分還會出現失憶的癥狀。”大祭祀看了看琳,又看了看亞倫,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不過,曾學習過魔法的精靈都沒有出現什麼癥狀,但他們體內的魔力卻都有著衰退的跡象。”

迪亞梅露沉默了下來,她根本沒有想到這些黑氣對於族人們的影響竟然是如此之大。

“姐姐,抱歉,我們、我們還沒有找出解決的方法。”這句話,大祭祀幾乎是逼著自己說出來的。她緊緊咬著自己的下脣,就連手中的紫晶石法杖好像都快要抓不牢了似的,顯然也極爲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你們,不可能找到解決方法。”迪亞梅露忽然這樣說道。

此話一出,不僅是大祭祀吃驚地看著迪亞梅露,就連癱坐在地上的亞倫也一下子擡起了頭來。

“你們,不可能找到解決方法。”迪亞梅露卻似乎是沒有注意到他們奇異的目光,竟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

說罷,迪亞梅露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神殿之外走了過去。

大祭祀先是愣了愣,然後便想要提醒迪亞梅露小心這些黑氣,然而她望著迪亞梅露的身影,卻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迪亞梅露姐姐,你、你要去哪兒?”

亞倫吃力地朝著迪亞梅露喊出了這樣一句話。迪亞梅露停頓了片刻,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個微笑,說道:

“姐姐我當然是要去解決這些麻煩了呀。”

說罷,迪亞梅露便是走進了暴雨之中,很快便消失在了遍佈著黑氣的樹林裡。

大祭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許久之後才擡起手,似乎是想要抹去眼角的淚水。而亞倫卻再也堅持不住,一頭倒在了神殿的地上。

大祭祀急忙喚來了兩名護衛,讓他們將琳與亞倫抱起來,送到神殿的更深處裡去。然後,她帶著焦急的神色,也跟了上去,絲毫沒有了平日裡那高雅的氣質。

於是,偌大的神殿之中,終究還是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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