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宿舍大殿裡，酒氣瀰漫，狐貍們載歌載舞，空氣中洋溢歡樂的氛圍。
沖沖狐和牡丹狐，湊在師父身邊，靠在師父肩膀。
“嚶嚶嚶！”
它們兩個都沒去參加慶典，而是守在師父身邊，充當臨時秘書，隨時聽師父調遣！
“嗷嗷嗷！”
牡丹狐喝多了酒，搖搖晃晃，酒杯脫手，險些栽倒。
刷！
白墨胳膊環抱牡丹狐的肩膀，把它杯子接住，把它摟在懷裡。
“嘿，你小子，就這樣當秘書的？”
白墨咧嘴笑著，又取下左側衝衝狐的酒杯，把兩個醉醺醺的徒弟摟在懷裡。
便見大殿之中，徒弟們已經躺倒大半，醉醺醺呼呼大睡。
還有一小半，端著酒杯，步履搖晃。
幸好這羣傢伙，一個個胖乎乎圓溜溜，又有一身皮毛，不怕冷不怕摔。
白墨咧嘴一笑，便繼續看文獻。
【……鬼門節是陣國最重要的節日，舉國上下祭拜鬼門……】
最重要的？
類似於現世的春節？
【……鬼門節來臨之際，其餘八國與陣國所有爭端，都暫時擱置……】
【……八國使者將齊聚陣國，送上賀禮，共祭鬼門……】
“哦？
“優先級這麼高？”
白墨咂咂嘴，他不太懂古仙朝的人文環境，不太懂那時候的社會觀念，對此事無法置評。
【……劍國水蓮宮主，與陣國山眼君侯曾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廝殺一百三十天，陣亡仙人無數，雙方不死不休，但鬼門節到來，雙方暫且休戰，鬼門節結束後，戰端又重啓……】
啊？
白墨不太懂，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在古仙朝算多重的仇怨，但因爲鬼門節，這事情都能放下麼？
一堆文獻很快看完，有些是人物生平，有些是偏僻藥方，有些是禮節文案，關於鬼門節的文獻卻是沒有了。
到此時，大殿裡已然安靜許多，只剩寥寥十幾只狐貍，還在喝酒唱歌。
“喝這麼多不會傷身體吧？”
白墨皺皺眉頭，神識如風散出，觀察徒弟們的身體……
“額……這，還真沒事。”
徒弟們體內的酒精含量，都不多！
換言之，它們醉了不是因爲喝的多，而是因爲酒量差，都是一羣小趴菜！
白墨輕笑，突然想起什麼，打開平板電腦，翻出曾經記載的古仙朝曆法。
“這曆法，也是根據日月星斗運轉，根據月相潮汐、寒暑變化來制定，與現世的歷法，區別不算很大。”
他在這曆法上，找到鬼門節，眼睛一眨，便換算出來。
“相當於現世的八月二十八？
“現世的……地元節？”
白墨咂咂嘴。
這能扯上關係麼？
古仙朝的鬼門節，現世的地元節，聽起來很像有關聯，曆法上也是同一天。
“它們來自兩個不同的文明，會有關聯麼？
“可古仙朝的鬼門節，因何定下時間？
“現世的地元節，又因何定下時間？
“或許這兩個節日，定下時間的原因，是相同的？”
白墨放下平板電腦，打個哈欠，躺下來，準備睡覺了。
便見還沒喝醉的十幾個徒弟，突然“嗖嗖嗖”向牀上衝來，或撲進師父懷裡，或跑到師父枕邊，或用大尾巴幫師父蓋住腳。
它們每一個都得意洋洋，貼著師父。
“嚶嚶嚶！”
“嗷嗷嗷！”
今天喝酒最猛的，撐到最後都沒有倒下的，就是它們！
合該它們能和師父一起睡！
……
夢境之中，山腳小院。
房間裡，一點燈火如豆。
黃思彤挨個搖醒睡著的兩個古仙師父。
“師父！
“快醒醒！
“我給你們帶地元糕來了！”
兩個古仙迷迷糊糊坐起來，揉著眼睛，看到徒弟坐在桌旁，正拆開一封油紙包，露出裡面的酥皮糕餅。
“我們現世，馬上就到地元節。
“這是地元節的傳統食品，叫地元糕。”
兩個古仙坐過來，一人取了一塊吃。
“唔，綠豆餡兒的！”
“不錯啊！”
“地元節是什麼節日？”
黃思彤解釋一番後，便見花盆古仙掰掰手指。
“唉？
“那不是就古陣國的鬼門節？
“按照日月星斗潮汐曆法來卡一下的話，基本就是了！”
兩個古仙開開心心吃著糕餅，給徒弟講解地元節。
黃思彤聽得一愣一愣。
“……爲什麼地元節的時候陣國最大呢？
“爲什麼地元節的時候不能攻打他？
“這地元節有什麼蹊蹺麼？”
花盆古仙搖搖頭。
“這種事……大家也不知道爲什麼。
“反正幾千幾萬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
“這可以說是禁忌，也可以說是傳統。
“可能也牽扯一點陣國秘辛？
“古仙朝幾萬年曆史，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的禁忌和傳統，多了去了，沒什麼好奇怪的。”
……
“感覺好久沒回來了。”
窗外陽光明媚，白墨帶著方小雨，回到西州大學仙草樓。
進入辦公室裡，頗有種久違的熟悉感。
方小雨從挎包裡掏出塊抹布，正要擦擦桌子，突然兩眼放光。
“哇，人家一直都幫我們打掃，這房間裡還是乾淨的，嘿嘿。”
白墨坐到自己桌子後面，把掛在肩膀上呼呼大睡的徒弟蘭花眼拎下來，抱在懷裡。這貨喝高了，到現在還沒醒酒。
他咧嘴一笑，便打開電腦。
仙委會給他的定位，是火種級科學家，不需要讓他淹沒到無邊無際的業務中，讓他偶爾解決關鍵問題便可，更多時候，還是希望他能先多學習，多充電。
聽說又幫他安排了強力的保鏢，今天便可報到。
便讓他回到西州大學，不必繼續留在北郊基地。
方小雨一邊打開電腦，突然探出腦袋。
“不知道派來的保鏢是哪一位！
“應該會是序列七吧？”
白墨暫時也不知道。
他懶得多想，打開電腦，打開資料庫，開始查閱論文。
從今天開始，學習“葉”領域的知識！
徒弟們挖到的文獻裡，已經有這部分內容，可以開始學習，嘗試凝器。
他抱著呼呼大睡的徒弟，手放在徒弟身上，感受它打呼嚕時肋骨的起伏。
另一隻手操作鼠標，點開一篇篇論文，搓動滾輪，快速閱讀。
“唔……現世關於葉的研究，也還挺多啊。”
有些是純粹植物學方面的研究，也有些是香料、茶葉等方面的研究，更有甚者，還有部分太陽能領域的學者，跑來研究植物葉片，跑來研究光合作用。
白墨來者不拒，快速閱讀，快速思考，一篇篇打開，一篇篇看完，一篇篇叉掉。
待到半晌午，狐貍徒弟蘭花眼睡醒了，從師父懷裡坐起來，伸個懶腰，打個哈欠，揉揉眼睛。 它看看周邊的環境，看看電腦，看看方小雨。
“嗷？”
這是來哪了？
又嗅見熟悉的氣味，擡頭看見師父，確認自己在師父懷裡。
“嚶嚶嚶！”
它腦袋蹭蹭師父胸口，眉開眼笑。
只要在師父懷裡，什麼地方都無所謂！
白墨揉揉徒弟的胖脖子，繼續打開一篇研究闊葉的論文。
正要開始看，突然手機震動，原來是莫蘭悠的消息。
【白墨專家！】
【我帶了水果來你辦公室，發現門被鎖】
【一問才知道你跑路了】
【咋還不辭而別呢？】
白墨尷尬一笑。
一大早收到通知，他就直接回來西大，確實忘了告別。
便見莫蘭悠沒有真的責怪，而是發來一篇帖子。
【理性討論：西州是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什麼狗屁問題？西州有西州boss坐鎮，當然最安全啊！】
【看房價就知道了，西州的房價仍然不是最貴的】
【還得是上京！上京高手如雲！】
【你們有沒有發現，春山市還挺安穩？一直沒出過大事】
【主要春山市那位幕後boss，人家學占卜途徑，能預知災難，提前避過去】
【狗屁，我教你們最簡單的判斷方法，你們就看吳劍先的孫女去哪！吳劍先爲啥把孫女送到西州去？肯定因爲他也覺得西州最安全！】
白墨咧嘴一笑。
吳輕蕓這件事，都已經老黃曆了。
網友們怕是還不知道，大半個月前，吳輕蕓就已經離開西州。
便在此時，辦公室門被敲響。
當！當！
方小雨連忙起身，滿臉喜色。
“我們的新保鏢來了！”
不等她去開門，這新保鏢便很自來熟的，自己打開門。
卻見此人短髮齊耳，身材窈窕，長相漂亮但五官呆滯，面無表情。
正是吳輕蕓！
“白墨專家，方秘書，上午好。
“我回來了，繼續給你們擔任保鏢。”
白墨看看剛剛的帖子，扯扯嘴角。
得……貼身的校花保鏢，她又回來了！
吳劍先這老傢伙，還真把孫女又給送回來了！
……
午飯時間。
辦公室裡窗戶打開，茶幾上擺了熱氣騰騰的火鍋，三人一狐，圍著鍋，吃得滿頭大汗，滿臉流油。
方小雨一邊吃一邊八卦。
“你離開這麼久，只是晉升嘛？有沒有幹別的？
“有沒有和黑暗側的高手幹一架？”
白墨在旁邊，吃著徒弟幫他涮的脆毛肚，也投過去好奇的目光。
此時他已經確認，吳輕蕓已晉升序列七。而且她的顱腔內，有和田星火同款的情緒收割器，有和田星火同款的直覺耳蝸……甚至吳輕蕓這些東西，早在序列八時，就被古仙安裝上。也難怪這丫頭沒有表情沒有情緒，但戰鬥直覺無比驚人。
便見吳輕蕓含著個丸子，腮幫鼓鼓道。
“沒有。
“我晉升花的時間有點久。
“我和他們打……勝算不大的。
“黑暗側的單體實力，普遍超過我們。
“他們百無禁忌，修煉速度快過我們。
“已經出現大量的高手，完成兩三項修煉。”
方小雨聽不太懂，只是嘖嘖感慨著，又涮了一片肥牛。
蘭花眼啃著雞爪，滿嘴紅油，歪著腦袋皺皺眉頭。
他們怎麼這麼快？
是不是作弊了？
吳輕蕓繼續道。
“我爺爺說，之前幾處遺蹟，裡面產出大量資源。
“再加某些古仙，已經急了眼，開始不計代價幫助弟子晉升。
“有些途徑的晉升，對知識要求低，只要資源。
“或許，他們能在短時間內，堆出完成六七項修煉的弟子？”
方小雨皺皺眉頭。
“那會不會超過西州boss？
“我剛買的房子，會不會貶值啊……”
……
烏雲之下，狂風吹拂。
曾經需要三隻狐貍照顧的連絲芭蕉樹，此時徹底被自動化。
一顆鬼眼一號，埋在樹林中央，洞察芭蕉樹的每一項需求，時而開閘放水浸灌，時而開閘引來肥料。
刷……
汽車停在這樹林旁邊。
白墨坐在高高車頂，沒有下車，伸手便摸到巨大的芭蕉葉。
葉這器官與其他不同，需要進行光合作用，參與升騰作用，想研究它，便要來到戶外，來到光照下，才能研究好。
白墨摸著葉子，神識散發而出，一邊探查，一邊思考。
下方的揹帶褲、蝴蝶結和小大眼，動作麻利，嗖嗖嗖跳上來，在車頂幫師父擺了小茶桌，擺上平板支架，擺好充電寶，再擺了一壺蜂蜜綠茶，一盤狐貍山食堂出品的蝴蝶酥！
白墨咧嘴笑著，摸摸徒弟們腦袋，便打開平板電腦，和古仙朝的文獻記錄，做對照研究。
“連絲芭蕉葉，屬於經典的植物葉片了……”
他一邊看文獻，一邊捏捏這大葉子，時而看看上面，時而看看下面，突然咂咂嘴，感覺哪裡不對勁。
“是文獻出毛病了？
“還是我們的連絲芭蕉葉有問題？”
幾隻狐貍也紛紛看過來。
“嚶？”
“嗷？”
卻見師父一邊看這芭蕉葉，一邊喃喃自語。
“我們這芭蕉葉，確實比文獻記載中，產量高了兩倍。
“但不至於有這麼大差距啊？
“我們這個，比文獻裡記載的，要厚太多，韌太多，顏色更……淺一些？”
這一來二去的，竟然差別還頗大？
白墨又探查一番，確認自己沒弄錯仙草類型，也沒謄抄錯文獻記錄。
“可這實物咋和文獻對不上號？
“難道是因爲……”
白墨擡起頭，看向天空幢幢的陰雲！
“這陰雲封天，持續多久了？三年？三百年？三千年？甚至三萬年？
“該不會古仙朝覆滅那時起，就有陰雲封天了吧？
“這幾千幾萬年裡，植物見不到陽光，葉片自當適應環境，發生某些變化。
“和文獻裡對不上號，反倒是正常的。”
白墨點點頭，表示理解。
但又皺皺眉。
“文獻裡的知識，全都沒用了？
“那我的知識容器，該如何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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