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撇撇嘴，晃晃這小盒子。
“嘿，我想多了吧。”
他連骨灰都沒見過，更遑論什麼“活人灰”。
“……也許是老爸搞的土壤樣本？”
他隨手晃一晃盒子，卻見半盒灰裡，露出一截燒成灰白色的指骨。
“啊？”
吱嘎……
房門打開。
張建的父親，張秋年，走進來，看看張建，看看盒子，看看盒裡的灰，看看灰中那一截指骨……父子倆，一起沉默了。
……
餐桌前，白墨打開外賣包裝，卻是剛點來的驢肉火燒。撕開紙封，火燒還是脆的，剁碎驢肉、燜子和青椒，滿到溢出來。
“這店家還挺實在。”
白墨用手指，把驢肉往裡塞一塞，正要拿起啃，突然……
叮鈴鈴……
電話鈴又響起來。
又是騙子？
白墨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卻見是方小雨，便先暫停驢肉火燒，接起電話。
“喂？”
“喂？
“白墨專家，有人託我聯繫你。
“是上京大學、燕華大學還有西州大學的招生辦公室！
“他們都給你打過電話，都被你掛了，走委員會的官方渠道，找到我們秘書辦公室來。”
啊？
白墨扯扯嘴角。
難道剛剛那幾個被掛了電話的貨，都不是騙子？
方小雨的語氣，也略帶古怪。
“他們說，伱總分七百四，是省狀元。
“他們都想爭取一下你。
“各個專業隨便你選，獎學金也都能談。
“還問你有沒有那種，成績不好但很想一起上大學的，小女朋友，這個也都可以談。
“說實話，我聽他們講這些條件，感覺他們像騙子！”
白墨也覺得，會不會是遭騙了？
他的高考分數，怎麼可能是七百四？
明明都做對了，哪裡能扣十分？
方小雨繼續道。
“但……這幾個電話，都是通過官方渠道聯繫上的。
“又不像騙人。
“話說你到底有沒有小女朋友啊？
“我已經高考過，就不再湊熱鬧。”
講到這裡，方小雨壓低聲音。
“如果你沒有的話，我建議你快點把這個女朋友名額賣掉，賣個三五百萬，然後帶她去了上京大學、燕華大學，再分手唄！
“三五百萬，買一個top2的入學名額，超值！大把人排隊搶著掏錢！”
白墨扯扯嘴角，心想方小雨這廝，還真是個商業鬼才！
卻聽這廝在電話裡，竟然還把思維發散開。
“我認識好多個土豪，等我幫你打聽打聽，他們家有沒有女兒今年高考！
“我再幫你溝通一下，看大學那邊，能不能接受你有多個小女朋友。
“額……但你做這種事有風險啊，你要當心那些小女生見色起意，想和你假戲真做，不肯和你分手……嘿嘿嘿嘿！”
越說越離譜，甚至方小雨自己也笑起來。
“不扯淡啦！
“反正專業和學校隨便你選，你自己想辦法去了解唄。
“需要啥資料的話，就和我說，我幫你去拿。
“什麼內部資料、外部資料，我都能拿到！
“西州大學那邊，好像也挺有意思。
“他們今年新開了一個仙草專業，聽說拿到真正的仙草。計劃每省招一名學生，組建全新的仙草實驗班。他們覺得你有涉仙背景，高考成績又好，想邀請你去高招會現場看看。”
高招會？
那又是什麼？
白墨一邊聽電話，隨手打開瀏覽器搜索，很快弄明白……高招會，全稱是“高校招生志願填報現場諮詢會”，有大量的高校會在高招會上佈置展位，宣傳自家的辦學條件、強勢專業、招生政策等。亦會有大量學生和家長前往，諮詢志願報考相關內容，提前瞭解高校專業。
電話裡，方小雨繼續說道。
“……西州市的高招會，明天就開始了，在會展中心。
“你要去麼？要去的話，我先和西州大學說一聲。”
白墨思量片刻。
“去一趟吧。”
辦學條件、強勢專業什麼的倒無所謂，但白墨略有點好奇……西州大學，這個所謂的仙草實驗班，到底拿到了什麼仙草？
……
高考出分，牽動無數人心，成爲西州市談論最多的話題。
甚至夜色降臨，華燈初上，大街小巷裡，茶樓酒館裡，路邊燒烤攤裡，也都在談論。
“你娃今年高考沒？”
“考了。”
“考的咋樣？”
“考的很爽。明年準備再爽一次。”
……
“聽說老張家的娃，考了六百五十多分！”
“那是不是能去西州大學了？”
“哎呦，不錯啊。”
……
“明天會展中心有高招會，準備帶娃去看看不？”
“去啊！媽的兔崽子考那幾個逼分，但也不能不管他了。”
……
“今天這個雞翅膀，烤的有點過火了。”
“這個翅尖，烤的不錯。”
“烤冒油了。”
“臥槽天上怎麼下雨？滴我頭上了。”
“唉，不是雨，是油？”
“哈哈哈，天上下油？你是不是讓你娃的兩百分，給刺激傻了？”
……
天空之中，流雲之上。
孔雀紅寶正振翅滑翔，破開夜風，劃過夜空，徑直衝向仙術委員會！
它的模樣悽慘，左邊翅膀已然僵硬，羽毛被燒成飛灰，肉被烤熟，正往下滴油！
它的後背，蘇搖搖跪坐著，頭髮被迎面的風吹亂，淚流滿面，不敢去看紅寶的左翅。
“怎麼那麼遠……怎麼還沒到……嗚嗚嗚……
“紅寶再堅持一下！
“飛回去，就有人幫你療傷了！”
她腰間的手機，響起陳書會長的聲音。
“別急，我們的醫療團隊，已經在天臺準備就緒！
“仙獸的身體恢復能力很強，它不會有事的。
“你今晚到底遇到什麼？”
蘇搖搖聲音哽咽，抓起手機。
“火蟾蜍！
“我們遇到了序列八的火蟾蜍，它有一輛麪包車那麼大！
“它撞了紅寶的胸膛，我不知道紅寶的骨頭斷了沒有。
“它還給紅寶的翅膀下了火毒，紅寶的翅膀已經半熟了……嗚嗚嗚……”
……
西州市的六月天，已經非常酷熱。
會展中心外面的大樹上，蟬鳴聲聲。
密密麻麻的學生和家長，或咧著笑臉，或帶著忐忑，走進會展中心。
樹蔭裡，陳老師穿著連衣裙，帶著小挎包，正滿臉笑容，嘴角咧得收不回來。她班上的白墨，考了七百四十分！
雖說發揮有點失常，但也已經是第一名！
其他學生考的也不錯。
此時十幾個學生，聚在這裡，說說笑笑等待。
“還有誰一起啊？”
“方媛來了沒？”
方媛穿著碎花裙子，在人羣外面，脆聲應答。
“我在呢！”
“張建呢？他和我們一起進去麼？”
方媛搖頭。
“他不唉，他說要和他爸爸，一起進去看。
“昨晚和他通電話，不知道咋了，他情緒很低落的樣子。”
一羣學生面面相覷，默然無語。
之前就聽說張建的父親、母親感情不好，該不會要離婚了吧？
“那白墨呢？
“他和我們一起麼？”
衆人扯扯嘴角。
“白墨……他……他不去大展廳。
“聽說他好像，要去特殊展廳裡，看西州大學仙草實驗班？”
“啊？仙草實驗班？聽起來很酷炫啊。”
“那是什麼東西？”
……
“到底什麼仙草？
“還挺神秘的？”
會展中心的大大小小場館，呈衛星結構分佈。
最大的展廳在中間，幾個小型展廳則依偎在大展廳旁邊，呈衆星拱月之勢。
仙草實驗班的招生諮詢處，便佈置在偏僻的小展廳裡。此時，白墨跟隨招生老師，穿過長長走廊，一路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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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生老師是個中年男人，白襯衣，灰頭髮，此時興致頗高，邊走邊和白墨吹牛。
“我們這個諮詢處，只對各省前十名的同學開放。
“人氣很火爆，哈哈哈！
“已經有二十多個同學，從全國各地趕來。
“還有三十多個，預計下午趕到。
“幾乎所有收到邀請的同學，都表示很感興趣，都想來看看。
“雖然我們每省只招一人，註定絕大多數同學要失望而歸，哈哈哈哈！
“很多人覺得，西州大學比不過燕華大學，上京大學……但我們這個仙草實驗班，它可不一樣啊！
“現在這年頭，涉仙事件越來越多，誰也摸不準時代的走向。
“我們這個仙草實驗班，有真正的仙草！
“來了我們這個班，學習研究的，就是時代最前沿的知識！”
白墨扯扯嘴角，聽這老師吹牛感覺怪尬的。幸虧這貨不需要捧哏，自己一個便能很順暢的吹下去。
白墨身後，黑手套幫師父捧著書包，搖晃尾巴，跟隨上前。
它看向最前方的招生老師，狐貍臉上滿是鄙夷。
它聽出來了，這人在吹牛！
別的不說，最先進最前沿的知識，肯定不在他們那裡……最好的知識，都在狐貍山呢！
……
穿過走廊，來到展廳門口。
卻見一張桌子擺在旁邊，桌後面負責登記的，赫然是兩個仙術委員。
其中一個是白墨的老熟人，陸洋的父親，陸洲！
看見白墨到來，他咧嘴一笑。
“白墨專家，你也來看仙草實驗班啊？
“這實驗班，是我們委員會和西州大學合辦的，哈哈。
“這邊登記表，還有保密協議，都籤一下吧。
“沒辦法，這玩意兒逼格高，規矩大！
“總共籤五個地方，這裡……這裡……下一頁……”
白墨和他寒暄兩句，便低頭開始籤文件。
看到這保密協議的條條框框，一邊籤，忍不住扯扯嘴角。
他越來越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仙草，讓委員會和西州大學如此之重視？
旁邊的黑手套，幫師父捧著書包，也開始好奇。
它的狐貍鼻子微微抽搐，想嗅探空氣裡的藥味兒……
但是……
什麼都沒嗅到！
……
簽完文件，白墨和黑手套，終於進入展廳。
卻見這展廳面積也頗大，沒有窗戶，全靠天花板打下的光亮照明。
幾十個學生、家長，已經在展廳裡，把展廳中央的展臺，圍得水泄不通。
“這就是仙草麼？”
“能吃肉唉，還挺瘮人。”
“聽說這仙草製成的藥可以抗癌！”
“報這專業挺不錯，畢業了直接加入仙術委員會，去當專家。”
“但是每省只有一個招生指標，挺難的。”
“白墨到底報不報啊？他不報的話，我就衝一下！”
白墨擠不進人羣，乾脆眉心竅穴神識散開，如無形之風，掠過圍觀衆人，去向中央展臺。
卻見展臺的玻璃櫃子裡，一團白花花菌絲，正扎入一塊豬肉，慢慢吸食豬肉的營養。
白墨的臉色，瞬間古怪，頗有種被耍了的鬱悶。
“吹了半天，這就是仙草？”
所謂仙草，赫然便是之前在西州大學發現的百年一葉菇，被噶了主根之後，剩下的菌絲！
別說這些菌絲，就算噶回去那好幾條主根，還在狐貍山倉庫扔著吃灰呢。
白墨皺皺眉頭，嘆了口氣。
開始反思自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對這件事抱有太大期待。
他象徵性往人羣裡擠了擠，禮貌性看了一眼那坨菌絲，管理好表情，讓自己的嫌棄不要流露出來。
之後便被招生老師拉到旁邊。
卻見這招生老師滿臉興奮。
“怎麼樣？
“有沒有被我們的仙草震撼到？
“這裡還有仙草相關的資料論文，你可以閱讀。
“我知道你看不懂，但沒關係，提前感受一下吧！
“注意，論文不能帶走，也不能說出去哈，咱都簽了保密協議的。
“你要不要報考？先簽個合同？
“你分數夠高，又是序列九涉仙人員，可以加二十分。只要報名了，把握相當大！”
白墨皺皺眉頭，思考該怎麼拒絕，才能保證大家都體面。
旁邊有家長湊過來。
“王老師，這位同學能加二十分？
“咱這個仙草實驗班，也認加分麼？
“會不會對其他孩子不公平？”
招生老師愣了片刻。
“額……這倒不用擔心。
“我就那麼隨口一說。
“白墨同學就算不額外加分，裸分也是第一名。”
……
“這仙草實驗班，居然還很吃香的樣子？
“看這架勢，居然把上京大學和燕華大學，都給壓過去了？”
白墨帶著黑手套，離開小展廳，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熱鬧喧囂的大展廳裡，對剛剛看到的一幕，仍然感覺費解。
卻見大展廳裡，一處處高校展位，一堆堆學生和家長，人山人海，熱鬧喧囂。
“走吧，去看看熱鬧，找陳老師他們聊幾句。”
白墨招呼黑手套，突然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影……是張建和他爸張秋年，這父子兩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
張建眼圈紅腫，似是剛剛哭過。
啥情況？
張建爸媽要離婚？
張秋年則掏出手機，正快速發出消息。
給誰發消息？
新歡？小三？
白墨下意識，神識散出，去往張秋年的手機。
便見屏幕上的聊天界面，他曾見過，赫然是“黑暗世界”！
張秋年自己的暱稱，【巨食山樑宏】！
張秋年聊天的對象，【巨食山牧天人】！
鐵子們，不是灌水哈，主要剛高考完，感覺寫這個挺應景的，給考完的書友樂呵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