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達再次醒來,只覺得眼前是一片的白。白屋頂、白牆壁,外加聞著那淡淡的消毒水味,吳達很快就判斷出自己是在一個醫院中。
吳達側了下頭,更加確定自己是在一個醫院中。因爲吳達看到了一個掛在鐵架子上的玻璃吊瓶,也看到了吊瓶下面那長長的輸液管。
幾乎是在吳達看到吊瓶的同時,一張黑色小臉湊到了吳達面前。這張小黑臉上帶著笑,微張的嘴中還露出了兩顆尖尖得小虎牙,兩隻沒有瞳仁、純白色的大眼睛也微微得瞇了起來。
要是普通人看到這張臉,嚇個半死也很正常,但吳達看到了,卻覺得無比的親切。接著,面前的小黑臉上小嘴微動,傳出“啊啊”得叫聲,傳到吳達的耳朵中,意思是:“爸爸,你醒了?”吳達輕輕點頭,算是回答。
這次,吳達清醒得很快。在看到小海的同時,就想起了自己、小海與陳明,以及葛建軍等十名戰士在無名小島地下基地中經歷的一切。並也想到了昏睡前,陳明和自己說的“最多再有一個小時,就能出去了”。
陳明本來正在躺在邊上的行軍牀上,無聊得翻看那本《讀者》。聽到小海的叫聲,馬上站了起來,走到吳達的牀邊,稍稍俯前身子,問道:“達叔,你醒了?”
“有水嗎?”吳達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感覺自己嘴裡十分乾,嗓子都快冒煙了。
“有。”說著,陳明遞過一個塑料水壺,還是帶吸管的,一看就是提前準備的。吳達側著頭,吸了幾口,覺得舒服多了。
吳達喘了口氣,問道:“我這是怎麼了?”說著,稍稍擡了下自己那正在輸著液的右手。
“你沒事,只是用力過度,脫力了。輸的是營養液,就是葡萄糖加點維生素。”陳明笑著回道。
“噢……”吳達回了一句,然後打量了一、下四周,沒找到窗戶。
小海已坐到枕頭邊,邊看著自己,邊吃手指頭。現在吳達眼中的小海身體已經不再發虛,看上去好像和之前沒太大不同。確認了小海沒有什麼問題,吳達覺得安心了許多。
吳達轉頭看向陳明,問道:“我睡了多久?咱們是在船上?”
“你一開始是昏迷,後來醒了一次,一會兒又昏睡了過去,加起來都快20個小時了,現在是第二天早上9點多了。咱們是在崑崙號上的病房裡。”陳明回答完了陳明的問題,又接著說道:“你這真好福氣,睡得這麼‘死’,被擡來擡去,愣是不醒。只可憐我都快累吐血了。”
“能者多勞嘛。”吳達喝了幾口水,感覺精神好了許多,調侃了陳明一句後,然後又問道:“咱們怎麼出來的呢?”
“你這問題還真多,別急,我慢慢和你說。”陳明笑著回道,然後又問道:“要不要坐起來點,是不是躺得腰都酸了?”
吳達本來還沒感覺,陳明這麼一說,還真覺得躺著有些難受,就點點頭,說:“好,扶我一把。謝謝了,明哥。”
陳明本來準備動手的,但聽到吳達說謝謝,就又收回了手。伸手摸了摸吳達的額頭,說道:“沒發燒啊?這麼客氣,是不是睡傻了?”
“靠,摸毛啊。快扶我一把。”吳達聽到陳明的話,不由得罵了一句。自己躺著確實很難受,就催了一句。
陳明笑著說道:“這纔對,看來沒傻。”
然後,陳明並沒有去扶吳達,而是搖起了牀邊的一個把手。陳明邊搖,邊說:“不用扶得,看我搖你起來。”
一會兒之後,吳達上半身所在的半張牀,就以中間爲軸,翹了起來。身子下面的牀翹起,吳達自然就慢慢得坐了起來。
等角度差不多了,陳明又拿出一個枕頭,墊到了吳達背後。確認吳達舒服了,纔算完事。
本來,聽到陳明說自己傻,吳達是有心和陳明爭辯幾句的。但吳達先是被這個可以搖動翹起的牀吸引了注意力,後來又看陳明這麼細心,就決定繞過陳明這一次。
坐起來後,吳達喘了幾口氣覺得舒服了許多。吳達突然覺得特想抽菸,就問道:“明哥,有煙沒?”
這時,陳明已經拉了一個圓凳子過來,坐到了吳達牀邊。聽到吳達要煙抽,說道:“有是有,不過……”
陳明有些猶豫,話也只說了半句,看了眼關著的房門,又轉口說道:“沒事,咱們偷偷地,大不了挨個罵。”
看到陳明的表情,吳達不由得想起在大學時,自己和陳明外加幾個哥們在宿舍偷偷抽菸的事。要說這事也有些奇怪,大一時,幾人第一次在宿舍抽菸,就被宿管老師抓了現行,被各罰了20塊,外加還要承認錯誤寫檢查。但之後的三年多時間裡,衆人又抽了無數次,卻再也沒被抓到過。衆人後來還討論過這個事,最後陳明的總結是:“這就是命啊。”
想起上學時的窘事,吳達臉上不由露出一些笑。看到吳達臉上的笑,陳明自然知道吳達想的是什麼,就也樂了。至從畢業後,兩人就再也沒有這樣“偷偷地”抽菸了,現在這麼一搞,還真有點當年的感覺。
陳明從身上摸出中南海,先遞給吳達一支,拿出打火機幫吳達先點上。然後,陳明自己也拿了一隻出來,點上深深吸了一口。
“快說說,咱們怎麼出來的?”吳達吸了兩口煙,感覺又舒服了些,就催問道。
“別急,我慢慢地和你說。”之後,陳明就邊抽菸,邊把吳達暈迷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陳明清醒後,最先看到的就是吳達正往地上倒。陳明幾乎是下意識的,一下子抱住了吳達。陳明本來以爲吳達是受傷了,檢查後,才發現吳達身上根本就沒傷,呼吸也很平穩,感覺就像是睡著了。
之後,陳明才發現,原本充斥在四周的濃霧已然散去,那些瘋狂扭動的怨氣同樣全部消失了。另外,進入地下基地後,就算是沒霧時,陳**中一直隱隱存在的不安感,也消失了。在陳明的感知中,這個基地已經變得非常普通。
陳明本來還想用心感知下這個基地到底怎麼了,就看到了葛建軍等戰士,也被衆人身上的鮮血嚇了一跳。
之後,在葛建軍的招呼下,陳明和葛建軍兩人拖著吳達,和一衆戰士跌跌撞撞得出了那扇防護門。
那扇防護門雖然在外面沒有旋轉門閥,並不能上鎖,但卻有一個大大的把手,兩個戰士合力,一會兒就把那扇防護門關上了。
這時,衆人才鬆了一口氣。有了這一會兒時間,衆人也看清了所在之處是一個小小的碼頭。碼頭下就是一條並不太寬的人工水道,直直得通向了黑暗中。碼頭上有四條滑軌,其中兩條上空無一物,另外兩條上架著一艘救生艇。
看到這情況,衆人自然判斷出這應該是這個小日本基地給高層留得逃生通道。少了的那條救生艇有可能是在那次事故中,被打開防護門的人開走了。衆人只要順著這條水道,多半就可以出去。
吳達昏迷了,陳明雖然與小海溝通有些困難,但還是可以簡單溝通的。所以,陳明也從小海那裡確認了這條通道可以出去。
大致確認了四周安全,衆戰士就開始處理傷口。衆戰士得動作都很快,一會兒後,就全部處理完畢。
然後,沒人提出要休息。沒受傷的葛建軍和只受了輕傷的蔣海濤將固定那艘救生艇的鋼絲繩解開,然後又兩人合力將救生艇推下了水。
小日本的軍工產品質量再一次得到驗證,這艘救生艇雖然長滿了鐵鏽,有些地方還長了大片大片的海藻,但依然浮得起來。
救生艇個頭不小,看規格應該最多可容20人。吳達、陳明加上八個戰士共計才十個人,所以,衆人全上了船,仍有很大的空地。也因此,吳達可以平躺著,佔據了好大一塊地。
這艘救生艇的後部還有一部馬達,但自然早已鏽毀了。衆戰士在船倉裡找到了兩隻船槳,慢慢得劃了出來。
在上船後不久,李小波就告訴了大家一個好消息,干擾消失了,已經和崑崙山號上的指揮中心聯繫上。並且,指揮中心根據電臺信號,確認了衆人的大致位置,已經派艦艇來接應衆人了。
聽到沒了干擾,葛建軍也拿出自己身上攜帶的北斗衛星定位裝置看了下。應該是受到山巖的阻擋,定位狀置還是無法連接狀態。看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再先進的設備也不是萬能的。
衆人是在不到3點半左右上的救生艇,7點多才劃了出去。並不是那條水道特別長,也不是衆人劃得太慢,而是劃到快5點的時候,前方沒路了,衆人被堵在了水道中。
陳明與小海溝通了好一陣,才明白,出口就在前面不遠處,只不過被水完全淹沒了。雖然被堵住了,但衆人已經與後方指揮中心聯繫上,自然沒人著急。軍艦上設備齊全,總能有辦法救衆人出去的。
衆人最先等到了的是兩個揹著氧氣瓶,潛水進來戰士。被告知,衆人已經離出口非常近,並且現在是在退潮中,只需再等一個多小時,應該就可以直接劃船出去了。
據那兩個潛水進來的戰士所講,衆人能直接劃船出去,這事還真是好運氣。因爲那天剛好是正月十五,是落大潮的日子。這一天落潮後,基本上是一個月中海平面最低的時候。要是在其它日子,衆人多半就只能潛水出去了。
在等待的時間裡,衆人聊天時,還估計原本這個逃生水道應該是一直在海平面上的。不過後來小島沉了些,這個水道就到了海平面下,只有在落大潮時才能顯露出來一會兒。這也是中國的軍艦已經在這裡停了一週多,還沒有發現這條水道的原因。
過了一個多小時,果然水面降低了許多,兩個戰士劃船,幾分鐘後,就出了水道。水道外,已經停了兩艘前來接應衆的汽墊登陸艇。衆人上了其中一艘汽墊登陸艇,之後就回到了崑崙山號登陸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