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9章 人如畜生 七更

亦天豪在到了這艘船上之後，很快就關掉了手機，甚至就連戴裕方面的電話也不打算去接了，爲了避免信號被跟蹤。

而在關機之前，亦天豪給顏雪兒、紫若晴、佟瀟瀟、卓雪.....等人全部都羣發了一條短信，告訴她們自己這兩天有事情要辦，所以估計有幾天的時間沒有辦法電話聯繫，讓她們不要擔心。

連續三四天的時間，亦天豪對這艘船大概的都熟悉了一下，不過正像是這裡的船員所說的，在這裡，自己吃喝都有，雖然說伙食非常一般，甚至是讓克莫爾那個俄國佬嘮叨了好幾次，但是在海上能有吃的就已經算是不錯了，亦天豪也瞭解這一點。

唯獨就是不夠自由，只要離開了船艙，亦天豪發覺自己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有人持槍跟在後面，不過時間久了，亦天豪對身後的那條尾巴就也算是習慣了。

這天亦天豪一個人走到甲板上，卻看到巴拓拉也在甲板上看著海面，這是亦天豪這四天當中，第一次看到巴拓拉，自從登上了這艘船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巴拓拉。

巴拓拉嘴裡吃著花生米，手裡還拎著一瓶啤酒，扶著扶手，看著海平面。

亦天豪走了過去，他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亦天豪一眼，那眼神仍舊是猶如鷹一般的殘忍銳利。

亦天豪對於他的這種眼神卻已經並不那麼介意了，同樣也是習慣了。

“這幾天住的還習慣麼？”

“恩，還習慣。”亦天豪笑道，“我經歷過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現在也很少有我不習慣的事物了。”

巴拓拉譏諷的笑了笑，看著亦天豪，道：“經歷過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你的毛長齊了沒有？嘿嘿，你們中華人就是這個德行，總以爲自己有多麼了不起的樣子，以爲全世界的人現在都敬畏你們，哼哼，實際上許多人都拿你們當成傻子。當然，鐵老四這個人除外。”

亦天豪淡淡笑了笑，也沒有去反駁，反駁這個也毫無意義。

巴拓拉從地上又拎起來了一瓶啤酒，直接扔給了亦天豪，亦天豪用牙咬開，狠狠的灌了一口，問道：“還有幾天？”

“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大概還有一週左右吧。”巴拓拉惡狠狠的道，“該死的，天知道我這一次會不會碰上其他的偷渡船，到時候又是要死人的時候了！”

亦天豪驚訝的問道：“你們偷渡船經常會火拼麼？”

“嘿，當然，黑吃黑的這種事情，在任何的地方都是非常常見的吧？”巴拓拉嗤笑道，“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果然只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小鬼！”

亦天豪微微皺眉道：“可是按理說不會的啊，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付了錢，然後登船的，就相當於買了你們的船的船票，你們黑吃黑，能吃什麼？你們又不是海盜！”

“哈......哈哈！”巴拓拉就像是聽到了什麼非常非常有趣的事情一樣，忍不住帶著嘲弄的笑道，“小夥子，你對於偷渡這個行業根本就不瞭解，連個皮毛也都不瞭解。”

亦天豪冷冷道：“不過你最好不要再繼續說我們中華人如何如何了，否則我會動怒的。”

“當然。”巴拓拉有些意外的看了亦天豪一眼，似乎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小輩居然敢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不過卻沒有任何的不悅，而是說道，“這個和哪個國家沒有關係，只是你們接觸不到我們這個行當，所以並不瞭解而已。你認爲偷渡就是去買一張船票，然後花個大價錢讓我們偷偷的將你們給拉到你們所想要去的地方，僅此而已？”

“當然，難道還有什麼其他的？”亦天豪疑惑的問道。

巴拓拉哼了一聲，道：“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要知道，這是偷渡，這本身就並不合法，所以，什麼事情都是要承擔風險的.....。”

巴拓拉正說著話，忽然下等客人所住的船艙打開了，亦天豪這是第一次看到那裡打開門，往日都是一些持槍的人站在門外站崗，門始終都是鎖著，卻從未看到打開過，甚至亦天豪覺得，下等客人似乎是完完全全的被限制住了人身自由。

此時門打開之後，亦天豪不禁瞪圓了眼睛，卻見到門裡面是黑漆漆的一片，而許許多多的看起來狼狽、傷痕累累、虛弱不堪的人，此時全都蜷縮在裡面瑟瑟發抖，蜷縮在黑暗當中，裡面沒有一張牀，空間也有限，他們全都是蜷縮在一起，就猶如圈養的畜生一樣！

甚至，在打開門的時候，裡面還能夠傳出來一股讓人作嘔的腥臭味。

亦天豪只覺得自己想要吐了，然後就轉過身，朝著大海里面哇哇的嘔吐了起來，一方面是因爲裡面的腥臭味，另外一方面卻是覺得憤怒和可悲，這些人花了大價錢，難道就是爲了像現在一樣的猶如畜生一般的被人給圈養起來麼？

亦天豪還沒有吐完，就聽到身後傳來拖著重物的聲音，他還沒來得及轉過去看，就已經看到了有兩個船員舉起了一個人，然後撲通一聲的給扔下了大海。

亦天豪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幕，不可思議，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發抖，然後豁然轉身，看向旁邊的巴拓拉，聲音微微有些發抖的問道：“爲什麼......剛剛那個人爲什麼要扔到海里？”

巴拓拉冷哼道：“我剛剛說了，凡是不合法的東西，全部都是有風險的，偷渡也是一樣。剛剛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一個死人留在船上做什麼，難道是爲了讓屍體發臭麼？”

亦天豪瞪大了眼睛，問道：“可是，他怎麼會死了？”

“很簡單，渴死的，要知道，人只要三天不喝水，隨時就有可能會被渴死，更何況是在那種悶熱乾燥的下等倉地下室，他們甚至只需要一天兩天不喝水，就有可能會渴死！”

亦天豪一把抓起了巴拓拉的衣領，將巴拓拉從地上拽了起來，眼看亦天豪如此大的力氣，巴拓拉也是吃了一驚，有些驚訝的看著亦天豪，而旁邊的幾個船員立刻全都舉起槍，將槍口對準了亦天豪，似乎隨時打算用子彈來招呼亦天豪一樣。

巴拓拉目光陰沉冰冷的看著亦天豪，聲音殘忍的道：“看在鐵老四的面子上，我容忍你這一次的無禮，把我放下來。”

亦天豪看著周圍的槍口，將巴拓拉緩緩的給放了下來，現在還不是可以翻臉的時候。

巴拓拉一巴掌將亦天豪的手給拍掉，冷哼道：“你想知道我爲什麼不給他們喝水？那我來告訴你，這艘船上儲水量是有限的，你知道在船上，什麼東西是最重要的麼？我告訴你，是食物和儲水！這艘船要橫跨那麼多的地方，我們沒有辦法在正規的碼頭靠岸，只能持續的開下去，食物和水是無法堅持那麼久的時間的。”

亦天豪冷冷問道：“所以呢？”

“所以？哼，所以，這些下等倉的客人，就必須要被關在裡面，我們每天會分進去一小桶水，他們這些人誰能夠搶到，那就算是誰的本事了，如果搶不到，渴死了也怪不得別人，這本來就是強者爲尊的世界，不是麼？”

“而隨著我們的水越來越少，我分配給他們的水也漸漸的會從一桶變成半桶，或者是一瓢.....而他們渴死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死的人越多，我們的水資源就越豐盛，只有這樣，才能夠確保我和我的船員們，以及你們這些尊貴的上等倉的客人安全到達地方。你懂了麼？”

亦天豪瞳孔不斷的收縮，問道：“經常會死人？”

“沒錯，竟然會死人！”巴拓拉殘忍的笑道，“這是一場遊戲，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我和我的船員們全都是大魚，而下面的那些人則全都是小魚和蝦米，就看他們誰能夠當然小魚，誰會變成蝦米了！”

亦天豪問道：“那我們呢？”

“你們？你們這些上等倉的客人自然是大魚了。不過也說不準.......。”巴拓拉的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寒芒，“如果你們不聽話了，那麼你們隨時也會從大魚變成小魚和蝦米，會被關進下等倉，和那些豬玀關在一起！當然，你是鐵老四的朋友，我是不會輕易那麼做的。”

巴拓拉殘忍的笑道：“但是其他人可就說不定了。”

亦天豪的心中泛起一股寒意，這些人，這些人完全的不把其他人的性命給當成生命看待，他們對待這些一個個的大活人，簡直就像是對待一些畜生，哦，或者說，我們這些人，在他們的眼裡，不過就是盤中的魚，他們會吃了誰，會放了誰，完全是憑藉心情罷了！

亦天豪原本心中還極其的憤怒，但是在此時此刻，卻又有些憤怒不起來了，只是感覺有些可笑，要知道，這種事情絕對不僅僅是在這艘偷渡船上面發生，而是在所有的偷渡船上面全部都發生，而這些花了大錢想盡辦法偷渡的人，通常都是爲了前往國外淘金的人，可是他們在花錢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是主動的變成了別人的案板上面的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