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四、冰茶一盞釋前嫌
飄香雪與水竹來到魔城,爲(wèi)了能見到夜黃昏,他直接去見厲無邪,因爲(wèi)如果沒有厲無邪的指引,他根本找不到魔域八界的入口,更無法見到夜黃昏。
厲無邪望著相攜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對璧人,狷狂地笑了,“你們兩個膽子不小,竟然敢明目張膽地闖到我這裡來?”
“我來,只是想見一下夜前輩。”飄香雪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明來意。
“夜黃昏?”厲無邪詫異地問道,“你爲(wèi)什麼要見她?”
“我有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她。”飄香雪淡然道。
厲無邪一雙細(xì)目不住地在飄香雪的臉上逡巡,想要看出其中的破綻,卻只看到了一臉的淡漠,狐疑地問道:“你與她應(yīng)該沒有什麼瓜葛吧?”
飄香雪漠然道:“我只是受人之託而已。”
“噢,那麼你是受誰所託?”厲無邪不放心地追問道,眼裡閃動著猶疑。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飄香雪冷然道,在沒有得到夜黃昏的許可之前,他是不會說出夜無痕的任何信息的。
厲無邪面色一冷,不悅地道:“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你見到她的。”
飄香雪蹙眉道:“你一定要知道別人的隱私嗎?這與你又有什麼關(guān)係?”
厲無邪不屑地嗤笑道:“你要找的是我的人,我有權(quán)利知道一切。”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人?”夜黃昏的身影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望著厲無邪譏諷道,眼中射出的冷光讓厲無邪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嗯,我……”厲無邪有些尷尬地看著夜黃昏,他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xiàn)在殿上,囁嚅道,“我只是怕他傷害你。”
“是嘛,那我倒要謝謝你了。”夜黃昏挑眉道,臉上的譏誚之意一目瞭然,“幸好,我在時光鏡中看到了他們,不然還得有勞城主多費心呢。”
厲無邪知道她在暗諷自己剛纔對飄香雪的爲(wèi)難,心中氣惱,但面上卻不想與她撕破臉,只能乾笑兩聲。
“好了,”夜黃昏收起臉上譏誚的笑容,正色道,“既然我已經(jīng)來了,就請城主讓我和他好好談?wù)劙伞!?
厲無邪心中老大地不情願,但是又沒有理由拒絕,只好點頭道:“好,你們談。”然後極不甘願地離開了大殿。
“小兄弟,你們隨我來。”夜黃昏衝著飄香雪邀請道,眼睛似乎是不經(jīng)意地在水竹的臉上瞟了一下。
飄香雪攜著水竹的手,跟在了夜黃昏的身後,三人走出大殿,來到一處瀑布前,夜黃昏縱身一躍,飛身穿過那道水簾,飄香雪與水竹互望一眼,也雙雙飛身穿過水簾。
水簾外,厲無邪的身影出現(xiàn)了,望著那道與世隔絕的水簾,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暗暗氣道:“夜黃昏,你還真是夠警惕的,不過,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說完,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水簾內(nèi),飄香雪與水竹看到了一副別有洞天的景象。這裡面所有的一切起居用具居然都是由水晶製成的,讓人有如置身於水晶宮一般。
夜黃昏已經(jīng)在一張紫色水晶製成的桌子上,擺好了一把碧綠的水晶茶壺和三個白色的水晶杯子,然後對他們淡然地邀請道:“過來坐吧。”
飄香雪攜著水竹,走了過去,在兩張水晶椅上坐了下來。
夜黃昏的目光,停留在兩人一直握在一起的手上,眼裡露出欣羨之色,幽幽道:“她纔是你的心上人吧?”
飄香雪沒想到她會問得如此直接,俊面微微一紅,但還是誠懇地點了點頭。
“嗯,的確比那個女人強(qiáng)多了,單就她這雙清澈明淨(jìng)的水眸,就足以證明你的眼力不錯,她比上一個女人要乾淨(jìng)純潔得多了。”夜黃昏露骨地讚美著,卻讓飄香雪與水竹都陷入了尷尬的窘態(tài)之中,兩人的臉都不約而同地染上了紅暈。
夜黃昏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兩人的尷尬,依然自顧自地說道:“小兄弟,你先喝杯茶吧,這是我最近才研製出來的一種新茶,還沒有起名字呢。”說著執(zhí)起茶壺,爲(wèi)飄香雪斟了一杯茶,茶水的顏色是透明的琥珀色,上面漂著兩片薄如蟬翼的不知名的白色花瓣,還沒有入口,單就那散逸出的茶香就足以讓人沉醉。
飄香雪接過茶杯,輕輕地品了一口,只覺得入口苦澀,但是那苦澀卻隨著茶水在水中的潤染,而漸漸地生出一種清甜,那甜意直沁入心底,讓人不由自主地爲(wèi)之沉醉迷情。
“真是好茶。”良久,飄香雪才從茶香中回味過來,由衷地讚歎道。
“小兄弟,幫我給它起個貼切的名字吧。”夜黃昏聽到飄香雪的讚歎,十分欣悅,眼底眉梢都隱逸著笑意。
飄香雪爲(wèi)難道:“我不會起名字。”
夜黃昏臉上頓時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輕嘆一口氣道:“很難起是吧,我也是猶豫了好久,都沒有爲(wèi)它想到一個恰當(dāng)?shù)暮妹帧!蹦穷j廢的神情,如臨世界末日一般。
飄香雪想到自己此來的目的,連忙從懷中掏出那兩本秘籍遞過去,坦然道:“這是夜無痕老前輩託我轉(zhuǎn)交給你的。”
夜黃昏的臉色,在一瞬間失去了血色,眼中噴射出憤怒的火焰,看也不看那兩本秘籍,便絕情地拒絕道:“如果你此來就是爲(wèi)了這件事,那你可以立即帶著它們滾蛋了。”
飄香雪知道她心中的苦痛,所以並不計較她的出言不遜,只是淡然道:“夜老前輩已經(jīng)過世了。”
夜黃昏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嘴脣泛著青紫,不受控制地抖顫著,雙手緊握成拳,手上青筋畢現(xiàn),良久才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死了最好。”可是口裡說著怨毒至極的話語,眼裡卻不知何時已經(jīng)蓄滿了水霧,泫然欲泣。
飄香雪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瞭然,用極其平靜的語調(diào)緩緩敘述道:“我被人暗害,調(diào)入了地窟之中,原本是必死無疑的,但是當(dāng)夜無痕看到你送我的靈藥時,便義無反顧地出手救了我,還將他的‘洗髓神功’交給了我,只爲(wèi)了讓我?guī)麃硪娔悖屛規(guī)椭蟮媚愕脑彛豢上?wèi)了幫我救人,他卻被人害死了,臨死之前,他唯一念念不忘的,就是要向你請罪,求得你的原諒。”
夜黃昏的渾身都已經(jīng)冰冷,握成拳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臉上的神色極其複雜,看不出其中的喜怒哀樂。
良久,才聽到她問了一句:“告訴我,害死他的人是誰?”
“季寞桐。”飄香雪注視著夜黃昏的神情,一字一頓地道。
夜黃昏的眼中閃過一道仇恨的光芒,腦海中清晰地記下了這個名字,然後對著飄香雪下著逐客令道:“好了,你要說的都已經(jīng)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飄香雪並不多言,只是將那兩本秘籍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起身攜著水竹往外走去。
夜黃昏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對飄香雪的所有舉動似乎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飄香雪攜著水竹走到水簾前,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首望向勿自呆怔的夜黃昏道:“夜前輩,我想那壺茶不如就叫‘冰釋前嫌’吧,只有寬容,才能最終清除心中的苦澀。”
夜黃昏的身子,微微地震動了一下,擡眼望向飄香雪,卻見飄香雪已經(jīng)攜著水竹離開了。
飄香雪與水竹穿過水簾,來到了洞外,重新往魔城的大殿走去。果然,厲無邪還等在那裡。
當(dāng)看到他們兩人時,厲無邪立即冷言道:“兩位的事,辦完了?”
“是,所以現(xiàn)在該解決我們的事了。”飄香雪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們的事?”厲無邪狐疑地望著飄香雪,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飄香雪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彷彿只是在客觀地陳述著一個事實:“有人讓我替他殺了你。”
他的直言不諱,讓厲無邪一怔,旋即是又驚又怒,不由得發(fā)出一聲狂笑,然後嘲諷道:“什麼時候,我們的白衣浪子也淪落爲(wèi)別人的殺人工具了?”
“你最該關(guān)心的不應(yīng)該是這個,而是要殺你的人是誰?”飄香雪不理會他的嘲諷,依然冷冷道。
“你肯說?”厲無邪意外地望著飄香雪,不確信地追問道。
“是桑子矜。”飄香雪淡然道,星目裡泛動著寒光,注視著厲無邪。
厲無邪聽到了這個名字,頓時火氣上涌,勃然變色地切齒道:“原來是他。”
“他說,是你殺了他的父親。”飄香雪可不管他的憤怒,依然顧我地說道。
而厲無邪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則是面露驚駭之色,頗爲(wèi)震怒地質(zhì)問道:“你說什麼,厲恨天死了?”
“厲恨天?”這一回,輪到飄香雪詫異了,不確信地反問道,“你是說,桑子矜的父親姓‘厲’?”
厲無邪的臉上掠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尷尬,旋即被他用怒色掩蓋,再次質(zhì)問道:“飄香雪,你憑什麼說是我殺了桑子矜的父親?”
“不是我說的,是桑子矜說的。”飄香雪氣定神閒地說道,神情淡漠,似乎這件事與自己毫無關(guān)係。
“那如果我告訴你說,這一切都是桑子矜對我的誣陷,你,會信嗎?”厲無邪一臉嘲弄的笑意,陰陽怪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