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十、如果你不想她死
原本這些侍衛(wèi)想要抓住季寞桐,是不可能的,但是因爲(wèi)他剛剛太過得意忘形,而且這些侍衛(wèi)似乎又不是普通的侍衛(wèi),顯然個個都是絕頂高手,所以季寞桐竟然被他們輕易制住,動彈不得。
“皇上,你……”季寞桐目眥欲裂地瞪著龍椅上的劉邦,幾欲噴出火來,但是卻沒敢將話說完,只是用足可以殺人的警示目光,盯住龍椅上的人,心裡猜度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國師,你想說什麼,爲(wèi)什麼不說下去呢?”劉邦輕蔑地看向季寞桐,不無調(diào)侃地問道,“哎呀,國師,你爲(wèi)什麼要用這種想要殺人的目光看著朕?朕可是會害怕的。”
先前惜墨如金的劉邦,此時突然變得滔滔不絕,季寞桐又驚又怒地看著他,詫異地瞪圓了雙眼。
“怎麼,很奇怪?”劉邦臉上的戲謔之情陡然消失,換上了冷漠如寒冰的神情,厲聲道,“是不是認(rèn)爲(wèi),朕應(yīng)該在你冷凜的目光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唯命是從啊?”
“你是誰?”季寞桐再笨,也已經(jīng)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劉邦,並不是他們事先安排的那個傀儡,這裡面一定發(fā)生了自己不知道的變數(shù),所以他忍不住問了出來。
劉邦彷彿聽到了天地間最爲(wèi)好笑的笑話一般,仰天發(fā)出一聲狂笑“哈哈哈……”,然後目注著季寞桐,一字一頓地道:“真好笑,你說朕是誰?”
季寞桐看到他陰鷙晶亮,有如兩點寒芒的目光射向自己,那一臉的帝王之尊,以及他身上自然而然散發(fā)出來的帝王之怒,都在昭示著眼前之人絕非假冒,而是真真正正的劉邦。
“怎麼會?”季寞桐驚呆了,他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錯,真的劉邦明明被自己關(guān)了起來,可爲(wèi)什麼會突然在這朝堂上出現(xiàn),那麼那個傀儡呢,又去了哪裡?
劉邦見他滿面驚駭,皺眉苦思的模樣,不由冷嘲道:“怎麼,很奇怪,爲(wèi)什麼朕能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裡?”
季寞桐眼中流露出迷惘的渴望,雖然明知對方在玩貓戲老鼠的遊戲,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聽個究竟,因爲(wèi)他實在是太好奇,自己做得那樣巧妙,幾乎是滴水不漏,可爲(wèi)什麼會變成了如今這個局面。
劉邦脣角扯出一絲嘲弄的笑容,沒有立即抖出謎底,而是衝著一旁的籍孺命令道:“把他們都帶上來。”
籍孺領(lǐng)命,匆匆地離開了金鑾殿,所有的人都斂聲屏氣地看著他出去,又?jǐn)柯暺翚獾氐戎貋恚l也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很快,籍孺就返回來了,而他的身後,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白衣勝雪,冷傲中自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儀,正是那個失蹤了的飄香雪,而在他的身旁,立著一個被鐵鏈鎖住琵琶骨的女人,有幾個大臣認(rèn)得,那正是呂后身邊的貼身婢女玥兒。衆(zhòng)臣驚駭?shù)赝矍暗膬蓚€人,不明白這兩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人怎麼會一同出現(xiàn),而且還是現(xiàn)在這個如此詭異的時刻。
“白衣侯,這次多虧了你了。”劉邦一臉祥和地望著飄香雪,臉上流露著慈父般的柔和,和禮賢下士的謙卑,聲音極其溫和地道。
季寞桐在看到飄香雪和玥兒的一瞬間,頓時明白了一切,臉上露出頹然之色,眼中卻露出嗜血的兇光。
飄香雪沒有迴應(yīng)劉邦的褒獎,而是緩緩擡手,在玥兒的臉上撕下了一張人皮面具,頓時原本嬌俏的玥兒,變成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尤物。
朝堂之上,一片唏噓之聲,羣臣都十分驚恐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
“她的真實身份是千面妖姬,而真正的玥兒早已經(jīng)被他們殺害了。”飄香雪淡淡地說道,眼中有一種落寞的孤冷,而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被他這淡淡的一句話,驚得瞠目結(jié)舌了。
“什麼,皇后娘娘身邊的婢女竟是假的,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個妖女與國師可有什麼關(guān)係,爲(wèi)什麼皇上會把他們一同拿下?”
“白衣侯是怎麼知道的,他不是走了嗎?”
……
一時之間,朝堂上議論紛紛,全無了方纔的沉寂。
劉邦端坐於龍椅之上,待衆(zhòng)臣的議論稍稍平息了,這才緩緩開口道:“早在數(shù)月之前,這個千面妖姬就與國師勾結(jié),下毒暗害太子,然後他們又一唱一和地故作姿態(tài),救活了太子,並以此獲得了在皇宮內(nèi)行走自如的種種特權(quán)。而他們?nèi)绱俗龅哪康模褪菭?wèi)了要奪取朕的江山。”
最後的幾個字,劉邦完全是吼出來的,震怒的龍顏透露著濃郁的殺機(jī),這兩個人竟然敢斗膽覬覦自己的江山,他一定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劉邦長長地吁了口氣,暫時壓抑住內(nèi)心的怒火,繼續(xù)道:“幸好,白衣侯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異常,便和朕演了一場將計就計的戲碼,活捉了這兩個賤人。”
說到“賤人”兩字,劉邦的怒火再次涌上心頭,惡狠狠地望著季寞桐,嘲諷道:“怎麼樣,朕的國師大人,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季寞桐一臉平靜,毫無懼意,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不在意地說道:“技不如人,又有什麼好說的?”
劉邦冷哼一聲,顯然因沒能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模樣而有些失望。
季寞桐卻不再看他,而是轉(zhuǎn)向飄香雪,眼中閃過一抹嫉恨,淺笑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怎麼發(fā)現(xiàn)我的計謀的?”
飄香雪淡漠地望著他,語氣平靜無波地道:“你思慮周全,卻忽略了兩個最爲(wèi)關(guān)鍵的問題。”
“什麼問題?”季寞桐臉上露出了渴求的神色,顯然是想要急於知道答案,羣臣見他被揭穿之後,一直面無懼色,唯獨此時才顯出焦急之色,看來是急於知道答案所致,不由暗暗稱奇,想不到他竟將揭穿謎底看得比保住性命還要重要。
飄香雪淡漠的臉色上忽然掠過一絲冷光,語音也多了幾分冰冷:“第一,太子所中之毒,與令兄所中之毒極爲(wèi)相似,當(dāng)初令兄中毒,而你們又將此事嫁禍於我時,我便懷疑你了,因爲(wèi)只有你能有讓令兄在神鬼不知的情況下中毒的能力和條件,但是我卻不敢確信,因爲(wèi)畢竟你們是親生兄弟,我想你還不至於如此殘忍,直到聽說太子的中毒癥狀與令兄一般無二,而你又出現(xiàn)得那麼及時,既然你能解太子之毒,爲(wèi)什麼當(dāng)初不能解令兄之毒呢,所以我開始懷疑,你就是那個下毒之人。”
“道聽途說,也能算作證據(jù),你又沒有親眼看見他們中毒?”季寞桐不屑地冷嗤道,顯然對飄香雪的分析不認(rèn)同。
“不錯,本來只憑這一點,我還不能完全確定,你就是那幕後的黑手,但是你卻又愚蠢地犯下了第二個錯誤。”飄香雪漠然道,與季寞桐的急躁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反差。
“是什麼?”季寞桐有些惱怒地問道,聲音裡充滿了焦慮。
飄香雪冷冷地看著他,淡然道:“就是你讓人草率地焚燬了那個假水竹的屍體,因爲(wèi)你們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她是中毒而死的,而這個毒,與令兄和太子所中的毒是一模一樣的。”
“你又沒看見屍體,你怎麼知道她是中毒而死,這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季寞桐不服氣地反問道。
飄香雪漠然道:“你如此聰明,難道沒有聽說過,中毒之人,即使屍體被焚燬,看她殘留的骨骸之上,會殘留著無法抹殺的黑漬嗎?”
季寞桐的臉色在瞬間慘白,但還是不甘心地問道:“你就憑他們中了一模一樣的毒,便將罪責(zé)都怪在我的頭上?”
“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會枉殺無辜,所以我才故意逃出皇宮,造成假象,麻痹你們的神經(jīng),目的只是爲(wèi)了引蛇出洞,沒想到你們竟然真的是那樣的迫不及待,企圖用千面妖姬的易容之術(shù),製造出假的皇上皇后,然後殘殺功臣名將,來達(dá)到你們不可告人的目的。”飄香雪的聲音越來越冷,想到他們爲(wèi)了一己之私,而如此地濫殺無辜,想到他們弒兄奪位,害得自己與水竹分離,他的眼中隱隱透出了殺機(jī)。
季寞桐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心裡本能地一顫,卻故作不屑地道:“別的罪名,我都認(rèn),但是當(dāng)初水竹與你因爲(wèi)我哥哥而反目的事,卻不是我做的。”
“你不是不做,只是被厲無邪搶先了一步罷了。”飄香雪洞悉地道。
季寞桐徹底變了臉色,咬牙切齒道:“飄香雪,你果然智慧過人,只可惜,你再聰明,卻還是要敗在一個‘情’字上。”
他見飄香雪臉色如冰,不爲(wèi)所動,不由冷笑道:“飄香雪,我警告你,最好保我周全,不然……”
他故意停頓不說,等著看飄香雪的反應(yīng)。
一旁的劉邦卻失去了耐心,生怕飄香雪會被他說動,厲聲喝斥道:“你這卑鄙小人,死到臨頭了,還在想著耍花招,可惜朕不會給你這個機(jī)會的,來人吶,將這兩個賤人給我拖出去,就地正法。”
侍衛(wèi)們頓時如狼似虎地衝上來,將季寞桐和千面妖姬扭住,然後死命地向外拖去。
“飄香雪,如果你不想水竹死,就立刻放了我。”季寞桐任由侍衛(wèi)拖著自己,有恃無恐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