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冢外的戰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邢家家主所帶來的兩批人正在人羣中肆意的屠殺,韓笙和黃煞已經退了出來,我走到老虎的身前,他眼神中有些猶豫的看著我道:“堂主,你看看這地上的屍體......我們造了多大的孽債。”
我淡淡笑道:“一切都是爲了今天,今天過後,我願幾家再無戰爭!”
話音剛落,只見漫山遍野的冤魂厲鬼自冢林內衝出瞬間加入了戰局之內,那些銅色金人本在戰場上手刃著面前的屍體,卻未想冤魂厲鬼纏身,瞬間身體枯萎了下去栽倒在地。
而那些帶著白帽的人卻好似可以和冥冢內的厲鬼折騰一會兒,也不禁讓我對他們的身體產生了好奇,不過一切都是沒有用的,冥冢內厲鬼的怨氣太重,即使他們能夠支吾一陣,終也逃不掉死亡的結局。
邢家家主遠處的身體微微顫抖,他呆呆的看著我,我從他的眼神中能夠感受到驚訝,或許他已經忘記了我能夠打開冥冢的事情。
“天下靈禽,鳳凰爲長,降邪除惡,浴火涅槃!”
正在我觀看冥冢厲鬼屠殺邢家人馬的時候,突然一聲大喝震徹住我的心,這句話太熟悉了,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見一個巨大的金白相間的鳳凰從遠處襲入戰局之內,頓時無數冥冢厲鬼哀嚎著被鳳凰所帶的火焰融化掉。
“靈智開天,即殺也!”
隨後又是一陣喝聲,鳳凰的身體內竟然爆出一陣白光,隨後快速的消散開,我定睛一看,遠處厄與隋友文、劉先生等人帶著數百名江海派的道士趕來,劉先生走到遠處大喝道:“哈哈,葉飛,我們又見面了!”
我望著他輕輕的點頭,慧絕等人大吃一驚,兩方人馬二話沒說快速的交戰在一起,隋友文手中拿著殺索鞭,劉先生提著一把桃木劍,猙獰著面孔與慧絕等人相拼,各種各樣的佛法和符咒鬥在一起,耀眼的七色光芒讓人不禁讚歎!
“殺!”
冢王見此情形不在耽擱,手持將軍劍,胯下黑焰馬,衝入人羣,直直殺出了一條血路,雖然剛剛慧絕所召喚來的鳳凰殺死了數以千計的冥冢厲鬼,不過源源不斷從冢林內嘶吼著衝出的人馬立刻填補上了這個空缺。
我看向邢嘯,只見他猛的向前跨步走去,邢健在旁邊連忙保護,我隨後微微沉吟,也跟著他的腳步走上前去,冥冢內的人手轉瞬間已經將邢家家主的人手吞噬殆盡,那側道家和佛家還在鬥得不亦樂乎,我伴隨著邢嘯走到邢家家主的面前,瘋子已經被黃煞和韓笙殺死,在他的身側只有一個孤零零的二當家!
“邢傲,你知道嗎?我一直認爲咱們三兄弟中你是最傻的......”邢嘯看著二當家喃喃道。
二當家身體一怔,擡頭看向邢嘯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未等他回答,邢嘯猛地從腰間抽出匕首刺入了邢傲的****,邢傲瞪大了眼睛看著邢嘯,嘴張了又張,未吐出來一句話,身體緩緩的向後倒去癱軟在地上,邢家家主眼睛一閉,微微嘆了口氣道:“下一個是不是該殺我了?”
邢嘯將匕首持在手中頂上了邢鴻的脖子,我正想攔阻時,邢嘯又緩緩的將匕首放下,笑道:“咱們是兄弟,我怎麼可能殺你呢?這一輩子能遇到個對手不容易,鬥了這麼多年你要是死了,那我的成功給誰看去?”
邢鴻揚起嘴角,搖了搖頭,邢嘯道:“說吧,他在哪裡?”
邢鴻緩緩睜開眼睛,倒是沒有看向邢嘯,而是凝視著我,喃喃道:“葉飛,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麼?”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沒有回答,邢鴻眼中多了許多戲謔的意味:“他在等你,就在你們風眼下面,一個普普通通的下棋老頭而已!”
我聞之一愣,皺了皺眉頭,不由得想起昨天人手開拔的時候......
當時我剛剛吃完早餐下到樓下,因爲第二天就是決戰的時候有些緊張,在風眼門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偶然看到風眼樓下的拐角處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正在下棋,令我驚訝的是面前的棋盤卻只有他一人在挪動著雙方的棋子。
我緩步走到他的身邊,見棋盤上一子未動,好奇的問道:“老爺爺,爲什麼只有你自己坐在這裡?你的對手呢?”
老者聽到我的話緩緩轉過頭來,慈祥的笑了笑:“是啊,我也一直在等他,可是等了很久很久,他都沒有來......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還是在考慮如何擊敗我,我也沒有辦法,只能繼續幹坐在這裡慢慢等咯。”
我看著老者的笑容坐到他的對面,輕聲道:“既然無聊,不如我陪你下一局吧。”
老者卻忽然站起身,將棋盤收攏起來,夾在胳膊下:“今天時候不早了,如果有機會,等你再回來時,我就讓你和我好好下一局。”
“哎?”
老者說完後轉身緩緩的走入衚衕中離去,我望著他的背影不禁沉思,真是個奇怪的老頭......
“是他?!”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邢鴻,他看到我驚訝的眼神,喃喃道:“看來你已經見過他了,罷了,我本以爲有他手下積攢的兵馬便可天下無敵,誰知還是你葉飛技高一籌,輸了也就認了,不知邢嘯你要如何處置我呢?”
邢嘯咧起嘴角,對邢健道:“把他關押起來,等我回來再做決定!”
“是,嘯爺!”
我和邢嘯對視一眼,看著落寞的邢家家主不知如何是好,現在看來邢鴻能夠答應邢家家主來此進行廝殺的原因,也是他身後的人給了他足夠的底氣,只是他和身後的人都沒有料到會輸的這麼慘!
戰場已經緩緩平靜下來,屍體成山,邢健召喚幾個人將邢家家主抓起捆綁,其餘的人都開始收拾屍體,不過這倒是比平時的戰爭要簡單的多,因爲有冢林的存在,他們只需要把屍體拉到冢林中即可,那裡不會有人去調查,也不會有生人進入!冢王看著周圍的屍體跨著馬到了我的面前,我淡淡道:“讓你的人把這裡處理好,你和我走一趟!”
冢王點點頭,我和邢嘯對視一眼,抱拳道:“恭喜嘯爺,從今天開始,整個邢家就是你的了!”
邢嘯望著天邊落下的夕陽,有些感傷道:“是啊,東三省也成了韓笙的,只能說是同喜,同喜吧。
”
我點點頭,其實我剛纔話語中的意思也是讓邢嘯別忘了他對我的承諾,交代完事情後,我帶著冢王和千夜以及蜘蛛獨自開車奔向M市,至於冢王的黑焰馬就暫時先交給歿來照料,其餘冥冢內的厲鬼經過一場廝殺,怨氣消減了不少,讓他們回到冢林中等候命令。
我們到達M市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的,天空中掛著圓圓的月亮,我方纔記起今天是陰曆七月十五......多年前的七月十五我一人進入冥冢樹林,隨後背井離鄉,這些年過來了,又是一個七月十五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天道好輪迴,真的是天意吧!
我本以爲自己要費一番周折才能找到他,卻沒想到他在這深夜之中就坐在那個我們昨天相見的路口處等著我,路燈下一盤棋局仍然是一子未動,我下車緩步走到他的面前坐下,冢王和千夜、蜘蛛站在我的身後,此刻他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不復昨天的慈愛之情。
我看著他心中泛起點點怒氣,喃喃道:“怎麼?今天可否與我下一局?”
他沒有多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拿起卒往前放了一步,他立刻就沉思了下去,久久纔拿起馬向上跳,隨著我們棋步的你來我往,只聽他言道:“你想沒想過一個問題,你這些年折騰過來,到底得到了什麼?復仇麼?當初殺你妻兒的我的祖先,並不是我!”
我挪動棋子道:“這就是叫做先人的債後人來還,你怪不得我,也怪不得你家先人!”
老者勉強的笑了笑“還是那個問題,你贏了麼?趙守全、林然、老虎、韓決、這些人原本的命運都不應該是這樣,只因爲你啓用血神咒法纔將他們害成今天這個樣子。你早該死了,這個世界因爲你改變的太多太多,仇恨有那麼重要麼?你能夠仗著冥冢的人馬來重新創造一個吂國麼?”
聽到他的話我微微一愣,不禁想到,是啊,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得到了什麼?如果趙守全、林然等人真的是因爲我的存在而死,那我所做的到底還值得麼?
“如果沒有你的血神咒法,我的那位老祖先也就不會給我們每一代子孫留有詛咒,等著你復活,等著和你一戰!吂國應該成爲黃土下的記憶,而這些人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命運,你以爲我希望和你鬥下去麼?
葉飛,你贏了我又能怎麼樣?咱們這一局棋沒有贏家,都是失敗者,你無非是殺了他的後人,而你付出的是你身邊多少人的性命。如果沒有你,這個世界就會恢復原本最初的樣子,所有人都會走自己該走的路,你的存在害死了他們,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愧疚麼!”
老者的話句句如同尖刀一般刺痛著我的心,我咬了咬牙,手上的棋步也慌亂了起來,老者沒有繼續說話,直到最後他一步將住了我後才道:“你看,我把你將死了,可是我贏了麼?”
說罷老者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快速的抹過自己的脖子,血濺棋盤,驚心奪目!
我看著他的屍體,突然有些恍惚,淡淡道:“冢王,你們先回風眼休息吧,離開冥冢最多也就能呆一天,我會在明早之前給你們答覆的!”
冢王對著我一拜,沒有多言,千夜和蜘蛛見我臉色不對也只好和冢王回到風眼中,我望著血色下自己被將死的棋局,沉默著,思索著,猶豫著......
凌晨時分,我回到風眼,載著他們三人來到了籍村,所有人都沒有離開,我們進入冥冢森林送別冢王和冥冢的千萬厲鬼,如同他們出來時一般,聲勢浩大,令人心畏!
冥冢四將也隨著冢王和其餘厲鬼的腳步再次回到了冥冢之中,令我驚訝的是,段玲也選擇了和邪進入冥冢,雖然陰、陽門祖極力阻攔,但也沒有什麼作用,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這點在段玲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我望著所有人回到冥冢內,轉過身對著衆人道:“今天千年的使命已經完成,而我葉飛也沒有理由在留存於世間,是我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現在,也將由我還給所有人命運!”
蜘蛛和千夜猛地要上前,兇眼一現,二人立刻無法動彈,邢嘯等人呆呆的望著我,我後退一步,腳已經邁入了冥冢之中,大聲道:“蜘蛛!千夜!我愛你們!記住,血月再次升起之時,就是我葉飛歸來之日,到時候這天地還要在變上一變,下一次!我絕對不會丟下你們,也不會再讓任何人因爲我而死去!”
“老公!”“相公!”
我身體後仰進入冥冢之中,周圍似火焰般的灼熱疼痛令我痛不欲生,可我沒有叫喊,而是嘴角掛起了一絲絲笑容......
十年後。
北京市內人潮人海,街道邊有一個女孩手中拿著一杯冰淇淋,旁邊挎著一位穿著軍裝的男子向旅遊景點排隊走去,女子皺著眉頭遮擋陽光,嘟著嘴對身邊的男人道:“老公,怎麼路過這裡非要來看看呢,不過是一口破井嘛......”
軍裝男子搖搖頭,寵愛的輕聲道:“曉玉,陪我一會兒吧,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只是忽然有一種感覺,我好像和一個很重要的人提起過這裡,但是又想不起來了。”
“那就別想咯。”
女孩撒嬌般的將手中冰淇淋遞給軍裝男子咬了一口,旁側的標識牌上“鎖龍井”三個字閃閃生輝......
。
M市酒館中一位男人正在喝酒,酩酊大醉,店裡的老闆已經好多天都見到他的身影,今天終於忍不住好奇,提著一杯酒坐到他的對面。
“哥們,有什麼煩心事麼?”
男子一雙純粹的眼睛望著老闆,迷迷糊糊道:“我在等我心愛的女人,她離開了我。”
老闆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王明軒!”
。
M市內新開了一家武館,許多的商人都來捧場,只見一位穿著黑色掛袍的帥氣男人站在門口大聲嚷嚷著:“武館開業啊,武館開業,歡迎來挑戰!”
隨後未等他喊完,有男人一巴掌拍到了他的頭上,怒喝道:“韓笙,你瞎叫嚷什麼,快去佈置酒席!”
帥氣男人回過頭尷尬的笑了笑。
“是!虎爺!”
L鎮是M市重點扶持的地點,近十年來旅遊業發展的異常火爆,冬天的大雪也沒有阻擋遊人的腳步,不過在這些遊人之中,有一輛保時捷卻沒有開向L鎮內的景點,而是轉頭進入了一條岔道,顛簸的路途後是一個小小的村莊,名叫籍村。
車停在籍村門口,一位貴婦人披著貂絨牽著孩子從車內緩緩走出,村口有人迎接道:“您來了。”
貴婦人點點頭,眼神中泛著光芒:“****,這些日子可還好?”
“拖您的福,還不錯。”
“沒想過離開這裡?”
“沒有......”
貴婦人輕輕的笑了笑,簡短的話語後,她獨自牽著懵懂無知的孩子走入了籍村內,她的腳步輕盈沒有停止,茫茫大雪中踏入了籍村後的樹林內。
“媽媽,我們這是去哪?”孩子天真無邪的問道。
貴婦人沒有回答,復行百米後,穿過樹林到達一片空地,遠遠可望見一打著黑傘的女子站在風雪之中,身影蕭瑟。
貴婦人上前走到她的面前,喃喃道:“你還在等他麼?”
黑傘下的面孔隱隱約約看不清,好似一陣虛幻,只聽到婉轉的聲音傳出:“我誰也沒等,誰也不會來。”
貴婦人抿了抿嘴脣,眼角滑下一滴淚水,兩個人靜靜的站在風雪中望著後面的一棟古樓,這裡沒有對話,只有無盡的沉默。
孩子望著面前的媽媽和奇怪的打著黑傘的女人,突然望向了天空,大聲道:“媽,有月亮!”
貴婦人與黑傘下的女人齊齊轉頭,只見一輪血紅色的月亮冉冉升起,照耀著風雪之下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