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將莫夕顏堵在煉丹閣大門外,情緒激動,那小模樣看著倒好像是他自己被女人甩了似的。
莫夕顏看著他,原本惱怒的心情竟然一下不見了,她忍不住笑起來。
糰子半截沒說完的話噎在了嗓子裡,他瞪著眼睛不明白爲(wèi)何這個女人還能笑得出來?
“我警告你,以後不準(zhǔn)再靠近我的主子!”
莫夕顏無奈的看著糰子,“這話要跟你的主子說,別來找我。”說著她錯過糰子,直接進(jìn)了煉凡閣,正元走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爲(wèi)接下來的幻境測試做準(zhǔn)備。
突然,自她身後伸過來一隻手,一下?lián)巫¢T框,攔住了她的去路。
莫夕顏一愣,糰子的身高根本不可能夠得到這裡……扭回頭,正對上一雙紫色的眸子。
錦王冷顏君!
莫夕顏驚的倒退兩步。
他什麼時候來的,爲(wèi)什麼自己一點也沒有發(fā)覺?這個人的修爲(wèi),明顯在太子與三皇子等人之上。
看著對方的眼睛,她不禁又想起前幾天他倉皇逃離時那無助和絕望的眼神。
而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的冷顏君顯然早已恢復(fù)了常態(tài),他撐著門框,邪魅狂妄的笑意漸漸綻放在嘴角,“本王的小王妃看來是打算紅杏出牆了?”
莫夕顏不理他,打算強擠進(jìn)門去。
冷顏君不肯放開門框,憑她如何用力推紋絲不動。
“你究竟想怎樣!”莫夕顏覺得自己又快要抓狂了,這個男人躲不掉,又惹不起,她該如何纔好?
“你答應(yīng)傲辰曦了?”就連太子他都直呼其名,可見他完全沒拿皇家的身份當(dāng)回事。
“我答應(yīng)誰不干你的事吧?”莫夕顏耐著性子瞪著他,“你的侍童正好也在,剛纔他說的話相信你只要長著耳朵就能聽見,他讓我不要在糾纏你,所以請錦王殿下移尊大駕,我要去煉凡了,沒功夫陪您在這裡浪費功夫!”
冷顏君掃了一眼驚得如木雕泥塑一樣的糰子,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糰子急忙低下頭。
他到這裡來主人並不知情,他只是單純的想要主人回到以前的‘正常’狀態(tài)而已。
“放手,我要回去!”莫夕顏對錦王怒目而視。
“別忘了,你是本王的人,你欠本王的診金還沒還清呢。”冷顏君臉上的笑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惡寒。
診金?該死,他要是不提她差點忘記了。
“正好,我們今天就把診金一次算清好了。”莫夕顏痛快道,她現(xiàn)在手裡的錢足夠支付這位錦王的診金了。
冷顏君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
“我相信錦王是個講信用的人,不會獅子大開口,還少多少你說個數(shù),我莫夕顏從來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莫夕顏這話說的非常決絕,而且態(tài)度堅定,她是鐵了心這次要跟這位錦王劃清界限了。
冷顏君‘唰’地白了臉,“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莫夕顏不屑輕笑,“爲(wèi)了防止我再糾纏你錦王殿下,我們的帳還是算清的好。”
“本王不需要你的銀子!”冷顏君喝道,那天同在天寶閣他當(dāng)然知道她賺了多少錢,但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
莫夕顏把頭一歪,“我這就不明白了,錦王殿下,我付診金,你出診,彼此兩清豈不是更好?”
錦王的臉色瞬間蒼白的好像一張白紙,他抿了抿嘴脣,“別忘了,當(dāng)初莫丞相可是拿你抵了診金!”
莫夕顏翻了個白眼,她怎麼會忘記,自己被他們玩弄於掌骨的恥辱。
“錦王只要報個數(shù),我一定如數(shù)奉還!”
‘膨!’門框被錦王一掌打出個缺口。
莫夕顏被嚇了一跳。
錦王雖說是被外人傳做喜怒無常,但莫夕顏卻很少見他這麼生氣,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閉嘴!”冷顏君咬牙切齒道,“你再胡說本王就把你的嘴縫上!”
糰子站在後面嚇的渾身發(fā)抖,莫夕顏卻很快就回過神來。
“今天最好我們把話都說開了,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麻煩……你纔是本王最大的麻煩……”冷顏君從牙縫裡擠出話來,突然上前一把抓住莫夕顏的肩膀,將她強按在門板上。
“錦王……”
莫夕顏後半句話還沒等說出口,一雙滾燙的脣便落了下來,覆在了她的嘴脣上。
好熱!
這是她第一個反應(yīng)。
淡淡的藥香夾雜著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錦王的呼吸與她近在咫尺,紫色的眸子中閃耀著莫名的光華,直逼人心魄。
莫夕顏被他抵在門板上,全身僵直,連呼吸都忘記了,等到她回過神來,直憋得滿臉通紅,一把推開錦王,她拼命吸氣。
看著她狼狽的模樣,一絲笑意綻放在錦王脣邊,就連臉色都緩和了許多。
糰子看的傻了眼,半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樣,現(xiàn)在冷靜多了吧。”冷顏君得意到,不過莫夕顏卻發(fā)現(xiàn),他的眼底卻隱隱藏著一絲不安。
現(xiàn)在她還能說什麼?她怎麼忘了,跟這個男人是講不清道理來的。
莫夕顏怒衝衝撇下錦王進(jìn)了煉凡閣,剛走幾步便發(fā)現(xiàn)錦王也跟著進(jìn)來了。
“你還想怎樣!”莫夕顏真有些抓狂了。
“怎麼,這裡本王不能進(jìn)嗎?”冷顏君輕咳兩聲道,“忘了告訴你,茍不言導(dǎo)師近日偶染風(fēng)寒,所在現(xiàn)在煉凡閣由本王代課。”
‘咣噹!’剛纔一直藏隔壁房間裡聽牆角的茍不言聽到這話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的小鬍子一抖一抖的,這會沒病都快被錦王氣出病來了。
莫夕顏忍無可忍,卻又無可奈何,她在心底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她要勝過他,不論是修爲(wèi)也好,煉凡術(shù)也罷,她要讓他嚐嚐自己的厲害,再也不敢來糾纏。
幸好她在煉丹的時候,精神專注於一點,忘記了身邊的這個惱人的王爺。
過了兩日,莫夕顏帶好太子送她的玉佩,將所有丹藥全都放進(jìn)了置物法器裡,再一次準(zhǔn)備下山去天寶閣。
上次她離開蒼山學(xué)院走之前向茍不言導(dǎo)師打過招呼,可是這一次卻是錦王佔了茍不言的位子,莫夕顏實在是不想見到他,於是悄悄的獨自離開。
可是她還沒走出煉丹閣就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一輛馬車正停在煉丹閣的大門外,錦王冷顏君坐在馬車上,幾乎將整個門口都堵住了。
莫夕顏只覺得眼角亂跳,“錦王爺,你這是何意?”
錦王邪魅一笑,挑起車簾道:“自然是爲(wèi)了防著小王妃跑了呀。”
莫夕顏知道跟他再爭論下去吃虧的只能是自己,所以只好上了馬車,糰子抽動馬鞭,馬車直接出了蒼山學(xué)院,向奔山下而去。
一路上車廂裡氣氛沉悶。
莫夕顏一句話也不說,背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yǎng)神,她心裡打定主意,既然說不過對方倒不如直接來個不理他到底。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一路上錦王倒也沉得住氣,除了他身上隱隱傳來的藥香,和如同暖爐一般不斷散發(fā)出來的熱度,一切都很正常。
莫夕顏因爲(wèi)連日來都在煉製丹藥,又沒有正元師兄在身邊替換,幾乎沒有睡覺的時間,隨著馬車的晃動,她在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睜開眼睛,只覺得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
突然她想起現(xiàn)在身在錦王的馬車裡,不由得猛地坐起來。
一件紫色錦袍輕輕自她身上滑落下來,她低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錦王的外袍,可是錦王卻不在馬車裡。
莫夕顏覺得有些意外,以前錦王可是不會放過這種騷擾的大好機會,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莫夕顏挑開車簾,一眼便看到糰子撅著嘴站在門口。
看到她醒了,糰子不由得嘴裡嘀咕著,“還好是起了,再要不起天就要黑了。”
莫夕顏這才發(fā)現(xiàn),這會的天色已經(jīng)微微發(fā)暗,日頭西斜。她記得明明是早上離開蒼山學(xué)院的,怎麼一覺的功夫太陽就下山了?
“爲(wèi)什麼不早點叫醒我?”莫夕顏不禁有些埋怨起錦王來,現(xiàn)在這個時候天寶閣想必已經(jīng)沒有了拍賣活動,她又不想寄售自己煉製的丹藥,看來只能等明天再來了。
“是主人不讓我叫醒你,有本事找我主子抱怨去!”錦王不在跟前,糰子可是一點好臉色也不給她。
莫夕顏跳下馬車,思考是現(xiàn)在就回蒼山學(xué)院還是在城裡留宿。
正常情況下學(xué)生下山是不允許留宿在城裡的,不過若是得了導(dǎo)師允許的話當(dāng)然另當(dāng)別論。
“錦王去了哪裡?”莫夕顏左右打量不見錦王蹤影,不覺有些奇怪,心說難道他把自己就這麼扔在這自己回去了?
糰子不屑的哼了一聲,“主人在晌午之前就出診去了。”
“出診?”莫夕顏意外的瞪大了眼睛,很多王孫貴族府上要想請錦王出診,通常千金難求,而且還要看錦王的心情而定,她想不出在這城裡有哪家可以出得起這麼大的價錢。
糰子見她下了馬車,便進(jìn)了車廂,提下來一隻半人高的藥箱,他本來長的就小,再提著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藥箱顯得非常吃力。
“用我?guī)兔幔俊狈旁谄綍r莫夕顏根本就不會管這種閒事,但是糰子長的胖嘟嘟得,提著個大藥箱實在讓人覺著可笑。
“用不起!”糰子冷淡的拒絕了。
莫夕顏也不是那種老好人,於是看著他吃力的提著藥箱進(jìn)了旁邊一條髒亂的衚衕。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從衚衕裡傳來孩子們的嬉鬧聲,莫夕顏遠(yuǎn)遠(yuǎn)望見錦王冷顏君的身影自衚衕裡緩緩走出來。
因爲(wèi)走時將外袍蓋在了莫夕顏的身上,所以他現(xiàn)在身上只穿了件月牙白的衫袍,一羣衣著襤褸的孩子興高彩列的簇?fù)碓谒車瑤讉€上了年紀(jì)的老人跟在他們身後,弓著腰身,對他不停的作揖行禮。
莫夕顏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身月牙白漸漸走近,沒想到錦王會到這種地方來出診……那些人能付得起他的診金麼?
有些話她終於還是沒有問出口,她只看到了錦王身後,那些貧民跪在了地上,久久不肯散去。
“這一覺睡得可好?”錦王紫眸子一彎,那張臉不管什麼時候看起來都好像帶著些許的邪魅。
“還好……”莫夕顏含糊的點了點頭,不知爲(wèi)什麼,突然間她覺得對方的這張臉看上去沒有以前那麼討厭了。
但是錦王下一句話卻完美的擊碎了她剛剛萌生出來的點點好感。
冷顏君吩咐糰子道:“今晚就先留宿在城裡好了,你去客棧訂一間客房,我們隨後就到。”
訂一間?爲(wèi)什麼堂堂錦王爺只訂一間客房?
莫夕顏頓時感到背後升起一股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