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微聽得這話,勺子頓了下,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道:“宋茗微是九尾狐?”
她記得當(dāng)時在皇陵的人並不多,知道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誰知道的,又是誰傳出來的。
戴嬤嬤被問及此,氣地渾身顫抖。
“我們王妃怎麼是九尾狐?聽王爺說皇陵當(dāng)時發(fā)生了震裂,是王妃救了王爺。王妃被震裂掉下了山,就沒了蹤影。那些人怎麼能這般胡言亂語。”
宋茗微低下頭來,這傳謠言的人,既想讓她回不來,更想要讓她這個替身也一起陪葬。
好狠毒的心思。
這樣歹毒的人,究竟是誰?
“眼下,就連閣老府和王爺都要受到人們的懷疑。也不知道誰把那日那在九天之上作惡的九尾狐給畫了下來,竟撘的就是咱們王妃的臉。那些信的不信的都信了。”
宋茗微聞言,臉色微微發(fā)白。
祖父也受到牽連了嗎?
這京城百姓對九尾狐怕是深惡痛絕了吧,那皇陵山下,多少無辜百姓被坑害。
“戴嬤嬤,還請你隨時關(guān)注這件事。”
戴嬤嬤點了點頭,宋茗微就起身去了正殿。
端妃娘娘也得了消息,此時的她將茶杯丟了出去,厲聲道:“定是裕親王的那般餘孽,知道江山得不到了,就用這樣險惡的方法中傷我的兒媳,存心想讓允祀爲(wèi)難,乘機發(fā)難!”
錢嬤嬤抿著脣,道:“娘娘,這傳言愈演愈烈,只怕是對王爺十分不利,王爺還未登基。既然這傳言是在那明瀾姑娘身上,你看……”
錢嬤嬤提醒地十分隱晦,卻讓端妃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處死明瀾?”
錢嬤嬤低下頭來,目前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
端妃搖了搖頭,“這不是好辦法。不說明瀾現(xiàn)在懷上了允祀的孩子。以後宋茗微回來,她該如何自處?到底救了允祀一條命,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端妃平靜了下來,道:“你先去查查,知道允祀在乎明瀾的人並不多。想要讓明瀾死的人也不多,你去好好查查,若是誰威脅到我兒子,我不會讓他好過。”
“您是說……容側(cè)妃?”
端妃沒有回答錢嬤嬤的猜測,只道:“去查一查就知道了,容蓉在後宮之中可用的人不少,然而在宮外就不見得了。若不是容府的人做的,那其餘的只能靠允祀自己解決了。”
錢嬤嬤應(yīng)了一聲是,就退了下去。
宋茗微前來求見,端妃詫異了一下,讓人請她進來。
見她臉色大好,不由得驚道:“這身體好了?”
宋茗微笑了笑,“多謝娘娘,茗……明瀾算是因禍得福。孩子抱住了,往後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端妃說了一句謝天謝地,就拉著宋茗微坐下。
“好孩子,你什麼事都不要想。外頭的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別去管,暫且護住你腹中的孩子要緊。”
“娘娘,你也知道我的出身,不可能要允祀什麼名分。不知道允祀有沒有告訴你,我是受了宋茗微所託而來的,她魂魄散去,難以凝實,我便來幫她贖罪,好讓她能早些修煉出實體來。”
端妃聽得宋茗微連一個身體都沒有,不由得一驚。
“你想要做什麼?”
“我想要定期讓允祀帶我出去宮外,爲(wèi)那些被坑埋的無辜百姓超度,讓他們完成臨死前沒有完成的遺願。”
聽得這話,端妃眉頭皺了起來。
“你可有這樣的能耐?你要知道,你現(xiàn)在被冠上了宋茗微轉(zhuǎn)世的名號,不管你要不要進去做好事,都被會那些亡命百姓的家屬欺負,你一介女流……”
宋茗微笑了笑,道:“我不怕。”
是啊,如果她什麼都不做,允祀將要承擔(dān)相當(dāng)大的壓力。
若是那些叛軍勢力勾結(jié),以清君側(cè)的名義殺來,這大梁一統(tǒng)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到最後,受苦的還是百姓。
端妃看了眼宋茗微的肚子,宋茗微道:“沒事的,這是我的孩子,我是如何都不會讓他有事的。而且爲(wèi)了允祀,爲(wèi)了這個孩子,我是不會被人逼到牆角。”
話音剛落,就聽得門口那一聲冷哼。
“我不允許,外人說你是宋茗微轉(zhuǎn)世,那麼你的一言一行就代表宋茗微。一旦你行差踏錯,宋茗微將揹負太多。你不是她,你沒有權(quán)利替她做任何事情。”
宋茗微回過頭去,一眼看到了允祀冰冷的俊臉。
不知道爲(wèi)何,宋茗微總覺得允祀這句話暗藏試探。
他懷疑她?
宋茗微抿著脣,道:“那麼你告訴我,如果叛軍勾結(jié),朝中百官給你壓力。你是頂著壓力不殺我最後百官心灰意冷轉(zhuǎn)投裕親王懷抱,還是你被逼的要殺了我,殺了我們的孩子?”
允祀聽到她的回答,冷笑了一聲。
“我允祀就沒有別的辦法,非要讓你走上這樣的一條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我怕什麼朝中百官倒戈相向?”
宋茗微聽得他這句話,撇了下嘴。
“自負。”
允祀豁然走到了宋茗微面前,抓住她的手,發(fā)覺她手心溫?zé)幔樕t潤自然,就道:“你的任務(wù)只有一個,就是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帶著孩子去找宋茗微。她的罪我來替她贖。這裡沒你什麼事。”
沒我什麼事?
允祀,你一次又一次地告訴我,這世上你和宋茗微是不可破開的整體,她的事是你的事。
你可曾想過,她的事始終是她的事?
“你怎麼贖罪?你事務(wù)繁忙,剛接手大梁,亂世之中想要一統(tǒng)談何容易?你哪兒來的精力?那些百姓的仇恨豈是你一人能平的?”
宋茗微的質(zhì)問被允祀冰冷地注視下一點一點湮滅。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你和我沒有半點關(guān)係。我和宋茗微的事你少摻和。”
端妃娘娘見二人的相處模式,心裡不知爲(wèi)何會想起宋茗微和允祀。
宋茗微不知道,阿秋正狐疑地盯著她看,方纔那一刻她恍以爲(wèi)見到了王妃。
如果是特意模仿,爲(wèi)免太像了吧。
“我既答應(yīng)了宋茗微好好照顧閣老府上下,定會替她好好照顧。”
宋茗微嗤笑了起來,“她還讓你好好照顧她師父,現(xiàn)在她師父去哪兒了,你是一點頭緒都不知道吧?”
允祀驀地捏住了宋茗微的下顎。
“你竟知道允稷,她說了多少關(guān)於允稷的?比我多?”
宋茗微彷彿踩到了雷火,只覺得允祀像是點燃了一般,目光淬火,恨不得將她生香了。
提起允稷,他就這般?
見宋茗微目光猶疑,他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兩層,宋茗微看了允祀一眼,道:“是說了。她說允稷溫柔高潔,是她最爲(wèi)崇拜的師父。”
“崇拜?允稷答應(yīng)我親自帶她回來,現(xiàn)在呢?他們一起消失了。宋茗微沒有回來,他也不見了。他有什麼值得她崇拜,她最該崇拜的人是她丈夫。”
宋茗微愣住。
師父找她去了嗎?
師父素來堅守承諾,既答應(yīng)了允祀要帶著她回來,那麼師父肯定去了西天,必是見過了佛祖。
那……
宋茗微一陣恍惚,她不由得想要問仙鶴。
師父現(xiàn)在到底怎麼樣了。
允祀見她如此,將她狠狠地甩到了一邊。
端妃驚呼了一聲,道:“你注意分寸,她懷有身孕呢。”
“爲(wèi)了一個孩子,爲(wèi)了一個師父,爲(wèi)了閣老府,她可以捨棄我。要孩子有什麼用?她要是真的想回來,早就回來了!”
宋茗微被阿秋扶住,臉色發(fā)沉地盯著一臉陰沉的允祀。
“允祀,你真的那麼想要見她?如果我告訴你,現(xiàn)在時機不對,想要見她一面,除非是臨死前一眼,你可願意?”
允祀斜睨宋茗微,那赤紅的雙眸看得宋茗微胸口緊緊一縮。
“時機不夠?那你告訴我何時,是何時?最後一面,最後一面我已經(jīng)見夠了。我要她陪我白髮到老,我要她和我不離不棄。我想,或許我做地還不夠,她是個心狠的女子,現(xiàn)在我融不了她,不代表我一直都融化不了她。她,會回來的。”
允祀看了眼宋茗微,道:“你遵守你的諾言,別讓我失望。”
話落,他甩袖離去。
宋茗微怔怔地看著允祀離去的背影,心裡說不出地悵惘。
他到底要做什麼?
端妃長嘆了一口氣,“冤孽。”
“這孽障從小誰的話都不聽。你也別想勸他,他認定的人和事是斷斷不能改的。就他的衣裳還都是黑袍,我印象中,只有和宋茗微成親那日,他才穿了一件新郎喜袍。”
宋茗微聽得這話,眼眶就一熱。
她想要潛入地府,撕裂生死簿,好大大方方地在允祀面前承認。
“好了,你也別想著什麼去民間爲(wèi)百姓做事。既然允祀答應(yīng)了茗微,這事他會做好的。”
就在朝野爲(wèi)宋茗微爲(wèi)九尾狐的事鬧的沸沸揚揚的時候,允祀沒有上朝。
事情都交給了五鼠去辦,就連後宮也沒見他來過了。
容蓉好不容易見宋茗微這個秘密被捅到了這一層,卻始終不見有人來要宋茗微的命,不由得焦急了起來。
命人給容威傳信,沒多久,容夫人就進宮了。
容蓉見到容夫人就問起了外頭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