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兮的臉色也是極陰沉,抿著下脣,一直都沒有說話。
只是他那臉色就黑夜中炸開的煙花一般,絢爛極了。
“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分上,今天就給你一個選擇,要麼讓我直接殺了你妹妹,替我的孩子報仇,要麼你替你妹妹死。”青要冷冷的,但那嗓音說出那樣的話,卻不容人反駁。
式兮看著青要,說:“既然你的女兒還死,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拿別人的命去換呢?大家各退一步,葉錦溔也將我妹妹刺傷。這事就這樣了了,大家互不相欠,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嗎?”
“當然不好,若是傷到我女兒的性命,你們兩個早就已經身首異處,哪裡還有命在這兒跟我談條件。”
“今天,我要殺你們,也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震懾震懾那些人,讓他們都明白,我青要的人,不是雜碎可以碰的。”也就是說,式兮跟小蕁在青要眼裡也是雜碎囉!
式兮臉上氣得青一陣白一陣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小蕁卻是早就已經嚇得發不出聲音了。
她從未想到,她跟青要之間愛情的巨輪,說沉就沉,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她以爲青要雖然平時對自己冷冷淡淡的,也不願意碰自己,只是因爲他本性使然,不太願意與人過多親近,可是此裡看來,卻並非如此!
青要討厭自己,甚至是恨自己,對自己如此絕情,說翻臉就翻臉。
不應該啊!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她覺得自己自己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青要也懶得再看小蕁,而是抽回自己的手,把小蕁嫌棄地扔到一旁,轉身往屋外走:“式兮,走吧。”
式兮不可能扔下自己妹妹死在這裡,所以青要幫他做了選擇。
式兮脣舌乾燥,用力蠕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脣,最後還是跟著青要走了出去。
他們兩人在外面打了起來,難分難捨。
我站在門口,看著懷裡的小蕁。
小蕁坐在地上,一個勁兒地抹眼淚,走到眼淚抹夠了,她才磨磨蹭蹭地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往外看。
此時式兮已經落了下風,不用了幾分鐘他就會敗下陣來。
小蕁看得心慌,身體禁不住抖了抖,腳跟便開始往後退,她難道是想扔下自己的哥哥,然後自己一個人逃跑?
不會吧!
小蕁竟然這麼缺德!
要知道她哥哥可是爲了保護她纔跟青要對決的,現在她竟然想跑,最起碼也要留下來給她哥哥收屍吧!
這個小蕁的心到底是用什麼做的?竟然能狠到如此地步。
這麼忘恩負義的人,我怎麼會讓她跑掉。
赤雨鞭一揮,便直接纏在了她腰上,然後再將她往外一甩。
她的雙腿頓時離地,身體不停在空中開始掙扎起來。
她直接脫鞭而去,直奔式兮。
我站在門口,朝式兮大喊一聲:“式兮,拿命來!”
剛剛與青要過完一招的式兮猛地收手回身,手中的長矛直接刺穿了一具肉身。
小蕁瞪大了雙眼,滿眼驚恐,她緩緩地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肚子。
當她看到那支屬於她的長矛,此時已經穿透自己的身體後,眼中的震驚與不可思議放大,她艱難地張嘴:“哥哥……”
式兮握住長矛的手一抖,他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
鬆開長矛,抱住妹的身體,將她輕輕放在在直。
小蕁躺在地上,長矛的尖抵在地板上,抽動了傷口,頓時疼得她哼了一聲。
式兮立即將她拖起來一點,不想讓她受一點點苦。
她眼裡滿是憤恨,怒瞪著式兮,張開嘴,一口濃血便噴了出來。
抽動著身體將嘴裡的濃血吐盡之後,小蕁痛苦極了,憤恨地望著自己的哥哥,一字一頓地說:“哥……哥,你……爲什麼要殺我!”
式兮的身體猛地一抖。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看著小蕁,嘴脣抖個不停,不停地顫抖,但他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長矛在他手裡,亦是他自己刺進妹妹身體裡的,一下頂穿,他怎麼還能推託得掉?
“對……對不起!”式兮顫抖著雙脣,憋了很久也只能說出這三個字來。
“你……你可是我最喜歡的哥哥,最疼我的哥哥,你爲什麼要殺我?你爲什麼要殺我——”吼完最後一句話,小蕁的身體抖了抖,抽搐了幾下,嘴裡又吐出一大口血來,身體一挺,便再沒有了聲息。
只是她的雙眼大睜,直愣愣地看著式兮。
式兮徹底崩潰,他失聲慘叫,抱著妹妹的屍體痛哭不已。
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心裡並沒有覺得可惜,亦沒有覺得傷心。
我只覺得小蕁的死,罪有應得。
她不止一次對我下毒手,更不止一次想殺死我肚子裡的孩子,她早就該死了!
式兮抱著妹妹的屍體,離開了這裡。
從頭到尾青要都只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到式兮走遠了,我心裡纔有一點點不安。
問青要:“你說,式兮會不會再回來報復?”主要是報復我的家人。
雖然我現在能力不俗,但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護在家人身邊啊!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剛纔把人扔過去的時候,你怎麼就沒想過會不會惹來後患?”
我撇了撇嘴:“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整一個馬後炮有什麼意思嘛!
轉身進門院外的汽車走去,我得先把時宜軒身上的傀儡術解了,再把他送回家去。
“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有機會的。”青要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我回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直接上了車。
時宜軒中的傀儡術並不難,甚至還下得頗爲馬虎,讓我輕輕鬆鬆地就把它給解開了。
時宜軒現在還昏迷不醒,我直接開車將他送回了家。
家裡早就急得不行了。
我一把車開進車庫,媽媽便衝過來,沒好氣地數落我:“你們這兩天都去哪裡了?夜不歸宿就算了,竟然連電話也不打一個,你知道媽媽有多擔心你們嗎?”媽媽急吼吼地罵完,又憤怒地捶了我一下。
緊接著,她的眼淚便奪眶而出。
我目的地得心疼,乾笑道:“對不起嘛,下次我不會再這樣了。主要是青陽這兩天情況?好,我一趟在照顧青陽,所以才無暇給你打電話,是我錯了。”
媽媽一聽青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的女兒,叫青陽?”
我朝媽媽點頭:“嗯。”
說著打開副駕駛的門,把時宜軒從車裡拖了出來,說:“媽媽,你快去幫我準備一缸熱水,時宜軒需要泡個澡。”
媽媽見時宜軒軟趴趴地從車裡倒出來,雙眼緊閉一副人事不省的樣子,就知道事情恐怕不太好,一時間嚇得腿都軟件了。
我忙道:“媽媽,你放心吧,他沒事,只是昏睡過去,只需要泡個澡就好了。”
媽媽一聽,這纔打起精神來,搖搖晃晃地往青要的房裡走。
而時爸爸則過來幫我一起扶青要進去。
時爸爸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也未表露出任何的不高興,只是沉悶著。
我知道時爸爸心裡其實是不開心的,只不過當時是時宜軒自己要送我過去,再加上媽媽的關係,他不好表露什麼。
他不說,卻並不代表這個疙瘩不存在。
一邊扶著時宜軒往懷裡走,我一邊低聲道歉:“對不起,時爸爸。”
時爸爸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好一會兒才道:“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宜軒。”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因爲時爸爸說得一點都沒錯,我對不起的人,是時宜軒,而不是其它人。
“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那以後就別再招惹宜軒,不管你有什麼事,都別再告訴他,你現在有不死之身,怎麼折騰都可以。可是宜軒卻不一樣,他是肉體凡胎,禁不起折騰,你就讓他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吧。”時爸爸嘆氣,那柔和的聲線底下摻雜著憤怒。
“我知道了,時爸爸,以後我都會盡量躲著時宜軒的。”
時爸爸輕輕‘嗯’了一聲,就當這件事已經談妥了,到此爲止。
我們把時宜軒扶進了浴缸,時爸爸幫他把衣裳脫了,我又在浴缸的里加了一些陳醋。
時宜軒在醋水裡泡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再將他移到牀上。
晚上就醒了過來。
晚上我住在家裡,其實我想去看青陽的,但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
我現在還有太多?事情要做,我還得整理一下,眼前我需要做的事情。
歧鳴子爲了墮入魔道,我不能放任他不管,即使是再次賠上我的性命,我也要把他救回來。
我這條命是他給的,我不想欠他人情,欠別人的都好,就是還能欠他的。
看來,我明天還是先去找歧鳴子吧!
若是我就此一去不復返,那青陽有青要照顧,我也可以放心,若是我能順利歸來,到時候我再找青要清算前世今生的新舊賬。
到時候我一定要把我所受過的一切折磨與背叛,統統都要讓他再承受一次。
我躺在牀上,把空調關掉,閉上眼睛睡覺,爲明天見歧鳴子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