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溪園,主院廂房內。
白衣秀士打扮的“靈雲先生”正和一襲月白道袍的“青璃仙子”相對而坐,共同品著一壺從樑王處得到的上等靈茶。
“一晃五十載未見,未想仙子竟被‘寒冥散人’贏走,脫離了‘花神宗’,當真世事難料。”靈雲先生放下茶杯,率先開口道。
“寒冥散人”又叫“寒冥真君”,是顧長河的父親,大夏爲數極少的散修中的“升玄”存在。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對我來說,脫離花神宗也許並不是壞事……”青璃仙子微微一笑,若春花綻放,光耀一室,就連心智堅定如靈雲,都晃了一下神。
不過,靈雲先生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重新爲自己和青璃仙子添滿茶水後,詢問道:“仙子此來爲何?”
青璃仙子微笑說道:“我聽說真人十幾年前爲‘淨蓮宗’的‘淨蓮神火’所傷,至今未愈,四處以‘血神子’蒐集‘太始魔君’和‘九幽’的相關之物……”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靈雲先生打斷:“仙子,你想要什麼直說就是,不必打機鋒。”
“好,真人快言快語,那小女子也就不兜圈子了……”青璃仙子停頓了一下,組織語句道,“我家公子想要‘開明獸’封印裡的‘幽夜光明’大神通。”
果然是爲了“封印”裡的寶物來的……不過,封印裡還有崑崙瑤池一脈的功法神通嗎?
對了。之前被盜走的“天河神女圖”雖然看起來像是“科技”造物,但本質上就是憑空製造血肉軀體,確實有那麼一絲“幽夜光明”的影子……
而且根據我的瞭解,八千多年前的那位“玄女”是成功將自己的體質轉變爲“九幽神體”了……玄、素二女齊聚,那麼能代表“陰陽”分化創造萬物之道的“幽夜光明”神通也存在就不是什麼難理解的事了。
不過,開口就要這麼貴重的東西,卻不提好處,是不是過分了?
思緒轉動間,靈雲先生不動聲色地道:“王爺確實邀我今晚去破解封印秘境,但我這具‘血神子’之身只有神通層次的實力,恐怕很難爭得過其他人。”
“真人太過謙虛了,以真人的境界,哪怕本體傷勢未愈,‘血神子’也遠超普通神通吧?我當初神通之時,都未必是對手。”青璃仙子喝了口茶,恭維道。
若是在一天多之前,靈雲先生還覺得這話理所當然,但在與那兩個闖入夢溪園的賊人交手後,卻是不敢確定了。
“仙子不用恭維我,也不必再試探……想來你也猜到了我的目標,若是有辦法幫我取得她,在下定會盡力幫仙子爭奪‘幽夜光明’。”靈雲先生很光棍地道。
他知道青璃仙子作爲“洞玄”真人,肯定被“周天星辰圖”重點標記了,要是沒有皇室中人贈與特權令牌,不可能直接出手幫忙,所以直接亮了底牌。
青璃仙子本來還想討價還價一番,可現在只得無奈嘆了口氣,然後揮手封閉了四周空間,這纔開口說道:
“我知道第三處封印秘境裡有一處隱藏機關……”
……
大祥雲寺,主殿內。
身寬體胖、慈眉善目的“天鳴禪師”正在坐禪,忽然間一個氣息達到神通水準的灰袍僧跌跌撞撞跑了進來,急聲道:“師傅,不好了!
“利空……利空師弟他不知什麼時候圓寂了!”
聞言,天鳴禪師睜開眼,淡淡說道:“利空往生極樂是好事,不用這麼緊張。”
“可……可利空是那位……”灰袍僧結結巴巴地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剛一出口,就被天鳴禪師打斷道:
“我們是佛門正宗,不是他歡喜禪宗的下院……更何況他們也早就拋棄了佛門歡喜一脈。”
聞言,灰袍僧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師傅會說出這種話,但很快他就調整好情緒,壓低聲音道:“師傅,你是投了……那位?”
天鳴禪師微微頷首,接著又搖搖頭道:“記住,佛理雖然重要,但實力更重要。
“若是能超度一位‘升玄’層次的怨靈,我必然能得玄天嘉獎,授予‘洞玄’契機……
“而這一次那位給我提供了機會,我沒法拒絕。“雖然這機會危險重重,得自己爭取……”
說到這裡,他看向灰袍僧,語重心長地道:“玄心,今晚我若是回不來,就由你來接任方丈之位。”
……
樑王府,神通供奉們所居的一間房間內。
“千鱗針”許千鱗正接待著與他一樣,同爲中品神通的四位王府供奉。
不過這四人都是散修或小門小派出身,所以都以世家旁支的許千鱗爲首。
他們同樣在談論晚上的行動,而且因爲之前已經合作過兩次,氣氛很是融洽。
“希望這次的‘開明獸’血肉能多一些,最好有重要器官,這樣纔好去尋泰西巫師換一瓶‘輝月’級的魔藥。”一位神通宗師滿是憧憬地道。
他之前兩次雖然也分到了“開明獸”的部分身體組織,但蘊含的“道”很少,距離換魔藥還差得遠。
他這話一出,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言語間充滿了期待。
唯有許千鱗冷眼旁觀,任他們暢想未來,許久後才笑著開口道:“你們不要急著去尋巫師,萬一被騙了就遭了。
“另外我這裡有‘高塔’的門路,兌換價格更加公道。”
最先說話的那位神通聞言驚喜道:“許公子,你說的是真的?”
見其他人也一臉喜色地看了過來,許千鱗才緩緩點頭道:“是真的,我認識的那位‘高塔’巫師叫費因斯,他正在大夏遊歷。”
……
樑王府外不遠的一處院落內,本來正在休息的“丹青劍”胡誠忽然從“睡夢”裡醒來。
此時的他滿頭大汗,額角痛得難以忍受,腦海裡更是絞成了一鍋粥。
不知過了多久,在牀上不斷翻滾的“丹青劍”終於停了下來,他雙眼茫然地望著既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腦子裡思考著一個很有意義的問題:
“我是誰?”
“我是‘佛子’度化的迷惘之人,被大神通抹去相關記憶後一直潛伏在樑王府,等待被‘激活’?”
“我是‘星槎之主’估過價的商品,被收取所有權後一直臥底在樑王府,等待主上的命令?”
“不……都不對……我就是‘丹青劍’胡大先生胡誠……
“等等,我好像並不叫這個名字。
“我是……我是……”
又思索了好一會兒的“丹青劍”忽地瞪大了眼睛,口中吐出了一個名字:
“我是餘誠,餘丹青!
“嚴州餘家的當代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