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盧振
玉門郡城東門外，碼頭旁的一座清幽小樓內。
幾名商人打扮的人聚在一樓大廳內，一邊聽著小曲，一邊聊起一天前在郡城金鏢武館的見聞。
“金鏢武館舉辦的這場名爲‘博覽會’的集會還真有意思，竟然拿出如此多西域一帶沒有的奇珍。”
“是啊，有幾種寶石、礦石明顯是北地和東海出產之物，另外還有那陰靈木，也頗爲稀罕，是製作符咒和法器的好材料。”
“不光是材料，還有不少書畫作品，其中一些水平極高，但其作者卻完全沒有名氣……”
“我聽聞那金鏢武館的館主趙晨公子雖然年紀輕輕，但本身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也許是他自己所做，只是並未署名？”
“哎，那趙公子不但人長得俊，修行天賦也極佳，武功甚是高強，竟然連琴棋書畫也已入大家之境，令人既羨慕又敬佩。”
“我昨日有幸聽到趙晨公子撫琴，當真是繞樑三日，從此再難有其他琴曲入耳了！”
“我也聆聽到了那仙音……難怪本郡諸多俠女都傾心於他，甚至連外州來的世家之女也對他極爲青睞。”
“說起這個，還有一樁趣聞……你們知道‘漠南七俠’裡的‘破妄眼’龔蕓女俠嗎？”
“別賣關子，‘漠南七俠’之名如雷貫耳，會有人沒聽過？”
“據說，‘漠南七俠’裡的二俠馬廣亮入了魔道，使用卑劣手段相繼陷害了幾位結義兄弟，就連他大哥馬廣明都慘遭他的毒手！
“而龔女俠也險些被那馬廣亮所害，是逃入趙晨公子府邸，得其庇護才躲過一劫。
“所以龔女俠這些日子一直在晨公子府裡養傷，趙晨公子昨日撫琴時，她正好侍奉在側，被幾位去參加‘博覽會’的俠士撞見……”
“我之前就聽說龔女俠和趙晨關係親密，還以爲是以訛傳訛……沒想到是真的。”
“不過那馬廣亮位列‘玉門人傑榜’前列，就連龔女俠都應對不了，趙晨公子又是如何庇護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據傳那趙晨公子身邊有‘神通’高手保護，哪是馬老二能夠對付的。”
他們說的熱鬧，卻完全沒發覺在樓上的單間內，正有一位氣質頹唐的男子在聽到他們的對話後，苦悶地端起一杯無憂酒，仰頭喝了下去。
這無憂酒原名“冰泉酒”，同樣是“金鏢武館”的商品，在玉門一帶已非常暢銷。
坐於頹廢男子對面的，則是一位身著青袍，臉塗白粉、眼圈黑濃的年輕公子，他見好友心傷，在微嘆口氣後點了一位擅長彈唱，聲音能沉能清的花魁歌妓。
“還是老規矩。”青袍公子對那歌妓微微點頭，然後也給自己倒了杯酒，自斟自飲起來。
而歌妓也認得眼前的公子，早已習慣，隨意就坐，反彈琵琶，唱著輕柔婉轉的曲子。
伴隨著美妙的聲音，青袍公子陪著那位頹廢公子飲了一刻鐘，等到酒意微薰，才提著酒壺，緩緩站起，踱步到窗邊，指著劍河對面連綿不絕的大漠道：
“四哥，我知道你對連累我和三哥傷了元氣頗爲自責，也對沒能保護好五姐，讓她不得不去依附於趙晨而心傷。
“甚至七妹的‘死’，伱都攬在自己身上……
“但這應該成爲你以後報仇雪恨的動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爲禁錮你精神的桎梏。
“喝完這頓酒，醉過這一場後，你就該振作起來，努力修行，找那馬廣亮報仇！”
這青袍公子自然就是“漠南七俠”裡的老六李長生，而坐在他對面的，則是被馬廣亮依約放了回來的老四盧振。
只不過此時的盧四俠再無當初的意氣風發，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只剩下了“喪”。
這也並不奇怪，他被馬老二困在各種幻境裡反覆折磨，自身的“憤怒”之情已被盡數抽離，自然對什麼都提不起幹勁。
甚至聽說心愛的五姐在武館內侍奉趙晨，他都只是喝喝悶酒，再無其他表示。
這除了在幻境裡經歷過比這更加讓他無法忍受的事外，也和他滿腦子都是對自己的厭棄有關。
——這種情感的驟然缺失，最容易引起心理問題。
李長生作爲曾經的“洞玄”真人，心性強大，自然能自我調節過來；燕三經歷過太多大風大浪，就算一時不適，也早晚都能恢復，所以他們倆倒是沒出什麼問題。
唯有一直順風順水的盧四俠陷入自棄的漩渦裡無法自拔。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長生的這番話雖有道理，但盧四俠依舊沒有聽進去，只自顧自地灌了一口酒，喃喃道：“曾經，是的，曾經我幻想過進階神通，成爲一代大俠，以迎娶五妹……
“但我卻在五妹落入馬廣亮之手，即將遭其羞辱時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曾經我覺得我永遠不會背叛我們的結義之情，但我卻在青雲樓內被人控制，對著五妹刀劍相向！而七妹也在事後‘消散’於我的眼前……我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
“這次七妹被馬廣亮襲擊重傷，我事先半點不知道不說，還落入了對方手裡……最後靠著六弟和三哥的犧牲才得以偷生。
“我就是個廢物啊！
“五妹去尋求趙晨庇護是對的……他能庇護五妹，而我只是個廢物！廢物！”
他有些絮絮叨叨，想到什麼說什麼的態勢，一旁彈著琵琶的歌妓見到青袍公子給自己使了個眼色，立刻會意，曲子漸漸激昂起來。
與此同時，李長生也奪過盧振手中的酒杯，正色道：
“廢物？你盧振可是‘漠南七俠’之一！
“你自稱廢物，又置我們這些兄弟姐妹於何地？
“我也不與你多說，只問你，現在卻是有個機會讓你報答我和三哥的恩情，你做也不做？”
盧振眼神朦朧地望著自家六弟，好半晌後才點點頭道：“只要是六弟和三哥的吩咐，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很好……這其實也是五姐交給你的任務。”李長生將一張紙條遞給盧振道，“任務的內容就在這上面。”
盧振抿了抿嘴脣，臉色複雜難言，但最後還是接了過來，只見上面寫著：
“調查三頂‘雲霄寶冠’各自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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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