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沅只當這兩人是空氣，決定無視地走過；可惜樑玉珠偏偏不肯放她過去。

祭祀先農前天，樑玉珠不慎感了風寒，所以請了病假沒有跟過去，皇田瘋牛的事是聽別人說的。

寧王爲什麼要救謝九？爲什麼謝九好好地站在這裡，長孫亮和姚昱被御林軍帶走調查後卻現在還沒有回來？

樑玉珠直覺謝九身上一定有事，見她想走，伸手就將她攔住了，下巴衝她一擡：“謝九，你說，那天寧王殿下爲什麼要救你？”

樑玉珠刁蠻慣了的性子，質子府裡有幾位皇子因爲貪圖她的美色，也多讓著她；謝青沅卻不吃她這一套，腳步一轉就拐了過去：“他爲什麼我怎麼知道？”

“你站住！”樑玉珠伸手就去扯謝青沅的衣袖，“你不給我說清楚你就別想走！”

謝青沅側身避開了樑玉珠的拉扯，輕嗤了一聲：“真是可笑！我憑什麼要給你說清楚？你怎麼不給我說清楚你爲什麼要跟李湛在這裡吵架？”

她可是看得清楚，樑玉珠看李湛的眼神那是真算得上咬牙切齒了，之前她看過紀霖給她的情報，上面可沒說過鞏國的公主跟東明國的皇子有什麼深仇大恨，那就是最近一段時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了。

樑玉珠不由一噎，她怎麼能說是慶功宴那天夜裡李湛藉機輕薄了她的事，所以現在她看李湛就恨不得給他身上來一刀？

李湛卻在一邊冷笑起來：“是啊，樑玉珠你倒是說啊！”

趁著樑玉珠猛地轉身怒視李湛，謝青沅擡腳就施施然走了；她可沒興趣在這裡欣賞什麼愛恨情仇的狗血戲，有這時間，她不如去槐樹衚衕那藥房，多製作些丸藥出來，多給錦元堂掙銀子回來。

這一回出去逛酒樓茶館，她倒是弄明白了一點，想打聽消息，特別是隱秘的消息，她確實不擅長。她不擅長這個不要緊，重要的是做好她擅長的事，拿銀錢僱人去做就是！

等這批成藥制好，她送去給陳平的時候，讓陳平幫她私下找一找這類人物吧。

見謝青沅施然走遠了，樑玉珠惡狠狠地瞪著李湛，正打算繼續開罵，李湛卻語氣輕佻地補上了幾句：“你既然看不起我，還衝我來做什麼？

我就是摸了你又怎麼了，你又不會少塊肉！倒是那個謝九，你就不想想你一心想嫁的寧王殿下爲什麼要去救他？

我聽說，寧王可是寧可自己受傷，也要在三頭瘋牛的蹄子下冒死把他救出來的！你有空在這裡跟我磨嘴皮子，還不如去好好琢磨琢磨謝九那小子有什麼貓膩！”

“李湛你少給我扯遠，”樑玉珠冷哼了一聲，“他一個半大孩子能有什麼貓膩？寧王殿下素來英雄了得，還用得著貪他的錢還是貪他的勢？當時不過是可憐他罷了！”

李湛哈哈笑了起來：“可憐他？寧王是可憐一個人就會去冒死救那人的人？不貪他的錢和勢，那自然是有別的想要！”

寧王是北燕堂堂親王，有什麼是要不到的，要對謝九這樣一個無錢無勢的質子那樣不要命的上心？

別的想要的，寧王還會想要謝九什麼東西不成？樑玉珠正要反駁，猛然想起了剛纔自己攔下謝九時看到他的正面：

鵝蛋臉還帶著點嬰兒肥，瓊鼻菱脣，皮膚膩白得讓她這個女子都有些嫉妒，更不得了的是，謝九還長著一雙水霧濛濛的桃花眼，要不是眼波泠泠泛著冷意，不知道光那雙黑幽幽的眸子就要勾了多少小姑娘的魂。

勾小姑娘的魂，也未嘗不會勾……

鞏國一些貴人是私下豢養男寵的，可是在北燕的上京城裡，樑玉珠卻是知道，有那麼一兩個很有名的南風館，裡面養的就是這種長相秀美的少年！

寧王對她的投懷送抱視若無睹，她也沒聽說寧王府裡有什麼姬妾，難不成寧王實際上好的是這一口？

樑玉珠不由搖頭失聲自語：“不會的，寧王不是這種人……”猛然又驚覺自己失言，警惕地瞪了李湛一眼，沒了再跟他吵架的心思，匆匆就走了；她得找人好好打聽打聽才行！

李湛盯著樑玉珠火急火燎的背影，輕輕冷笑了一聲。

姚昱去赴宴前想羞辱謝九，結果在路上就跑了肚子丟了大丑；他和長孫亮在宴罷後想找機會教訓謝九一頓，結果馬車就出了事。

要是之前他還認爲是意外，但是前兩天傳出寧王自己受了傷，卻救下了謝九，還有踹了謝九掉進皇田的長孫亮和姚昱兩人至今在御監中沒放出來，還不許人去探視的事後，李湛就覺得，寧王和謝九之間，絕對不會是什麼簡單的關係。

但是謝九本來只是南楚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他登上南楚大寶的機率幾乎爲零，要錢沒錢，要勢無勢，寧王看中了謝九哪一樣？

幸好前天南風館裡鬧出點事，侍從怕李湛無聊，拿來做笑話講給他聽，這事倒提醒了李湛。

不是錢，不是勢，寧王怕是要的是謝九這個人！

謝九相貌秀美，對男子來說略有些陰柔，只怕是寧王正喜歡這種調調兒！難怪這些年就沒聽說過寧王沾過什麼女人，因爲寧王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李湛自覺自己揣摩出了紀霖和謝青沅之間的真正關係，隱約感覺，也許自己傷了胳膊的事並不是意外，而是寧王爲搏謝九歡心，特意做的。

如果是這個理由，寧王是完全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把自己弄出事的，更完全有能力給人打個招呼，把長孫亮和姚昱一直羈押著不放人。

那兩人想惡整謝九他是知道的，但是要說本來就在北燕爲質，還想著去做什麼弒殺燕皇的大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那兩人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不能以卵擊石。

怪只怪，他們想整的謝九，正是寧王現在的心頭寶！

李湛輕輕撫著自己的傷臂，嘴角慢慢勾了起來。他現在得罪不起寧王，但是他可以爛了謝九的名聲，藉此再拖寧王下水。

反正這事又不是他說出去的，有樑玉珠那個蠢女人衝在前面，只要他稍微在後面煽點風，那蠢女人總有一天會把這事給捅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