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劇烈的砸動聲驚醒了004中沉睡的司機林益平。
他像是做了噩夢，猛地從牀上坐起了身子，驚恐地看著外面，眼睛還沒睡醒，嘴巴已經(jīng)問道：
“發(fā)生什麼了？”
寧秋水搖頭。
“不知道。”
“今夜，不管外面發(fā)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去。”
林益平身上被冷汗浸溼，喘了好幾口氣，終於緩過了些，掀開了被子從牀上下來。
“我去上個廁所。”
寧秋水道：
“門不要關(guān)。”
林益平應(yīng)了一聲，去到了廁所裡面撒了泡尿。
因爲(wèi)擔(dān)心廁所裡不安全，所以他尿的很急。
完事之後他也不敢洗手，半提著褲子就衝出來了，顧少梅很識趣地將自己的臉瞥向了一旁。
穿好了褲子，林益平摳了摳自己的眼角，對著疲倦的顧少梅說道：
“少梅，你去睡吧。”
顧少梅看了一眼寧秋水，後者對她點頭道：
“放心，有什麼問題，我一定叫醒你，不會自己跑路。”
似乎是因爲(wèi)寧秋水之前救過衆(zhòng)人，顧少梅對於他很放心，便脫掉了鞋子，爬上牀去睡覺了。
沒過多久，牀上便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林益平小心地看了看牀上睡著的顧少梅，幾乎是用脣語對著寧秋水說道：
“喂，你沒有亂說話吧？”
寧秋水變戲法似的從兜裡摸出了兩根菸。
“走一根？”
林益平一怔，隨後惱怒道：
“你小子，真不老實，之前還騙我說沒有煙了！”
寧秋水和他來到了窗戶旁邊，點上之後，寧秋水道：
“最後兩根了。”
林益平用十分不信任的眼光打量著他：
“現(xiàn)在對於你的話，我必須持懷疑態(tài)度。”
寧秋水失笑。
抽了兩口，他突然說道：
“怎麼說，趁著現(xiàn)在少梅睡著了，你坦個白？”
林益平翻了個白眼。
“差不多得了啊，坦白什麼？”
“本來就沒什麼事……”
見他還是一副滾刀肉的模樣，寧秋水也不急，說道：
“我的好奇心很重，你不說，我只能自己去挖……如果讓我自己挖，萬一挖出些什麼事兒來，牽連你了，你別哭鼻子。”
林益平身子一震，隨後瞪著寧秋水。
“你挖什麼？”
寧秋水對著牀上的顧少梅使了個眼色。
“還能挖什麼，她身上那麼多秘密，當(dāng)然是挖她了……”
寧秋水話還沒有說完，林益平激動地差點兒直接揪寧秋水的衣領(lǐng)子。
“你……TM瘋了？”
“想死，別拉著我一起！”
寧秋水卻是笑著地看著他。
“害怕嗎？”
“我再告訴你一些更讓你害怕的事好不好？”
“這條蜃石路上出現(xiàn)的所有『異常』，都和顧少梅有關(guān)。”
“她是病人，和『光明精神康復(fù)中心』有關(guān)。”
“……”
寧秋水還想要繼續(xù)往下說，可林益平已經(jīng)捂住了他的嘴。
寧秋水看見，林益平額頭上的青筋正在不受控制地跳動著！
他緊張地不行，側(cè)過頭，用極爲(wèi)恐懼的目光看著牀上睡著的顧少梅，直到確認(rèn)對方?jīng)]有聽見他們的談話後，才稍微鬆了口氣。
“操……”
林益平罵了一聲髒話。
“你這傢伙，真他媽的難纏啊！”
“你知不知道，如果……如果這個過程稍微出現(xiàn)了一點差錯，我們所有人全都會死！”
寧秋水點點頭。
“我知道後果很嚴(yán)重。”
“從你的表情已經(jīng)能看出來了。”
“但比起不明不白的死去，我更需要一個『真相』。”
林益平瞇著眼睛，狠抽了一口煙，直勾勾地盯著寧秋水。
“『真相』就那麼重要？”
寧秋水平靜地回答道：
“對我來說……是的。”
林益平長長呼出了一口氣，望著窗外的雨夜出神，許久後他說道：
“好吧，其實……三海鎮(zhèn)根本沒有海。”
“這是個謊言，天大的謊言。”
寧秋水詫異地轉(zhuǎn)頭。
“沒有海？”
“那有什麼？”
林益平眉頭微微皺著。
“我不是很清楚那裡到底有什麼，但肯定不是海……只有到那個地方，我們纔有機會離開這條該死的公路。”
寧秋水：
“你的話很矛盾。”
“如果你不知道那裡有什麼，你又怎麼確定到了『三海鎮(zhèn)』我們就安全了？”
林益平嘆了口氣。
“有些事，我真的沒法跟你解釋。”
“這條公路……比你想的要複雜得多。”
“它不是什麼簡單的詛咒。”
頓了頓，他用一種極爲(wèi)複雜的眼神看向了牀上睡著的顧少梅。
“非要說的話……只有她知道『三海鎮(zhèn)』裡到底有什麼。”
寧秋水：
“你是說，抵達(dá)『三海鎮(zhèn)』之後，我們都進不去，只有顧少梅可以進入那裡，對嗎？”
林益平沉默，像是默認(rèn)了寧秋水的話，又像是陷入了不知如何回覆的窘境。
“其實，我是第一次來這裡。”
“不管我之前怎麼『裝』，但這都是做給她看的，說給她聽的。”
“我的的確確是第一次來到這條公路。”
“之所以我會知道一些和這條公路有關(guān)的事，是因爲(wèi)……以前有一些我的『同事們』來過這裡。”
他已經(jīng)描述的很隱晦了，但寧秋水還是嗅到了什麼。
“你是『光明精神康復(fù)中心』的工作者？”
林益平嘴角流露出了一抹慘淡的苦笑。
“工作者嗎？”
“與其這麼說，你還不如稱我們爲(wèi)……實驗品。”
“有些事情太危險，『他們』不敢做，於是就找了一批『志願者』，而我和我的朋友……恰好就是其中的一員。”
寧秋水眼神閃動。
“你們是自願的嗎？”
林益平語氣帶著譏諷：
“當(dāng)然。”
“我們是『自願』的。”
說到了自願二字的時候，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齒，黝黑的臉上帶著扭曲。
寧秋水抽了口煙，盯著窗沿有些出神。
“其他進入蜃石路的『志願者』都已經(jīng)死了嗎？”
林益平：
“幾乎。”
“有人活下來了？”
“嗯，不過那個人對於蜃石路上發(fā)生的事情隻字不提，後來他被『光明精神康復(fù)中心』關(guān)押，沒有音訊了。”
寧秋水半張藏在陰影的臉忽然變得有些詭異：
“那，你怎麼確定『三海鎮(zhèn)』就是活下來的生路呢？”
“如果……那是條死路呢？”
林益平夾煙的手抖得厲害，胡亂地抽了幾口，直接把菸頭扔出了房間。
“死路也得去。”
“繼續(xù)待在蜃石路上或是原路返回……必死無疑！”
“這一點我十分確定。”
“而且，你也看見了。”
寧秋水被他這麼一點，立刻想起了他們剛剛進入蜃石路的時候，前面有兩輛逆行的車子出了車禍，最後……
“他們也是『志願者』？”
林益平沉默了很久，臉色沉重地點點頭。
“對。”
“他們是……上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