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貓吱哇怪叫著，然後直接降落在了我的頭上。

我趕緊抱住頭，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的變化。不一會，奇蹟就發(fā)生了：除了臉上留下幾道貓爪子的抓痕之外，我竟然沒有發(fā)生絲毫變化。

我還是我。

這不可能，夜行動物貓就像一面照妖鏡，在它的照射下，我應(yīng)該變成一個只有半個身子的惡鬼纔對啊。

但是我沒有發(fā)生絲毫改變！

現(xiàn)在看來，目前，至少這個動物試驗證明，我的的確確是一個人，不是一個鬼！

就在我一愣神之間，那個主持人趁機單刀直入，問我道：

“李銳，你現(xiàn)在相信了吧？你是一個人，不是鬼。我問你，你是否爲(wèi)你當(dāng)初犯下的罪行懺悔？”

我還在思索，沒有聽清楚她的問題，嘴裡含含糊糊地說道：“難道我真的中了一個圈套，被人給徹底欺騙了？”

“每次殺人，你是不是都很興奮？”女主持人繼續(xù)問道。

我囁嚅著嘴，自言自語道：“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是馬縣長他們乾的，我沒有殺人……”

我打算努力啓動自己的所有邏輯細(xì)胞，來破解當(dāng)前的這個謎局，但死活就是走不出這個恐怖怪圈。

……

主持人正想繼續(xù)打破砂鍋問到底，會見室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河?xùn)|獅吼：“兒子，媽來看你了！”

一位中年大媽，打扮得妖里妖氣的，突然出現(xiàn)在了拍攝現(xiàn)場。

沒出三分鐘，我媽就用眼淚和唾罵，將那幾個討厭至極的湖南衛(wèi)視記者給趕出了會見室。

我知道，如果有啥事能夠讓我媽這樣嚎啕大哭，一定是天塌下來了。

女漢子抽泣著，抱怨我道：“我說你不要跟那個狐貍精鬼混，你就是不聽，現(xiàn)在可好，被她引誘著誤殺了這麼多人，這可讓我怎麼活啊！”

誤殺？我真佩服我媽，這個詞語她竟然能想到，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我冷冷地問前來探監(jiān)的這個女人道：“告訴我，我到底是人是鬼？”

“傻孩子，你當(dāng)然是人了，還能是鬼嗎，鬼是不會誤殺這麼多人的。”

我知道，天下父母最心疼自己的孩子，他們是絕對不會騙自己的孩子的，看來，讓我最迷惑而且又最幸福的事情終於揭開了真相：我還活著，我是一個人，我不是一隻鬼！

但是，我心裡還有許多許多謎團還有待解開。

於是，我又冷冷地問我媽道：“媽，我到底是從那裡來的？”

因爲(wèi)在此之前，我從那個鬼博物館裡，清清楚楚地看見，我媽從拒馬河邊上撿了一個別人的孩子，我懷疑那個孩子就是我。

被我戳中要害，我媽媽果然愣了一愣，我估計她是發(fā)現(xiàn)我恐怕已經(jīng)知道自己撿孩子的秘密了。

我媽不愧是一隻老薑，她反應(yīng)奇快，一邊哭一邊說道：“你就是我親生的，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我，我容易嗎？你可到好，現(xiàn)在居然懷疑起我來了。”

我恨聲說道：“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我媽眼睛一橫，有點撒潑打滾地說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兒子，你可知道，我生你容易嗎？你只是知道，你老媽一天化妝打扮，美滋滋地去跳廣場舞，你可知道我生你有多麼難嗎？”

我沒有吱聲。

我媽繼續(xù)說道，聲音忒大，整個派出所的人不用耳朵都能聽得見。

“你可知道，女人的子宮只有桃子那麼大，當(dāng)我懷上你以後，那個子宮就變得跟籃球一樣大了，透明發(fā)亮，薄得就像是一片紙一樣……”

我感覺所有的人都在偷聽，我羞得無地自容，斷然阻止我媽道：“你就別說這些沒用的話行不行，你至少給我講述過不下一萬遍了。”

我媽說道：“噢，你現(xiàn)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打算認(rèn)我了，你知道不知道，人生人，嚇?biāo)廊耍惆之?dāng)時不在跟前，就

我一個人，你知道不？”

我媽抽泣著準(zhǔn)備繼續(xù)對我進行生育常識教育。

我忍無可忍，雙手做了一個十字狀，意思是快打住快打住。

我媽半天才剎住車，一個勁地擦眼淚。

我抖抖西裝，然後正襟危坐，第一次這樣嚴(yán)肅地跟我媽談話：

“我問你，你是不是在拒馬河邊上撿回來一個孩子？”

這個問題問得真準(zhǔn)，不習(xí)慣掩飾的老媽當(dāng)即慌里慌張起來，有點六神無主地說道：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冷笑幾聲，說道：“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先老實交代，我是不是你從河邊上撿回來的一個男孩子，坐著一個紙船的男孩子？”

老媽被我徹底給問懵了，她楞了半天，一改撒潑打滾的姿態(tài)，整了整額頭的秀髮，突然變得溫柔無比，有點猶猶豫豫地說道：“李銳，你可不要聽別人的閒話，你是我親生的啊！”

“別說那些沒用的，你撿的那個孩子是不是我！？”

“不是你，是你哥哥！”

“啥？！”我驚得差點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我打死都難以相信，我媽居然真的撿回家一個孩子，而且是我的哥哥，這可能嗎？

這不可能，我一直是我們家的獨子，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我竟然還有一個哥哥！

看著死也不願意相信她講話的我，我媽終於冷靜了下來，開始給我講述了一個發(fā)生在我們家的，大概是十幾年前的詭異故事：

那是一個秋天的大早晨，當(dāng)時紅衛(wèi)兵還沒有銷聲匿跡，我媽穿著一身草綠色的軍裝，頭戴一個八角帽，正一個人樂滋滋地在河邊散步。

那時候，我媽有一身軍裝外加一個軍帽，簡直就像一個驕傲的小母雞一般，大清早就去紅衛(wèi)兵修大壩的工地現(xiàn)場，也就是拒馬河邊上的水利工地上顯擺。

那時候，我媽跟我爸結(jié)婚已經(jīng)有三年了，而且好不容易懷上了我。

那時候人沒有錢但治安好，所以早晨五點多鐘，我媽就一個人敢貼著個大肚子在冷颼颼的拒馬河邊上溜達。

一陣嬰兒的哭鬧聲突然從河岸邊的一顆柳樹根下面?zhèn)鱽恚瑖樀梦覌屴D(zhuǎn)身就想跑。

那個嬰兒哭聲很大很粗，感覺到力氣大的有點驚人。

我媽剛想走開，就突然聽見肚子裡的我，那時候我大概只有六個月大，可能有拇指那麼大一點，說道：“哥哥，哥哥！”

我想那一定是我媽媽的幻覺吧，這懷孕的女人就是多愁善感，尤其是對小孩子。

我媽又不想走開了，她壯著膽子，下到了河邊，扶著柳樹枝條，探著身子往河水裡一看：

只見一個胖乎乎的男嬰，正坐在一棵柳樹的樹根上，笑嘻嘻地看著她！

我媽一看，就知道這個健康的男嬰，一定是那些大姑娘偷偷生下又偷偷拋棄的一個棄兒，於是，我媽媽母性大發(fā)，就下到水裡，將這個孩子悄悄地抱回了家裡。

可當(dāng)我媽媽將這個孩子一抱回家，我們家裡就開始不得安寧起來。

先是我爺爺無疾而終，緊接著我奶奶又壽終正寢，最後是我外爺外奶，他們兩個在醫(yī)院裡折騰了大半年，最後都撒手人寰。

四個可愛的老人就這樣都先後離開了人世間。

這時候，其實我已經(jīng)出生了，本來四個老人可以陪著我，盡情享受天倫之樂，但沒成想，都被我這個撿回來的哥哥給剋死了。

我雖然沒有看見我的這幾位祖先，但根據(jù)我媽媽的講述，我對他們還是心裡充滿敬意的，所以一直相信他們到現(xiàn)在還活著。

而且最出奇的是，那個撿回來的孩子不但食量大的驚人，而且力氣也是大的驚人，不到三歲，他就能舉起幾十斤的東西了，比如桌子和板凳什麼的。

當(dāng)這個孩子被撿回我們家的時候，打那以後，每到晚上十二點之後，我媽發(fā)現(xiàn)，距離我們家筒子樓不遠(yuǎn)處的馬路

上，總是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每天晚上都站在那裡不走，背對著我們家的窗戶，就這樣整夜整夜地站著不走。

有一回，我媽實在是覺得蹊蹺，忍不住走出房門，手裡拿著一個手電筒，下了樓，徑直走到馬路邊上，那個人的身後，問他道：“大兄弟，這麼冷的天，你站在這裡幹嘛哩？”

那個人不回答，也不轉(zhuǎn)身，也不回頭，還是那樣站著。

我媽想轉(zhuǎn)到那個人面前看一看，這個人到底是誰，但等到她繞到那個人面前時，讓她終生都難以忘記的一幕出現(xiàn)了：

那個人揭開自己的衣領(lǐng)子，露出一個臉面，如果那還能是算臉面的話，一張五官和皮膚都被燒焦了的面孔，只剩下幾個嚇人的黑洞洞懸在臉上，一抽一抽地往外露著氣。

我媽當(dāng)場嚇了個半死，那個人到?jīng)]有對我媽動手，只是在離開前，嘴裡噴著煙氣說道：“照顧好我的孩子！”

就說了這一句話，然後，那個人就離開了。

從第二天晚上開始，那個人就再也沒有來。

我媽說，自打這個孩子進門，我們家裡就開始不對勁了，開始鬧鬼了。

我爸是邊防軍軍官，經(jīng)常出差在外，我媽就抱著我，跟那個鬼孩子睡在一張大鋪上。

有一天夜裡，我媽睡得正死，就突然聽見身邊的那個孩子一直咯咯咯地大笑不止，我媽偷偷地醒來，悄悄一看，有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正站在鋪邊上逗那個小孩子玩。

那個孩子就在那裡高興的笑個不停。

我媽不敢起來，裝作沒看見，直到那個女人親吻了那個孩子一下，然後走掉之後，我媽纔敢叫出聲來。

我媽說，那個孩子越長越大，比同齡人個子要高出很多，力氣也大的嚇人，最可怕的是這個孩子特別能吃飯，比我爸爸還能吃，就像是一個餓死鬼轉(zhuǎn)世一般。

我爸爸倒是特別喜歡這個撿來的孩子，說這個小子將來一定是一個大器，你看他那骨形，一看就不是一個凡人。

我爸媽爲(wèi)了拉扯這個孩子，可以說是費盡心機，經(jīng)常是吃得有一頓沒一頓的，親戚家都不與我們家來往，因爲(wèi)害怕我媽跟他們借錢借糧食。

可自從那個孩子五歲以後，我那時只有兩歲吧，反正是一點不記事，我們家在半夜裡就總是能夠聽見一個女人的哭聲，而且時斷時續(xù)的鬧個沒完，而且最絕的是，只要我那個哥哥一哭鬧，我媽媽說，那個女人保準(zhǔn)第一時間就會出現(xiàn)。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媽發(fā)現(xiàn)了驚人的一幕，這才讓她下定決心要將這個孩子送走。

那是一個大雨瓢潑的夜裡，我那個能吃能睡的哥哥半夜裡突然大哭起來，我媽想到這個孩子一定是餓了，就起身去廚房裡打算找點吃的喂他。

那時候，我哥哥已經(jīng)有五歲半了，但還是不會說話，一個人睡在一張嬰兒鋪上。

等我媽從廚房裡拿了幾塊紅薯，那時候最多的就是這種甜食，進到屋子裡的時候，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穿著一聲古裝的女人，正站在那張嬰兒鋪邊上，往那個鬼孩子嘴裡喂著什麼東西吃！

我媽大喊一聲，猛地?fù)湎蚰莻€女人，打算跟她拼命！

那個女人沒有回頭，也沒有反抗，一陣陰風(fēng)突然刮過，我們家的窗子自動打開，女鬼不見了，我哥哥滿嘴是血，站在嬰兒鋪上哇哇大哭。

我媽低頭一看，差點沒嚇?biāo)溃瑡雰轰佈e擺滿了死雞、死鴨，還有死老鼠等等噁心東西。

半夜裡，我哥哥就吃著這些東西。

我爸爸回來後打死不相信這事情是真的，還懷疑是不是我媽媽在說謊，或者是一個呆久了，出現(xiàn)了幻覺吧。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我媽媽就揹著我老爸，偷著請來了老家裡非常著名的一位陰陽，打算拾掇拾掇家裡，驅(qū)驅(qū)鬼什麼的。

可等到那個陰陽看到我哥哥的時候，他的吃驚，是任何人都難以預(yù)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