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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作法

不一會兒,便有人來通告沈大夫來了,隨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身想起,趙箬忙擡頭望去,一個

個渾身散發著淡淡冷漠氣息的男子背光而站。

他低著頭,碎碎的劉海蓋下來,遮住了眉目。在左側透光窗雕的陽光的照耀下,男子那層次分明的深褐色頭髮頂上居然還映著一圈兒很漂亮的暈光。平靜淡漠的眼神,細細長長的鳳眼,高挺的鼻樑下是兩瓣噙著安靜的薄脣。的皮膚很白,就像絕大部分的書生文人一樣;由於皮膚的白皙,俊美的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尤其是雙脣,幾乎像塗了胭脂般紅潤。但他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起來帶著些睿氣與沉穩。

他向桌前的兩位女子安安靜靜地鞠了一躬,沒有說話,徑直將裝著器具箱子放在二人中間的桌子上,動作嫺熟而又流暢。

楚明珠朝趙箬望去,一雙桃花眼裡滿含歉意,“箬兒,沈大夫似乎不會說話,你有什麼問題就跟他說吧。”趙箬朝沈大夫望去,他那看著自己的眸子裡還是那份平靜與冷淡的神色,那種安靜的感覺卻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趙箬開口道,“前日有位大夫在我的手上抹了一種淡藍色的藥水,似乎是中原之物,聽說先生遊歷過中原,我便想讓先生看看。”說罷趙箬伸出那隻被趙莞抓傷的手臂。沈大夫看了看她手上的傷痕,低頭在她的手腕處聞了聞,眉頭微皺。接著,他從箱子裡拿出一個渾身碧綠的小瓶子,將其中的藥粉輕輕倒在趙箬的手臂上。

趙箬感覺到手臂處有灼燒的疼痛,急忙看去,只見一個血紅色骷髏的印記赫然出現在她的手腕上,在白皙的膚色的映襯下泛著邪光,極爲瘮人。楚明珠看著那突然出現的印記,嘴中的茶水差點沒噴出來。

她立刻焦急地詢問道,“沈大夫,這是什麼?怎麼箬兒手臂上會有這種東西。”沈大夫從箱中拿出紙筆,寫下一行清瘦的字體,“這是中原的巫水,是江湖術士用來騙人的把戲,只要用幹雪在印記處敷上半小時就可以消除。”事情走到這裡,趙箬的腦中一片清明,她忙將向沈大夫問道,“沈大夫手中可還有此巫水。”沈大夫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趙箬看出了沈大夫的憂慮,連忙說道,“請沈大夫放心,我用那藥水並非想要害人,而是用它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沈大夫考慮了片刻,便從箱子裡取出了一個紅塞瓷瓶,將那個綠色的瓶子一併遞給了趙箬。並在紙上寫下,我相信明珠郡主的朋友,只是別人問起,還望小姐不要向外透露是我將這兩樣東西給你的。

趙箬看了字條,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堅定,神情認真,“請沈大夫放心,我定不會透露一個字的!”沈大夫眸中的平淡與冷漠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分。他收拾好醫箱,如剛纔進來那般給兩位郡主安安靜靜地行了一個禮,而後大步走出了寢殿。

楚明珠滿是疑惑,她覺得這件事情一定非常不簡單,她忙問趙箬,“箬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方便告訴我嗎?”

趙箬眼底翻滾著暗流,楚明珠似乎看

到了海面上閃電下的風浪,只聽趙箬的聲音低沉,她的手緊緊地握住那兩個藥瓶,“明珠,你府上的藍羽花能給我一些嗎?”

楚明珠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只是你要用它們做什麼呀。”趙箬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顫抖地說道,“三天後,父親要在家中開辦宴會,你來了,便就知道了。”

三天後,趙寅將舉辦一年一次的古玩賞鑑大會。在這一日,各種文人富商都會攜帶最新一年得到的珍奇寶物前來展覽,請人鑑賞,連後宮的嬪妃也能夠參加。趙寅本人就鍾愛古玩,他覺得,古人的東西不僅做工精美,更有歷史文化價值,因此家中的珍奇古物還真是不少。

趙莞那院這幾日鬧得沸沸揚揚,連老太君都去探望了一次。府裡也不知是誰開始說起的,人人口中都念叨著邪氣怪物妖怪一類的事情來。甚至這個故事還有個完整版,說是在嘉王妃前來拜訪得那天,趙莞在花園中見到了妖怪,沾染了邪氣。那妖怪長著紅須紅髮,青面獠牙,見人就吸人陽氣,是陰間之怪,只要是看到它的人都會渾身紅疹,奇癢難忍,整日瘋瘋癲癲,精神失常。

這些流言在不僅在府裡傳得熱鬧,整個汴京的貴族也有所耳聞,丞相府的所有人終日憂心惶惶,至於那個傳說鬧鬼的後花園亭子,更是沒有人敢再去了。

大夫人請示丞相要求去外面請個巫師來,在府裡唸經做法,驅魔除怪。丞相一開始是拒絕的。後來禁不住大夫人的再三勸說,再加上謠言的沸騰作用,最終還是鬆了口。大夫人要求在鑑賞大會上讓巫師作法,說是可以安撫人心,讓大家都知道丞相府的鬼怪都被趕走了。丞相想著也有道理,就將請巫師與置辦場地之事都交給大夫人掌管了。

很快,古玩鑑賞大會的日子就到來了。一大早丞相府便熱鬧非凡,門庭若市,汴京的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已經來到了,那展桌上更是擺滿了各地的奇珍異寶,其中最爲顯眼珍貴的便是楚括的上古碧玉金絲楠木雕花蟾蜍,其次是楚恪的從百越之地帶回的機械八寶盒,最後便是嘉王爺的鎏金象牙玉觀音。

這次連大夫人家族出的那個賈貴妃也帶了寶物來,然而比起前面提到的那三位,她的寶物便是遜色到不起眼的地步了。

楚括一進丞相府眼睛就滴溜溜地到處轉著,他總是黏在趙寅與楚約的身後,噓寒問暖,東長西短的,還時不時地想從他們嘴裡套出趙箬在哪。楚恪比他精明得多,來宴會之前他得到了一個關於楚箬的消息,由於消息中含有對趙箬不利的成分,他就先偷偷跑到趙箬先前住的那個院子裡去了一趟,想證實一下他的猜想。然而,等他到的時候卻發現那個院子已經沒有人居住了。

楚明珠早早地就和父親去了丞相府,她立刻趕去了趙箬的院子,去時發現趙箬正在梳妝,當她看見趙箬鏡子中凝重的表情時,到嘴邊的那團疑問被她自己硬生生地嚥了下去。她陪著趙箬梳好妝,打扮好便一起去大廳了。

大廳裡的鑑賞師正在發表演說,趙箬與楚明珠這時的出現,倒是好巧不巧地正好搶了他

的風頭,畢竟她們是楚朝的兩大絕世美女。她們一出現在大廳,便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趙箬雙眸似水,卻帶著談談的冰冷,眼神似乎能洞察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皮膚鮮亮得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點朱脣,笑若嫣然,一舉一動都似在跳舞,三千青絲烏黑透亮,髮絲隨風舞動,散發淡淡的清香,腰肢纖細,四肢纖長,有仙子般脫俗氣質,著一襲白衣拽地,上鏽蝴蝶暗紋,一頭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額間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掃,面上略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色容顏,頸間一水晶項鍊,愈發稱得鎖骨清冽,腕上白玉鐲襯出如雪肌膚,腳上一雙鎏金鞋用寶石裝飾著,美目流轉,恍若黑暗中丟失了呼吸的蒼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

大殿裡瞬時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吸氣讚歎之聲不絕於耳。楚恪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兒那副絕美的模樣,眼裡頓時閃爍著燦爛的光芒,他的嘴角微涼,眼中多了一絲擔憂。

楚括的貪婪的目光至始至終都沒有從趙箬身上移開過。他眼裡有一陣邪光閃過,卻被那溫順的笑臉掩蓋。

大夫人的眼神與楚括有一瞬間的交匯,這麼一個小細節卻沒有被趙箬遺落,她的眼睛如鷹隼一般犀利地勘查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內心。

待鑑賞師將寶物分級完畢,一旁的大夫人便站起來說話了,“大家想必都知道現在汴京裡丞相府鬧鬼的謠言,說來慚愧,此事皆因我女兒趙莞而起,今日,我將請來巫師在此做法,消除丞相府的妖魔鬼怪!”

她話音剛落,就有幾個家丁講一個將著黃布的桌幾拿來,再在桌上擺了兩隻燭臺,其上豎著兩隻大蠟燭,火焰燒得亮堂極了。中間有一隻香爐上插著三根檀香,嫋嫋升煙,那紫色的霧氣徘徊在空氣中,渲染出一種神秘的氛圍。桌上的貢品應有盡有,其中最顯眼的便是一隻被綁住了腳的大公雞。趙莞被侍女緩緩地扶了出來,雙眸緊閉,她臉上與手上的紅疹子令在場的賓客倒吸了一口涼氣。滿堂的人都離得她遠遠的,有幾個人還誇張地捏起了鼻子。

楚明珠看著這仗勢,又聯想到那日趙箬手上的骷髏印記,她是個聰明得姑娘,立即明白了這場陰謀。她趕忙走上前,想要將那日之事向大家明明白白地講清楚。趙箬拉住了她的手,眼神裡滿是淡然和寧靜,“好戲開場了,我們只要等著看就好。”楚明珠的眼裡充滿著怒火,她看不慣大夫人那囂張的模樣,更不能忍受她在這麼多人面前滿口胡謅地冤枉著趙箬。

趙箬那雙鳳眼靜靜地望著楚明珠,“明珠,如果你現在就這樣出去是說不清楚的。”楚明珠的桃花眼中憤怒委屈地起了淚水,“什麼講不清啊,我們不是有沈大夫這個證人嗎?”趙箬看著眼前這個嫉惡如仇的單純姑娘,眼中的溫柔覆蓋了之前的冷漠,“明珠,還記得我答應過沈大夫的事嗎?”楚明珠不說話了,她擦了擦眼淚,悄悄地跺了下腳,那雙桃花眼死死地盯著大夫人,似乎想用意念將她撲倒在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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