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就這樣一步步地朝著蠻王走去,姿態優雅而美麗,帶著野性的危險與極爲強大的魅力。楚明珠驚訝地發現,那些印著它腳印的地方,迅速地張出了鮮嫩的綠草,那草兒正是牧民的羊所愛吃的,吃了這樣的草,羊兒長得最爲肥美,楚明珠終於知道爲所謂“狼神”的力量了,這樣的力量是如此的神奇,就像是別人口中所說的童話故事。
而現在親眼所見,卻是如此無聲的震撼。楚明珠瞪大著眼睛,她入了迷似的看著狼神那優美的身姿,月光融融,狼影綽綽。
那月光灑在狼王的身上,給它那晶亮的皮毛鍍上了一層神聖的銀光,從蠻王的角度看過去,那狼神的皮毛上似乎每根毛髮都在閃爍著光芒,那柔和的銀光照在蠻王那淡棕色的眼眸中,那狼神的模樣,真的虛幻到了一種不真實的地步。
那狼王走過那漫長的通道,走到了蠻王的身前,蠻王現在才知道狼王的體型究竟是如何的龐大了,它靜靜地端坐在了蠻王的面前,那雙滿是智慧與深意的綠色眼眸幾乎與蠻王平齊,那雙尖尖的柔軟的狼耳朵高高聳起,看上去竟然要比蠻王高出了一個頭,
那對尖銳的爪子似乎如蠻王的手指那般粗壯,潔白地如同象牙一般,光滑閃爍著刺眼的光輝,蠻王從未這樣近距離地觀察過這位“狼神”,現在近距離地看著,它身上所散發威壓居然要比之前概要放大了幾倍,那些威嚴之氣壓得蠻王胸口一陣悶疼。
蠻王擡起頭,將自己的眸子盯著狼王那大如拳頭的綠色眼眸,心中不由地感慨了起來,大自然還真是太奇妙了,居然能夠孕育出如此神奇的物種,它是那麼的強大,卻又擁有無盡的智慧,這樣逆天存在的生物,爲何還會被造在這個世上。
楚明珠在縫隙中看著那兩位草原上的“王”心中不禁生出無限的感慨,這樣兩位擁有十分強大氣場的生物,撞在一起的氣勢更加威嚴了幾分,那些狼兒們感受到了無形的威壓,沒有一隻敢擡起頭直視的,全都沒了平時威風的模樣,個個低著腦袋,半蜷曲著身子,在草叢中同兩位“王”行著狼族最高的禮儀。
那“浪神”那雙閃爍著瑩綠光芒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蠻王,似乎是在審視,又似乎是在傳達著什麼重要的消息,蠻王的心一下子被那目光給深深地震撼到了,他看到了“狼神”眼中無限的智慧,也隱隱有些明白“狼神”今日爲何會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情了,它如同一個長著一般,將自己的思想融匯到目光中,用這種看透靈魂深處的目光,讓蠻王進行深深的反思與懺悔。
月光下,那碩大的毛茸茸的生物讓楚明珠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它渾身的皮毛就像是月光中的絲線,溫和而又皎潔,帶著特有的清冷與孤獨,一下子佔據了楚明珠內心的那根細細的弦,她的心中突然變得一片平和,眼中的懼意也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似乎聽到了一種召喚的力量,她起身,推開了她製作的那些障礙,從洞口爬了出去。
楚明珠呆呆地站在那片空地上,看著那一人一獸在無形之間的較量,卻沒有一絲的不安與害怕。那“狼神”的眼睛微微動了動,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楚明珠在對上那目光
的一瞬間,就有一種深深的震撼力與奇妙的感覺,在與那目光交匯的一瞬間,她的腦海中浮現了各種往日的回憶,以及在即內心最隱秘的地方都被一件一件地細細翻了出來。
“狼神”在檢索她的思想與回憶,它有著能夠探知人類靈魂的能力,楚明珠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那個時候幾乎變得透明,那“狼神”回過頭去,它又深深地看了蠻王一眼,而後緩緩地起身,與之前一般,動作優雅而沉穩地走回了狼羣之中。
蠻王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他內心充斥著不可能與震驚的感覺,他的心中滿是與狼王相視時那種完全通透的感覺,他從來不信任何妖神之力,然而今天所遇之事,卻似乎是一個奇蹟,狼神有著他無法想象也無法比擬的智慧,只需要一眼,它就把你的一生看得透徹,也只需要一眼,就能夠讓你想到自己曾經所犯下的過錯。
狼神緩緩地走進狼羣之中,它對著那輪圓月呼嘯了一聲長長的狼鳴後,便一步一步地隱藏入黑暗之中了,那幾匹體型強壯的護衛狼跟在它的身後,緩緩地淹沒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那些草叢中數量令人驚奇的狼羣也似乎接收到了無聲的命令,沒有一隻駐足停留的,全都跟在那些護衛狼的身後,整齊而有序地安靜地離開了。
不過片刻,它們便全部投入了黑暗的懷抱,再也找不到它們的蹤跡了。蠻王看著那些狼羣離去的影子,心中肅然起敬,他對著“狼神”離開的方向行了一個草原至高的禮節,而後目送著它們的離去,楚明珠連忙跑到了蠻王的身邊,此時此刻,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們方纔在狼神的注視下改變了什麼,但他們自己卻知道得十分透徹,今日,“狼神”用狼的血肉之軀與生命給蠻王上了一堂課。
遠處傳來了聲聲的呼喚,楚明珠聽聞便興奮地尋找著聲音所傳來的方向,只見那片的天空被牧民們手中的火把染得一片紅火,蠻王從地面震動的聲音就能夠判斷,是他的輕騎來接他們回去了。楚明珠興奮地大聲喊叫著,“我們在這裡!在大枯樹的後面!”
輕騎隊伍中的沈大夫聽到了楚明珠那有些細弱的呼救,便立刻上前,帶著那些騎兵找到了枯木的位置,帶頭的將領與沈大夫讓馬兒越過了大枯木,剛剛落地就見到了渾身是血的蠻王與楚明珠,其它的騎兵也陸陸續續地從後面躍了過來,他們趕到了蠻王所在的地方,組成了一個圈,將蠻王與楚明珠保護在了其中。
“你們來得還算及時。”蠻王接過了將士丟給他的衣服,先給楚明珠披在了肩頭,而後十分利落地將自己已經殘破不堪的上衣撕了下來,月光下他身上道道犀利的狼爪劃痕道道都在發亮,那些騎兵們看到了,也不由地咧嘴心疼起來。
“酒呢?你們帶酒來了吧?讓本王喝兩口!”蠻王將一見暖和的皮襖披在身上,他有些一瘸一拐地朝著馬兒走去,接過了一個巨大的酒囊,擰開塞子就拼命地往喉嚨裡灌著。
沈大夫立刻翻身下馬,一把奪過那酒囊,而後從隨身帶著的醫箱中拿了個血紅色的瓶子往蠻王的手裡放著。蠻王有些驚訝地望著這個楚明珠的家臣,完全不介意地笑了笑,“這是藥嗎?哈哈哈,在我們草原上,只要喝些酒,任何傷都
會自己癒合。”
楚明珠看著蠻王那股倔性子,連忙說道,“這位是我們楚朝的沈大夫,他不會說話,大王,藥你還是吃了吧,好得快些。”
蠻王聽聞,朝著楚明珠看了一眼,他原本並不想要吃這位楚朝大夫的藥,但是看著楚明珠那滿臉焦急的神情,心中一軟,便拔掉了藥塞子,一股清涼的氣息便迎面撲來,他從中倒出了一顆金黃色的藥丸,往口中一扔就嚥了下去。
吃完後,他還有些挑釁地看了沈大夫一眼問道,“藥,本王已經吃了,現在本王可以喝酒了吧?”
那沈大夫不耐煩地看了蠻王一眼,之後扭頭就朝著楚明珠走去,留下蠻王一人在原地尷尬地站著,周圍的將士們從未見過蠻王被如此冷落的待遇,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蠻王大口大口地喝著酒囊中的酒,對著沈大夫說道,“放心吧,你家公主一點兒都沒事。”沈大夫卻根本不在聽蠻王所說的話,上前抓住了楚明珠的手腕,便冷著連細細地把起了脈,楚明珠看著沈大夫焦急的模樣,連忙說道,“大王說得對,我的確沒有受傷,這身上的血都是狼的。”沈大夫點了點頭,還是從藥箱中拿出了一個玉瓶子從中倒出了兩顆小藥丸。
蠻王見沈大夫又要給楚明珠吃藥,連忙說道,“本王可終於知道爲什麼楚朝女子的身子這麼的羸弱了,就是被你們這些大夫給慣的,沒事就要吃藥,像個藥罐子似的。”
楚明珠知道沈大夫給她的是什麼,聽到了蠻王這種十分不屑的語氣,那股子倔強的勁兒便又上來了,“這是我們楚朝的順氣丸,專門用來安神順氣的,這是沈大夫顧及我受了驚嚇,才讓我吃的,你在那裡羨慕個什麼勁呀,剛剛你不也吃了藥了嗎?”
在場的將士們又開始嘲笑起了蠻王,蠻王佯裝怒道,“你這女人,還真是薄情,方纔也不念著是誰保護了你,現在脫離了危險,嘴卻又開始硬了。”楚明珠壓根兒不想理蠻王,她徑直跟著沈大夫上了馬,直接越過了那枯木,往營帳的方向去了。
那些留下的將士們看著楚明珠揚長而去的背影,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蠻王,蠻王雙手叉腰,無奈地看著楚明珠,笑著說道,“這個女人……”說罷,便將腳邊的狼的死屍往一旁踹了踹,那些將士們這才意識到地上堆滿了狼的屍體,那些狼的死狀都十分的殘忍,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蠻王之手。
看著蠻王身上的傷,又看著那些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狼,將士們的心都禁不住地抖了三抖,從這些狼羣的死屍來看,蠻王方纔經歷的那支狼羣的規模應該是十分的壯大,而蠻王竟然能夠一人敵幾十條精壯的惡狼,這樣的本事也讓他們讚歎不已。
“把這些狼都帶回去吧,這些狼的數量應該可以讓女人們忙活一陣子的了。”蠻王一瘸一拐地翻身上了馬,對著將士們問道,“今年牧民們還有多少是要去掏狼崽子的?”
大部分的騎兵都下了馬,將地上的狼一條條地撿了起來,裝在了麻布袋裡。那個騎兵的頭領立刻說道,“像往年一樣,反正這羣狼崽子長大了也是禍害,還不如現在除個乾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