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春急切間忙揮右臂順勢向外一託,身子一下子滾出數丈遠。擡右臂一看,已被劍鋒劃了一道寸餘口子,鮮血直流,又驚又怒道:“你爲何要殺我?”
雄千峰道:“鬼幫孽障人人得而誅之。”
歐陽春道:“誰說我是鬼幫的人?”
雄千峰道:“你不是鬼幫的人,爲何面戴面具?”
歐陽春道:“我願戴面具與你何干?天下戴面具的人多的是,難道戴面具的人都是鬼幫的人嗎?”
雄千峰道:“狡辯。”提劍又要出招。
謝芷芬忙道:“千峰哥。”
雄千峰迴頭看了謝芷芬一眼道:“芷芬妹,待我殺了鬼幫這孽障在替你解穴。”
謝芷芬急道:“千峰哥,難道你忘了是他救了咱們的命。”
雄千峰冷笑道:“誰知道他搞的什麼名堂。”
歐陽春爬起來,一把摘掉面具扔在地下負氣道:“我能搞什麼名堂?告訴你,我不是鬼幫的人,我就是你們要救的歐陽春。
謝芷芬又驚又喜道:“你真是歐陽春?”
歐陽春道:“不錯,我就是歐陽春。”
雄千峰道:“芷芬妹,休要聽他胡說。”
謝芷芬搖頭道:“千峰哥,不管他是歐陽春也罷,鬼幫弟子也罷,畢竟咱們的性命是他救的,就由他去吧。”
雄千峰道:“放虎歸山,必留後患。”
謝芷芬道:“千峰哥,你就聽我的吧。”
雄千峰憤恨地道:“便宜了他。”一手舉劍對著歐陽春,退到謝芷芬面前解了她的穴道。
謝芷芬站起來,衝歐陽春微微點了點頭,以示謝意。俯身拾起寶劍,轉身邊走邊道:“千峰哥,咱們走。”
雄千峰還劍入銷,手指歐陽春道:“今日若不是看芷芬妹的面上,必然要了你的狗命。你給我記住了,今後別再讓我看見你。”
歐陽春氣極,一手捂著傷處,便要追上去理論。走了一步,又退了回來。心道:算了,我又不圖報,還理論作甚?
眼看著黑白雙俠遠去的背影,怎麼也想不明白,名滿天下的黑白雙俠之一一一雄千峰竟然會如此是非不明,不通情理。
歐陽春在地下抓了把土,捂在傷處,又撕了片衣襟,纏在傷口上。雖說又孤伶伶一人,但畢竟第一次徹底擺脫了所有人的糾纏,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心情舒暢。
他惡狠狠地往那張青面獠牙的鬼臉兒面具狠狠地踏了幾腳,心想:就是你這張鬼麪皮,害得我被雄少俠誤會。
那面具倒地結實,變了幾變形,又恢復了原樣。
歐陽春心中又是一動,暗想:多少名震江湖的大俠士不也在打我的注意嗎?現在想來,這些名震江湖的大俠士大豪傑頂著俠義的美名,卻做盡了傷天害理的卑鄙行徑,到不如鬼幫的人顯得光明正大。有了這張面具,反而成了我的護身苻。
當下便俯身拾起那張面具,揣入懷中。
此刻,天已大亮。
經過一夜的折騰,歐陽春也餓了,便到附近的一個村莊,討了兩個饅頭,一大碗涼水蹲在一處房頭吃了。
此時,他已經完全淪落爲乞丐。又有和老丐一塊兒生活的經歷,任誰見了他,也不會想到這個乞丐竟然曾是赫赫有名的重慶路威武鏢局的少鏢頭。
吃罷飯,歐陽春感到極其困惑無聊,心想:照我這兒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報了歐陽家的滅門之仇?自從歐陽家慘遭滅門以來,除了屈辱,就是屈辱,就連名震江湖的黑白雙俠也誤會我是鬼幫的孽障……。想著想著,不由淚流滿面,默默向重慶路方向禱告:歐陽家不肖子孫歐陽春請歐陽家的列祖列宗指點條明路,告訴不肖子孫歐陽春現在該怎麼辦?突然間想到鬼王、鬼後等人對鐵掌雄霸天、神拳謝無爲頗爲禪忌,想必這兩人武功極高,我若能拜他兩人中的一個爲師,報仇就有希望了。只是黑白雙俠對我有點兒誤會,似乎黑白雙俠和鐵掌、神拳又有一定的關係。但不管怎樣,畢竟有了目標,報仇也有了希望,只是不知道鐵掌、神俠住在何處?
想到這裡,心情好了許多。抹去臉上的淚水又想:拜師學藝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既然已經知道了仇人是誰,不如先到祁山去一趟,看看祁山到底是什麼樣的龍潭虎穴。
計議已定,便去找村民打聽到祁山方向……
大約一個月後,有一個手拄短棍,手託破碗的青年乞丐是在通往祁山的小路上。
這人就是歐陽春。
歐陽春眼望祁山方向,心中百感交集,恨不得現在就練成一身驚人的絕世武功,將祁山一舉蕩平。
此時已天將中午,歐陽春又餓又乏,懷中還有今天早晨吃剩的半塊饅頭,便拿出來啃了。這還是他早上沒捨得吃,故意留下中午吃的。
歐陽春擦了擦頭上的汗水,一眼看到不遠處依山建有一座廟宇,可能是人煙稀少,香火不旺,廟宇已破舊不堪,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在,正好可以去歇歇腳討杯水喝。考慮到已到了離祁山已經不遠了,便取出面具戴在臉上,大步走了過去。
突然,廟門前出現了一個極熟的身影兒,一閃不見了。
歐陽春嚇了一大跳,呆呆地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到這兒人是誰。心想:反正我戴著面具,他也未必認出我來。
當下大步走到廟前,見廟門緊閉,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心中大奇:我明明看見有人走了進去,怎麼會這樣呢?莫非我眼花看錯了?
遲遲疑疑地敲了敲門,卻哪兒有人迴應。用力一推,廟門應聲而開,卻原來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土地廟。小廟院落不大,雜七雜八盡是雜物,每件雜物上都落滿了灰塵,院落中間有一口裝香灰的大香爐,卻是較爲乾淨。
歐陽春走到香爐邊,卻見裡面盛了一下清水,心中更奇,若是廟內無人居住,這香爐中的水必然就是雨水,長年累積,這一香爐的死水,用不多久就會成爲腐臭之水,怎麼會有如此清澈的清水。
見到清水,更覺口渴了,用手掬起一下,剛要喝,又倒了回去。
此時的歐陽春已不是剛剛流落江湖的那個歐陽春了。急忙四下看了看,輕手輕腳走到主廟前躬身施禮道:“過路人口渴了,煩勞討碗水喝。”
一連喊了幾聲,卻哪裡有人回答?
這樣一來,歐陽春更不敢喝水了。一推廟門,廟門應聲而開。裡面卻打掃的乾乾淨淨,靠左牆邊還有一堆片乾草,攤開剛好能睡下一人。中間供了一尊土地爺,雖不甚高大,卻是慈眉善目,令人可親可敬。
一一卻原來是座土地廟。
歐陽春心知這兒肯定有人居住,待要退出,突聽外面來了十數人。想要躲已經來不及了,急忙輕輕地將門關上。
來人果然不是這兒的主人,進了院中,就聽有人道:“李老三,老子說的沒錯吧,這兒沒人。”
李老三不服道:“王老六,你先別得意,你沒看這兒香爐的水麼?”
王老六道:“早看見了,老子正好又累又渴。”
李老三道:“不許喝,你也不想想,在這兒荒山野外的,如果沒有人時常換新水,這香爐中的水不早就臭了。”
突然又有一個威嚴的聲音道:“都別吵了。”
聽口氣這人在這夥兒人中極有威信,果然再也聽不到李老三和王老六的吵架之聲。
那人內功精湛,氣發丹田,一字一句隔門傳來,如同在身邊說的一般:“子午門掌門人小諸葛肖奉東、二龍山大當家的李老三、飛虎山大當家的王老六路遇寶地,特前來討碗水喝,打擾之處,敬請見諒。”
歐陽春心道:我來的比你們還早呢,尚沒見主人,你們上哪兒見去?
靜了片刻,王老六大怒道:“人都死絕了麼?有活的滾出來一個。”
只聽肖奉東急道:“李寨主,不得無理。”
隨即只聽到“咔嚓”一聲巨響,一扇廟門已裂爲兩斷。
卻原來王老六性如烈火,耐不住性子,一腳將廟門踢斷。
歐陽春大吃一驚,聽風辨形,早知有人一腳踢向廟門。眼見廟門就要被踢碎,只有藏身在土地爺的身後了,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輕功(其實他的輕功早就天下無雙,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一步便躲到了神像之後。
肖奉東嘆息道:“我們只是途經此地,主人願意招待我們,就出來相見,不願招待我們,我們走就是了,何苦無端生事?”
李老三亦道:“看廟裡收拾得乾乾淨淨,必然有人居住。”(他們尚未進廟堂,因此沒有見到地下的草蓆。)
王老六道:“有人居住怎樣?這裡是祁山地界,祁山大當家的請我們來會盟,誰還敢在祁山地界生事。”
肖奉東道:“話兒雖如此,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老六道:“你們怕事,我王老六不怕,我就在這兒等主人回來,看他敢把老子怎樣?
肖奉東道:“李寨主,你又義氣用事。”
李老三道:“這兒離祁山大寨已經不遠了,此地不易久留,咱們上路吧。”
王老六道:“你們走吧,老子不走。”
嘴上雖硬,畢竟王老六也知道自己理虧,口氣卻軟了下來。經肖奉東等人一勸,便借坡下驢,離開了土地廟。
歐陽春聽得腳步聲漸行漸遠,這才長出口氣。心道:那個王老三踢破了廟門,怕主人回來責怪,連廟也沒進就走了,我可不能留在這兒替他還債。
當下不敢停留,急匆匆地離開了土地廟,一口氣向西走出了數裡。
又行了近半個時辰,遠遠便看到前方有一座雄山,山勢險峻,勢吞龍虎,依山傍水立了一座大寨,兩面彩旗迎風飄擺,由於距離太遠,旗上的字看不太清,料必是祁山大寨的旗號無疑。
走到山下,果見兩面彩旗上寫著祁山的字號,左面彩旗上寫著“祁山笑面猿樂飛”,右面旗上繡著“祁山八臂手崇不求”。
歐陽春對“祁山八臂手崇不求”八方記得刻骨銘心,一見八字,咬碎鋼牙,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那面繡有“祁山八臂手崇不求”字樣的旗幟一把扯下來撕個粉碎,在扔到地下踏上幾腳。
但他知道,現在還不行。
不由得眼圈兒就紅了,幸好戴著面具,沒有人看清他的表情。
寨上嘍兵連聲吆喝:“寨下什麼人?報個萬兒吧。”
連喊了數聲,歐陽春才聽到山寨上有人在向他喊話,也沒聽清喊的什麼,便仰面問道:“這裡可是祁山?”
嘍兵心中有氣,暗道:你沒看到旗上的字麼?但卻不敢不答,畢竟是祁山遍發會盟貼,邀請天下武林人士到祁山會盟,寨下之人雖乞丐模樣,又戴了張面具,誰知道他有什麼來歷。只得又重複道:“這裡正是祁山。寨下英雄請報個萬兒吧。”
歐陽春哪兒明白“報萬兒”的意思,遲疑地道:“報什麼萬兒?”
嘍兵這才明白,這兒人根本不是江湖上的人,說話也就不太客氣:“祁山正在召開英雄大會,恕無時間接待足下。”
歐陽春聽出嘍兵弦外之音,大怒道:“狗眼看人低,快進去通報,我要見你們二當家的八臂手崇不求。”
嘍兵氣極反笑道:“我們二當家的大名也是你叫的。”
另一嘍兵驀地想起鬼幫人都戴面具,忙拉過那名嘍兵耳語道:“你看他像不像是鬼幫的人?”
那嘍兵大吃一驚,這次笑面猿樂飛遍請武林俠義道來祁山會盟,就是要對付鬼幫,鬼幫耳目遍及江湖,派一兩個人來攪局也不是不可能。這樣一想,越看歐陽春越像鬼幫的人,不敢怠慢,急忙跑去通報。
樂飛、崇不求聽說鬼幫的人找上門來,指名點姓要見八臂手崇不求,大吃一驚,不明白鬼幫這回怎麼在白天前來攪局。就有十數江湖豪傑紛紛亮出兵刃,大吵大叫著要和鬼幫決一死戰。
樂飛忙勸住諸豪傑道:“兩軍交鋒,不斬來使。鬼幫既然敢明目張膽地派人來,必有陰謀,待我們會一會來人再說。”
於是一邊急令全寨小心戒備,一邊便要親自率人迎出寨外。
崇不求道:“來的又不是鬼王、鬼後,何必由大哥親自馬?”
樂飛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既爲一寨之主,就該親自去會他一會。”
寨門一開,果見立著一位乞丐,篷頭散發,戴了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隨來的近百名江湖豪客都繃緊了神經,不由自主地握往兵刃。
樂飛笑臉兒相迎,抱拳拱手道:“祁山笑面猿樂飛不知英雄光臨敝寨,有失遠迎,還望英雄海涵。”
其實歐陽春指名要見八臂手崇不求,是想看一看殺死父親,滅歐陽家滿門的到底是何等人物。卻沒料到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一下子出來了近百人,一時也慌了手腳,忙還一禮,卻不知該怎樣回覆。
羣豪中就有脾氣暴躁的,亮出兵刃要和歐陽春過招。
樂飛涵養功夫極佳,也不生氣,高舉右手,示意羣雄安靜下來,仍賠著笑臉兒道:“敢問鬼王、鬼後安好?”
歐陽春一愣,這才明白過來,又是這張鬼臉兒引起的誤會,心中暗喜,但地也不願被人誤會爲鬼幫弟子,便道:“我與鬼幫無干,怎知道鬼王、鬼後怎樣?”
卻有一個極熟的聲音道:“不是鬼幫的人,爲何戴了張鬼面?”
歐陽春順聲看去,不由心頭一震,面色驚變,這人竟然是龍一清。生怕他聽出自己的聲音來,放粗了嗓音道:“我願意戴面具,又礙著誰了。”
龍一清道:“做人要光明正大,戴著面具做人,成何提統?”
羣雄齊聲叫好。
歐陽春聽了這番大言不慚的言論,也不禁替龍一清臉紅,冷冷地道:“話雖如此,但總勝過表面上光明正大,背地裡卻卑鄙無恥。”
龍一清臉皮雖厚,也不禁臉上微微發燒,大怒道:“你敢恥笑老夫?”
歐陽春道:“龍大俠光明正大人所共知,我又沒指名道姓,你心虛什麼?”
龍一清頓時語塞。
樂飛忙出來打圓場道:“都是武林俠義一脈,不知英雄貴姓高名?”便伸出手來,一把握住歐陽春的手,暗中運起內家功力,用力一握,卻見歐陽春渾若不覺,心中大怒,臉上仍然帶笑,卻運起十層功力,心道:這回不讓你出醜纔怪。
歐陽春內功遠在他之上,竟然絲亳沒有察覺到樂飛動了真氣,冷冷淡淡一揮手,便輕易從樂飛手中滑落出來,道:“無名小卒,何足掛齒。”
樂飛卻大驚失色,以他的內功而論,能經的起這兒一握之力的人屈指可數,至少也會對他這兒一握之力有所反映,但卻萬沒料到這人竟然渾然不覺,又不肯通報名姓。曉得他江湖經驗豐富,對江湖上各幫各派瞭如指掌,也不由對面前之人大大地劃了個問號,強自賠笑道:“既然大俠不肯通報名姓,在下也不便強求,大俠請。”
歐陽春哪知這兒些細節,漠然道:“祁山八臂手崇不求呢?”
八臂手崇不求上前一步道:“在下便是祁山八臂手崇不求。敢問大俠有何見教?”
經過兩個多月的奔波,歐陽春終於見到了讓他恨之分骨的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崇不求。
但見八臂手崇不求身高八尺有餘,滿臉的橫肉,一看便知不是慈善之輩。
可是見面之後,又能怎樣呢?
歐陽春強忍下一口惡氣,半晌方道:“久聞八臂手崇不求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此言一出,羣雄大驚。
歐陽春卻不知不覺已犯了江湖大忌。
畢竟笑面猿樂山纔是祁山的大當家的。
若按江湖規拘,但凡有人前來拜山,首先要見的必然是祁山大當家的笑面猿樂飛,而歐陽春卻視笑面猿樂飛於無物,再三再四的要見八臂手崇不求,難免會給人無限瑕想。
笑面猿樂飛雖然肚量寬廣,也不由變了顏色,但仍強笑道:“既然大俠和崇賢弟聞名已久,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大俠請。”
崇不求急怒交加,一時竟不知怎樣回答。
樂飛又將羣雄讓回聚義大廳,羣豪自覺地和歐陽春劃清了界線,誰也不願意挨著他坐。
歐陽春唯恐景暴露身份,正求之不得,便找了一處最不顯眼的地方坐了。
這些江湖豪客,都是散慢慣了的,吵吵嚷嚷亂作一團,無非是都想爭做這次武林盟會的盟主。但誰也不好意思站出來推舉自己,就你推我一票,我推你一席,竟然在不到百人的羣雄中一下子推出了三十餘人。表面上羣雄相互推託相讓,實際上卻是鉚足了勁兒,互不相讓。
歐陽春暗自好笑,如此斤斤計較,就是選出盟主又能怎樣?
樂飛也覺得太不成樣子,忙出來道:“承蒙各位英雄瞧得起笑面猿樂飛和八臂手崇不求,齊聚祁山大寨歃血爲盟,但今天還不是正日子,明日午時纔是正日正時,還會陸續有英雄前來,選盟主也不在這一時。”
崇不求道:“不錯,祁山還邀請了鐵掌雄霸天雄老前輩,神拳謝無爲謝老前輩。承蒙二老不棄,也答應前來會盟。我想明天也該到了。”
羣雄聽說鐵掌雄霸天、神拳謝無爲也來參加會盟,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沒了脾氣。會客大廳一下子靜了下來。
樂飛笑道:“各位英雄,明天就是正日,咱們今天可要一醉方休,養精蓄銳,靜候雄老前輩和謝老前輩前來主持會盟大局。”
說著大手一招,便有嘍兵端來肥雞、肥鵝,大塊牛肉、大壇燒酒分擺在各桌上。
這些江湖人物,大多是粗人,一見酒肉,立刻眉開眼笑,把剛纔爭盟主的事兒忘在了腦後。一個個伸胳膊、挽袖子,大塊地吃肉,大碗地喝酒,又是猜拳,又是行令,不一時便搞得滿屋酒氣薰天。
歐陽春頭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不由皺起眉頭。幸好羣雄對他牴觸甚深,沒有人理他,他也不去理會別人,低頭吃了一個肉飽,便起身退出大廳。
早有嘍兵迎了上來,將歐陽春讓到了西廂一間小屋中。
房屋面積不大,卻也乾淨整潔。歐陽春剛要上牀,耳中只聽到房前房後腳步聲不斷,心知是樂飛對自己不放心,佈置下的眼線。
果然腳步聲到了房前屋後便停止了。歐陽春也不理他,只管和衣而臥,倒牀便睡。
一覺睡到天亮,嘍兵端來早飯。歐陽春三口兩口吃了,便隨嘍兵到了聚義大廳,仍舊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下。
此時,聚義大廳坐滿了人,歐陽春偷眼往前面一看,大吃了一驚,卻見樂飛、崇不求正陪著黑白雙俠說話呢。雄千峰一雙俊目卻不時地掃向一邊,順著雄千峰的眼神看去,龍一清正低頭坐在那裡盤算著什麼。
樂飛高舉雙手,示意羣雄靜聲,朗聲說道:“各位英雄,鐵掌雄霸天雄老前輩、神拳謝無爲謝老前輩因有要事不能親自趕來參加這次會盟,但兩位前輩卻“指派了膝下兒女黑白雙俠雄千峰雄少俠、謝芷芬謝女俠來參加會盟。
羣雄一聽鐵掌、神拳沒來,又盟生了爭盟主的希望,齊聲歡呼。
歐陽春心道:原來黑白雙俠是鐵掌、神拳的兒女。雄少俠對我有誤會,看來我要拜鐵掌、神拳爲師不大容易。
樂飛又道:“鬼幫人非鬼、鬼非人爲害江湖久矣,樂飛早就有除去鬼幫之心,只是勢單力薄,難以成事,因此才遍發英雄帖,與各位英雄豪傑在祁山會盟,共商大計。”
王老六道:“樂寨主,這兒事大家都知道了,不就是要選一名領袖羣雄的武林盟主嗎?我推舉子午門掌門人肖奉東肖大俠爲盟主。
李老三道:“二龍山李老三也推舉肖大俠。”
色俠張品仙站起來道:“子午門肖掌門武功人品絕對沒的說,但要領袖武林,恐怕未必是合適人選。”
王老六大怒道:“肖掌門不是合適人選,難道你個老色鬼是合適人選。”
張品仙哈哈一笑道:“王寨主說的是,我張品仙也的確做不了什麼武林盟主。但我推舉一人,他卻絕對做的盟主。”
李老三道:“誰?”
張品仙道:“就是祁山笑面猿樂寨主。”
龍一清突然站起身道:“我也推舉一人,黑白雙俠中的雄千峰雄少俠。”
李老三道:“雄少俠近來在江湖上闖了好大的萬兒,但畢竟年輕了一些,未必能領袖羣雄?”
龍一清道:“此言差矣。雄少俠年紀雖輕,爲人卻老道。前些時龍某不幸被鬼幫惡徒下蒙汗藥擒住,就是黑白雙俠力戰鬼幫,將鬼王、鬼後打得大敗,才救了龍某。”
謝芷芬立刻羞紅了臉。
雄千峰極爲受用,明知龍一清在替他大吹大擂,也不禁滿面堆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有人便道:“鬼王人非鬼,鬼後鬼非人武藝絕倫,江湖上很少有人看見,不知黑白雙俠是用何招打敗的鬼王、鬼後?”
龍一清大怒道:“聽你這兒話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了?”
歐陽春暗笑:說瞎話兒也不臉紅。還怕人家不相信。
誰知這一笑卻笑出聲來。
此時整個兒聚義廳一片寂靜,都等著聽龍一清講黑白雙俠大敗鬼王、鬼後之事,這兒“嗤”地一笑,極爲刺耳,竟震動了整個兒大廳。
頓時,所有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歐陽春大吃一驚,急要低頭時已經來不及了,正和雄千峰看了個正著。
雄千峰面色大變,驀地一聲怒叱,身如飛燕撥劍刺向歐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