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雲之前就有受傷,加之還要保護懷裡的白輕,動作的速度漸漸的有些跟不上了。但還是在拼了命的與胡箬周旋,不讓他碰到白輕一根頭髮絲。
“哎呀,這看著真是急死個人了!”古音像個老太婆一樣的又開始叨叨了,“受不了,受不了!這難道是要殉情的節奏嗎?”
“殉情?”胡箬威猛攻來的一掌陡然弱了勢道,“你們兩個想殉情!沒門!要殉那也是跟我一起殉!什麼時候輪到別的男人了?白白,我來了!”
胡箬身姿輕盈如同敦煌壁畫裡的飛天,瞬間就遊走到他們這邊,就要空手奪白刃一樣的將白輕從姬凌雲懷裡給奪過來。
白輕擡起頭來,她要等的時機終於來到了!
趁著胡箬衝過來的時機,她猛的擡起兩隻手,雙手交叉,射出無數道交織在一起的陰陽線,密密麻麻如同用紅藍兩色絲線編織而成的網,照著那個挺拔的身影就打了出去。
不知道怎麼的,這個打法讓她內心深處涌上來一股幾乎遏制不了的悲傷,手上的勁道免不了就弱了。這讓她一度有些混亂,她本心是要幫住姬凌雲,爲了他什麼都可以做。但爲什麼剛纔那一刻在面對胡箬的時候卻不忍下手了?難道她是捨不得對付胡箬嗎?這個人對她來說,很重要?
可她非常清楚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至始至終,姬凌雲都是最總要的那一個。她的確不會讓胡箬死,那是因爲她不會輕易的殺人,這跟捨得不捨得沒有關係。就算換上一個路人甲,她也是能不殺就儘量不殺。
“白白,你還真要殺我?”胡箬的臉被紅藍兩色光芒映照的異常詭異,即刻便見到了陰陽線明顯的弱勢,他馬上就閃避了過去。
“呵呵,白白,我就知道你是捨不得讓我死的。在你心裡,我還是有分量的!”
白輕真是無語了,這男人竟然還有心思想這個,真個是有恃無恐了。不過細細想想,他雖然是無妄城城主,但不過就是一個凡人,竟然能夠闖到末路河來搶親,也算是膽大包天了,囂張的無法無天了。
“胡箬,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戀!誰的心裡有你了!”她覺得今天務必要把話給說死了,不管傷了誰的心只要不傷姬凌雲的心就行了,“我不殺你,是因爲我不想在與阿雲大喜的日子裡開殺戒。你能不能稍微有點自知之明,滾回無妄城去好好做你的守門奴!”
“呵呵……”姬凌雲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俯身低語,“輕輕,我們兩人一起將他給打回去好不好?”
“好!”白輕回答的很乾脆,“胡箬,你如果乖乖的溜走,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
胡箬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五彩繽紛,如果是一般人臉皮即使再厚也架不住被喜歡的人這樣說。但胡箬偏偏不是一般人,被人嫌棄成這樣,竟然還能維持一張甜美的笑臉,“白白,我知道女人說的都是反話,我不會跟你計較。來吧,趕緊到我懷抱了來吧!在這世上不會有人能夠比我對你還要好!姬凌雲根本就是靠不住的!”
姬凌雲靠不住,難道他就靠得住?
“我求求你們了,能不能不要再廢話了呢?”古音在下方小舟上找了個三人武力值波及不
到的地方坐下來,悠閒自在的翹起了二郎腿,成爲專業看熱鬧人士,“跟這種人說到猴年馬月也沒有結果啊!”
這話真是太對了,白輕與姬凌雲互相對視一眼,心意便在這一瞬間溝通,迅速達成一個決定。他們兩個人十指交纏,紅藍二色光芒交匯融合成耀眼的紫色,颶風一般的向著胡箬所在的方向掃了過去。
白輕的心裡的那股悲傷的情緒再次莫名的從靈魂深處涌現,這一次她不光感覺到了悲傷,而且還有疼痛,切入骨髓的懷念。
與前幾次有些微的不同,這次不光是難受,而且還覺得這個場景以前似乎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在早就遺忘的夢境裡,在別人的敘述中,還是根據影視的內容在腦海裡一閃而過,瞬間的想象?
都不是,又都好像是,她很有些混亂。
陷入深深的思緒裡的她什麼都看不到了,只覺得眼面前到處都是紫色的光,胡箬到底怎麼樣了她不知道。姬凌雲強而有力的手將她抱的緊緊的,兩個人落到了陰陽橋上。他對古音下達著命令:“走!”
古音拿起竹篙調轉了船頭,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往前行進。
末路河邊上,站著一身雪白衣衫的連理。河面上激烈相鬥所產生的一團又一團凌厲的陰氣,將她的衣袍吹的飄了起來,混合著她一頭墨染的長髮。遠遠看著就像是一副素淨的山水畫,恬淡,自然。
實際上卻並非如此,走近了看就可以發現,她的眸光復雜,有擔憂焦慮,還有一絲不可言說的怨憤。
藍雨站在她身後,乖巧而又安靜,一雙靈動的眸子裡被湖面上的氣霧渲染的色彩斑斕。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竟然一個都沒成吶?!彼{雨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女人還真是不一般,能夠做到與大人心靈相通?!?
“什麼心靈相通,瞎貓碰上死耗子!”連理美麗的大眼睛裡泛出幾縷嫉恨的鋒芒,“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掉渣的凡人而已!”
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由一開始的出嫁,再到搶親,都是她一手策劃的。她設計讓姬凌雲娶她,設計讓胡箬搶親,設計讓古音脅迫她。她有三個意圖,要麼讓大人娶了這個女人,從此以後不再冒著極大的風險去人間;要麼就讓這個女人沉入末路河永世不得翻身;要麼就讓胡箬搶了親,與大人橋歸橋路歸路,永遠不見。
可是現在,一個都沒有實現,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可我覺得這一個不一樣,像上一回整治那個陳燕綏,如果不是她弟弟……”藍雨見提起這件事情來連理的臉色並不是太好,連忙轉了話題,“連理姑娘,她真的是夕霧嗎?雖然相貌不同,但她與陳燕綏太不一樣了。”這個問題,她思考了很長時間,還是決定問一下。
連理冷笑,“你剛纔不是都已經那麼喊了嗎?”
那不是你吩咐的麼?不過藍雨可沒敢這麼說,語氣小心翼翼的,“可我覺得她們兩個根本就不像。容貌差的太遠了,氣質就更不像了,還不如陳燕綏像!”
連理盯著湖面上絢麗到不祥的色彩,氣狠狠的說,“當然不像,如果真是那個賤人,你以爲我還會讓她活到現在!”
“那你的意思是說要放過她?就這樣放任她與大人在一塊?”
“怎麼可能?就她也配?不過就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凡人!”當她看到白輕不顧生死衝進姬凌雲懷裡,與他並肩作戰的時候,簡直嫉妒的快要發瘋了。
夕霧那個賤人不在了,能夠那樣做的女人,只有她,她纔有資格。
“那眼下,你是要……”
“我什麼都不會做。既然大人那麼喜歡她,就讓她多待在這裡一段時間吧?!焙嫔洗颠^來的勁風逝去,連理擡手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鬢髮,“我曾經說過,大人喜歡的東西,我會維護,這裡面當然也包括他喜歡的人!”
“連理姑娘,你真不是一般的大度?!彼{雨語氣裡都是敬佩,“不過,我看姓白的那個女人,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不會安安心心的待在大人身邊。她明明已經有了大人還不滿足,還勾搭上無妄城的城主,不光如此,我聽說她在人間還有一個婚約者。大人爲她取陰骨,就是因爲沒有辦法越過她人間的那個婚約?!?
連理的手死死的掐住掌心,眼神裡流露出與氣質極爲不相稱的毒辣,“那又怎麼樣?凡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就算她再得意也得意不了多久。他們的生命對於我們來說,不過就是一瞬之間。大人總有一天會明白,這世上能夠一直陪著他的人只有我。”
藍雨輕聲嘆了口氣,“可是那個女人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與大人在一起,現在她在大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大大的不一樣了!如果她向大人告你的狀,那後果……”
連理冷哼了一聲,“我不會讓她有機會說出口!”
她們兩個人不再說話,轉身朝著河的方向。河面上刮過來的風夾雜著血腥的氣味,令人作嘔,原本藍色的河水漸漸變作紅色,像是被血液染成的一樣。無數雙白骨嶙峋的手臂在招搖著,揪扯著,費盡氣力想要從上面拽下來什麼東西。
藍雨有些擔憂的指著河面,大聲說道,“連理姑娘,你看,陰陽橋反轉了!上面的人都會魂飛魄散!”
連理早就看在眼裡了。河中間,古音駕駛著的那一葉小舟已經消失了,寬闊的河面上從蔓延到天際的紫色雲霧裡開始,一直往前,鋪出來一條若有若無的鉛灰色的橋。那速度就跟離了弓弦射出來的箭一樣,鋒銳的勢不可擋。
“陰陽橋無功而返是不可能的,就是大人也不能例外。上一次是陳家那個小子付出的代價是讓自己的魂魄離體四年。這一次的代價就由我來付!我要讓大人明白,爲了他,我是什麼都可以做的!”
連理張開手臂,衝向陰陽橋的所在地。她看見下方的姬凌雲正要取出自己的鬼元祭橋,風馳電掣般落在了他的身旁。拔出髮髻裡的一隻銀釵,對著自己的額頭就刺了下去。被銀釵刺中的地方,一張與連理極爲相似的面孔若隱若現,突然被一層從頭上流下來的鮮紅的血液所覆蓋,很快什麼就都看不見了,只剩下連理那張鮮血淋漓的臉。
那血液流到陰陽橋上,滅絕天地萬物的氣勢頓時就減弱了,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復成了一葉小舟的樣子。
“連理,你做什麼?”姬凌雲放開攬在懷裡的白輕,伸手去扶連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