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貓碩大的身子突然從黑暗中冒出來,站在馮遠不遠處的地方,而隨著鬼貓的出現,馮遠只看到自己腳下的影子撲騰而出,在這一瞬間就脫離了自己,迅速和鬼貓糾纏在一起。
在馮遠反應過來的時候,鬼貓的身子已經被魘蛇和千屍發的融合體給牢牢地裹了起來,鬼貓在裡面掙扎著,可是卻無論怎樣也掙脫不出魘蛇和千屍發融合體的束縛,只是發出一聲聲地叫聲。
而馮遠的弟弟看到這樣的場景確實一點也不著急,他依舊是那樣平靜地看著這一幕,只聽他用一種奇怪的語氣和馮遠說著:“他們在吞噬鬼貓的身體的時候,鬼貓會趁機去到他們的身體裡面,我記得,魘蛇的心臟好像是一塊血玉吧,上面流淌的可是哥哥的血呢!”
馮遠聽到他弟弟這樣的話,當場驚訝地看著他,而他則髮絲地大笑起來,繼續說道:“你想想,如果鬼貓吃了那一塊血玉會怎麼樣,會不會,它和哥哥也心意相通,當了哥哥的影子!”
馮遠聽到他這個所謂的弟弟的放肆的笑聲,整個人如置冰窟。
“你看,吞噬開始了。”馮遠的弟弟指著逐漸與魘蛇和千屍發融爲一體的鬼貓說道。
馮遠看過去,果然看見鬼貓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模糊,正一點點地融進它們的身體裡面去!
正在這個時候,馮遠又只聽見近在咫尺的腳步聲,他看見另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自己出現在碑林裡,和他們遠遠地站著,而剛剛出現的這個“自己”和他們惟一不同的是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死人,不,應該說他本來就是一個死人。
而他再看向碑林中間的空地上的時候,發現那一具他本來的屍體已經消失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個黑乎乎的斑跡,剩下的,就是他們三個人各自的影子在爭奪的畫面。
“重疊的影子,終於匯聚到一起了!”他的弟弟說著站到另一邊去,他們三個人剛好站成一個三角形,而他們的影子就安靜地躺在碑林的中央──這一場爭鬥竟然已經結束,三個影子已然融合成了一體。
影子在碑林的中央徘徊著,不屬於任何人,接著他就聽到他的弟弟這樣和他說:“我們三個人其中的兩個都會消失,最後只有一個人能擁有這個完整的影子,而這個影子……”
說到這裡他突然詭異地一笑,望著馮遠,馮遠還在靜靜地聽著他的下文,可是馬上他就感到自己面前壓過來一個黑影,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他就被那死人一般的自己給撂倒,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一陣悶疼。
而這個死人一般的自己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朝著他緩緩地靠近著,然後拉住馮遠的領子,將他整個人都舉了起來。
馮遠可以感覺到他手臂上滾燙的溫度,那是陽氣在流動到他的身體上,他陰寒的身體是受不了這樣的溫度的!
接著他再被這屍體給扔到地上,再一次的摔在地上,讓他已經爬不起來。
他整個人之感覺到渾身就像要散架了一般,稍稍一動,全身就撕裂一般地疼。
然後他看到他的弟弟笑嘻嘻地看著他,然後站在他的面前,說:“哥哥,你太脆弱了,真不知道爸爸卻爲何這般看重你!”
馮遠根本就沒有力氣說話,他只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屍體再次朝著他彎下腰來。
但是他沒有抓住馮遠,因爲他的弟弟已經摺斷了他的手,他笑著說道:“哥哥,這麼早就結束了就太沒意思了,我還打算和你來個爭鬥呢!”
他說著拉著屍體的手再這麼一用力,整個屍體的手臂就被他給撕扯了下來,而那屍體一般的自己根本就感覺不到一點疼痛,他想也沒想,就用另一隻手臂朝著馮遠的弟弟咂了下來,可是他的那一拳卻停留在了半空中,馮遠的弟弟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膛,整隻手都已經從他的左胸穿了出去,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這具屍體徹底地停下了動作。
“雖然他只是一具屍體,可是我們三個人都是有心跳的,這是影子的連帶關係,他的心臟被我攪碎了,他沒辦法再和你爭了!”馮遠的弟弟邊說著邊將他的手從屍體裡抽出來,他的手上滿是烏黑的血,他在屍體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後輕輕地一推那屍體,屍體就倒了下去。
“那麼,哥哥,你呢,你要怎麼辦呢?”他弟弟蹲下來撫摸著馮遠的臉龐,似乎在撫弄一件玩偶。
馮遠想著他弟弟用同樣的手法貫穿自己的胸膛,就說不出的恐怖,他真的要像那具屍體那般噁心地死去麼?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麼?”馮遠感覺死亡已經逼近了自己,可是有些謎題他不得不問清楚。
“哥哥說的是什麼呢?”他的弟弟這樣問著。
“你是‘他’是不是,你將我引誘到這裡來的,而且一路上設下了陷阱讓我往裡面鑽!”馮遠說。
“哥哥!”這個時候他的弟弟從地上站起來,他緩緩地走到影子的面前,而影子卻絲毫不接近他,因爲在他們之間,還必須有個人死去。
“你太傻了啊!”他在影子邊這樣喃喃著。
馮遠不解地看著他,只是一瞬間,他的這個弟弟的表情就委頓了下去。
“你以爲我真的要和你爭這個影子麼?”他的弟弟擡起頭看著馮遠,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爭,要你來,只是爲了幫助你打敗他而已!”
他的弟弟指著地上的那一具屍體,一字一句說道。
“更何況,沒有這個影子,你就如同沒有去到那裡的鑰匙!”他的弟弟說。
“那裡?”馮遠覺得他之前的猜測在飛速地顛覆著,似乎一切和想的並不一樣。
“那是你即將去的地方,也是‘他’希望你去的地方!”他的弟弟說。
“是什麼地方?”馮遠問。
“哥哥,母親告訴我,要我一定要保護你,現在我做到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母親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她並沒有拋棄我,而且還千方百計地找到了我,我真開心!”他的弟弟突然綻放出了笑容,說:“哥哥,設下這些陷阱的不是我,引你來這裡的也不是我,一切的一切等你去到了那裡,你會明白的,這是母親託我告訴你的。哥哥,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現在,我們三個人裡面就只剩下你了,你就是他!”
馮遠的弟弟說著就化成了黑色的煙,而躺在地上的屍體也化成了煙。
那個徘徊在地上到影子在這個時候飛一般地蜂擁到馮遠的腳下,變成一個正常的影子。
在這個時候,馮遠看見身邊的北陵都在扭曲,在變幻著,只是剎那就都變成了墳地的樣子,而他還站在神秘老頭的墳坑裡面,外面千屍發和血蟄子都已經不見了,只有寧四爺的屍體還躺在遠處的地上,看上去異常地可怖。
馮遠看著自己的影子,那只是一個很正常的影子,而剛剛發生的那一切,就像一個夢一樣!
他從墳坑裡爬出去,走到寧四爺的面前,彎下腰,卻不敢相信寧四爺竟然就這樣死了。
“他已經不是我了!”馮遠突然聽到背後傳來寧四爺的聲音,他回過頭,呆呆地看著身後的人,竟然是另一個寧四爺。
“你……”馮遠說不出話來。
“你不也是這樣的麼?”寧四爺望著馮遠,似乎他的驚訝是多餘的。
“我?”馮遠指著自己。
“由自己的影子變成了原來的自己!”寧四爺說。
說到這裡馮遠恍然大悟,他看著寧四爺,又看著地上的屍體,終於說:“難道這是你本來的身體!”
寧四爺點點頭說:“我早就知道自己有可以附身到原來身體裡的能力,而且我也知道只有這個身體死了,我才能真正意義上的重新‘活’過來!儘管這不是真的復活,可是又有什麼區別呢?”
馮遠立馬理解了寧四爺的意思,他驚訝地看著寧四爺,難道剛剛是真的,他竟然真的是以一個影子的身份而活過來的?!
“這有什麼稀奇,南詔鬼國裡面你多少不死的人,都是這樣活過來的!”寧四爺說。
“原來果然是和南詔國有關的!”馮遠說。
“你不就是南詔國人的後裔麼!”寧四爺說:“你的父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南詔國的巫祝,而你的母親,也是南詔人,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曾經身體的影子,而後來複活變成了原來的自己,否則,他們又怎麼會將你也用這樣的方法復活!而且你們這一族的人,每個人只能活到二十二歲,也就是說,到了二十二歲之後,和你們一樣的人都要進行這個儀式,而且,這也是南詔鬼國裡所特有卻又十分普遍的一個儀式。只是在流傳了很久之後,卻出現了問題!”寧四爺說。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馮遠驚訝。
“因爲我也是南詔鬼國巫祝的後裔!”寧四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