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只覺上身穴道一麻,數十枚金針俱都穩穩當當的插在連星上身穴道之上。
這數十枚金針俱都中空,金針針管之中裝滿各種藥物。
這數十枚金針插在連星穴道之中,這些藥物便順著穴道慢慢進入連星體內。將那九轉定魂針之毒再慢慢的逼了出來。
連星只覺上半身又麻又癢,似乎有數十隻螞蟻在身上來回遊走。
連星知道這是鐵破碑在以金針替自己拔毒,是以強力忍住。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種百爪撓心的感覺終於消失不見。
連星慢慢睜開眼來。只見坐在對面的鐵破碑滿臉汗水。正自滴答滴答往下流淌。
連星心中感動,這個卸甲寨的寨主如此這般全心全意的對待自己,重傷才愈,就不惜拼卻捨棄自己的功力,來救治連星。連星真的感覺到一股暖流充溢心間。
連星知道就算此時要自己爲了這個卸嶺寨的寨主赴湯蹈火,也是在所不辭!
鐵破碑虛弱的一笑道“小兄弟,明天你就跟我們去那秦始皇陵看一看。如何?路上,我也好給你驅毒療傷。好讓你早日痊癒。”
連星的眼裡似乎升起了一層霧。
連星用力的點點頭。
當晚,連星就在這間石室中和衣而睡。得知自己性命無虞,這一夜睡得甚是香甜。
第二天一早,連星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過來。
那腳步聲來到這間石室門前,然後便是那司徒天佐略顯慌張的聲音。“師父,不好了,那鬼婆婆和那摸金派的景天虹一起偷偷溜啦。”
連星只聽著石室中還是一片沉靜。過了片刻,只聽鐵破碑沉聲道:“知道了,你快去告訴大家,咱們去陝西臨潼會合。”
司徒天佐猶豫一下,轉身去了。
連星睜開眼,直見那鐵破碑正自望著門口,呆呆出神。
連星走上前去,低低的喚了一聲:“鐵前輩?”
鐵破碑被連星所喚,從思緒中驚醒過來,看見連星,笑道:“你醒啦。”
連星道:“是啊鐵前輩。剛纔我聽那司徒師兄前來稟告前輩,那鬼婆婆和那摸金派的景天虹一起溜啦,鐵前輩緣何不派人去追。”
鐵破碑嘿了一聲,道:“追有何用?這二人如果已經跑了,那就不會是適才發生的事情。想必是在昨天晚上這鬼婆婆和那景天虹就已然逃了出去。以二人的腳力,這時只怕已經走出百十里地了。再派人去追也是徒然無益。”
連星點頭稱是。
鐵破碑和連星草草吃了一些乾糧之後,鐵破碑便即吩咐司徒天佐和吳萬通聚集幫衆,曉諭大家,這次前往陝西臨潼,前去倒一次大斗。事成之後,俱都重重有賞。
一衆卸甲寨幫衆聽了,立時鼓譟起來。一個個道:“咱們在這裡,時間久了,憋都憋得死人。正好倒個大斗,讓弟兄們放鬆放鬆。”
散會之後,鐵破碑便著吳萬通和司徒天佐各率二百幫衆,分從兩路潛入陝西境內,爭取不驚動同道中人。
自己則和連星帶著剩下的三四十名卸甲寨幫衆換上普通的鄉農裝束,打扮成一個個進城的鄉下人一般。徑自離開棺材嶺,骷髏洞,一路向西而去。
連星和鐵破碑一行數十人,徑自往西北而去。
連星想起數月前自己也曾經西行,不過那次是往西南而去,這次卻是往西北而行。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次的經歷真的恍如隔世一般。
就是在那次西行路上,他第一次遇到那個冷若冰霜的小龍女……
一想到小龍女,連星的心忍不住募地一痛,這麼久以來,連星一直不敢再想起小龍女,每一想起,便強自忍住,內心中一個聲音暗暗告誡自己,連星啊連星,你一個瀕死之人,可不能再對小龍女有任何非分之想啦。
而當鐵破碑告訴他,他所中的毒可以醫治的時候,連星心底埋藏的思念不可抑止的涌了出來。
在路非只一日。沿途之中,鐵破碑每日黃昏時分,便在客店之中,以金針慢慢拔取連星體內餘毒。行出十餘日,連星體內所中的九轉定魂針之毒已然盡消。
鐵破碑道:“小兄弟,你體內的九轉定魂針毒性已然消除,只是那三枚九轉定魂針需要回到卸甲寨總舵,以我的黑曜石才能替你拔出。”
連星道:“鐵前輩將晚輩所中的九轉定魂針的奇毒拔出,晚輩已然感激不盡。”
這鐵破碑一直是對連星青眼有加,這時一路同行,一老一少,每日裡談笑生風。
鐵破碑更是將自己卸嶺派中的一些倒鬥秘技傾囊傳授。倒似是將連星當作了自己的關門弟子一般。
連星心中也是將這個肥肥胖胖的老者當作了自己的親人一般。
這臨潼位於陝西關中平原中部,因城東有臨河,西有潼河,故名臨潼。《臨潼縣誌》說:“祥符改名,以臨、潼二水環縣左右故名臨潼”。
戰國時,秦在渭河北就建都櫟陽,秦孝公時,置櫟陽爲縣。即今日之臨潼。北宋大中年間,以臨河繞城東而過,潼河繞城西而走,才取名臨潼。明清之時,臨潼歸西安府治轄。於今民國之際,時屬咸陽行政督察區。
其時已至秋涼時分。臨潼城外,數十里處一個莽莽荒原之上。二三百人正自翹首以望。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其中一個又黑又瘦的青衣漢子似是這些人的頭領,這青衣漢子眼光中露出焦慮之色,兩撇鼠須不住抖動。心情似乎也是焦躁之極。
天空萬里無雲,晴空一碧如洗。只有三兩隻大雁從天空飛過,發出啊啊的數聲叫喚。更顯得這黃土高原一片淒涼蕭索。
衆人正自等得心焦,突聽遠處駝鈴聲響,
衆人都是暗自奇怪,不明白爲何在這莽莽荒原之上竟有駝鈴聲隱隱傳來。
那駝鈴聲來得甚是迅疾,初聽時還似在數裡之外,過了片刻,那駝鈴聲竟然在荒原山崗下面響了起來。
那青衣漢子暗暗皺眉,心道:“有點古怪。這駝鈴聲如此詭異,莫不是有什麼仇家尋來了。”
青衣漢子招呼大家,各自小心提防。更有幾個已經掏出了了背上行李中的兵器,全神皆備。
衆人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山崗下面。
又過一會,只見山崗下面慢慢走出一匹全身雪白的駱駝。
這匹駱駝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通體雪白,端的罕見。而令衆人感到詫異的是這駱駝背上竟然沒有人!
白駝上空無一人。
那青衣漢子大奇,心道:“這麼一匹白駱駝,甚爲罕見,難道真的是沒有主的嗎?”心中懷疑,慢慢走上前去。離那白駱駝還有十數丈的時候,衆人都覺眼前一花,一個黃影從駝腹底下翻了出來,閃電般翻上駝背,笑吟吟的望著那個青衣漢子。
那青衣人一呆,只見那駝背上坐著的那個黃衣人原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這個黃衣少年,膚色微黑,兩隻眼睛又大又黑又亮,就像夜晚的星星一般。
那青衣人一呆,面前的這張臉似乎在那裡見過。
那個黃衣少年笑著對青衣人道:“司徒叔叔,不認得我了?”
那複姓司徒的漢子皺著眉,道:“你是?”
黃衣少年笑道:“我是小鐵啊。司徒叔叔。”
那複姓司徒的漢子這纔想起,頓時笑逐顏開,道:“是你啊,小鐵,都這麼高了。”
那個叫小鐵的黃衣少年翻身下駝,大步走到那青衣漢子跟前,一把抱住青衣漢子,道:“司徒叔叔,你不來看我,我就只能先來看你啦。”
那複姓司徒的青衣漢子笑道:“我哪裡有時間?這些年來,我都一直在關外爲你爺爺尋找那治傷良藥。始終沒有回到總舵。咦,你這次出來告訴你爺爺了嗎?”
那小鐵眨眨眼,笑道:“告訴他做什麼?”
那複姓司徒的漢子苦笑了一下,道:“既然沒有告知你爺爺,那就正好,咱們就在這裡等他。”
小鐵笑著點了點頭。
原來這青衣漢子正是那卸甲寨寨主鐵
破碑的親傳弟子司徒天佐。
而那黃衣少年卻是那鐵破碑的孫兒,小鐵。
兩個人寒暄過後,就都站在這荒岡上相侯。
這司徒天佐奉師命率領本舵二百多名弟子先行前來臨潼龍虎崗相侯,已經等了兩天兩夜。卻是絲毫沒有一點鐵破碑和連星他們的蹤跡。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眼看就要日落西山,羣鴉歸巢,這一天也即將過去。
小鐵一雙大眼向遠處望去,突然發現前方遠遠的似乎有兩條深溝,由西至東,通向遠方天際。
這兩條溝即深且闊,地下黑黢黢的。
小鐵頗爲奇怪,問司徒天佐道:“司徒叔叔,你看那邊——”用手一指那兩條遙遙通到天際的深溝,奇道:“司徒叔叔那是什麼?”
司徒天佐這兩天一直都在這裡等待鐵破碑的到來,絲毫沒有留意這荒崗周遭的環境。這時,聽小鐵一說,轉頭看了過去。
只見夕陽餘暉之下,那兩條深溝在荒原之上有如兩條長龍一般,逶迤向東而去。
司徒天佐也是一呆,心道:“在這荒原之上,怎麼會有這麼兩條如此之寬如此之闊的深溝?這深溝竟似是人工挖掘而成,難道真的就是那傳說中,西楚霸王項羽盜秦始皇陵無功而返後,留下來的那兩條霸王溝?”
司徒天佐望著那兩條深溝,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轉過頭來,對卸甲寨中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幫衆道:“許安達,你是陝西臨潼人,對吧,”
那個叫許安達的青年二十一二歲的年紀,長的虎背熊腰,一說話都是甕聲甕氣的:“是啊。”
司徒天佐問道:“那你既然是臨潼的,那這兩條深溝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
那許安達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這兩條溝叫霸王溝,別的就不知道了。”
司徒天佐心道:“果然是霸王溝。”
小鐵望著司徒天佐,緩緩道:“想必這霸王溝就是昔年霸王項羽盜秦始皇陵未果而遺留下來的那兩條霸王溝了。是不是?”
司徒天佐點點頭,道:“傳說這霸王項羽滅掉大秦以後,便即徵發十萬精兵前來盜掘秦始皇陵。士兵分從兩面齊頭並進,挖了數天之後,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最終無功而返。而在這莽莽荒原之上也就留下了兩條巨大的深溝。後世人們就管這兩條深溝叫霸王溝。”
小鐵道:“司徒師叔,左右閒來無事,咱們去那邊看看如何?”
司徒天佐微一猶豫,小鐵笑道:“司徒師叔,不妨事的,你叫這些兄弟在這裡等候我爺爺便是了,咱們去那裡看看即回。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司徒天佐點點頭,喚過一個舵主來,吩咐了幾句,然後騎上旁邊備好的一匹馬。
小鐵飛身躍上那匹白駱駝,兩人帶著三名卸甲寨幫衆,策馬鞭駝向那霸王溝疾馳而去。
俗話說得好,望山跑死馬。
五個人一直策馬急行,足足奔出大半個時辰,這纔來到北面那霸王溝跟前。
五人勒住坐騎,停了下來。
此時,整個斜陽已經盡都沒入西山。一股寒意慢慢飄散過來。
五個人站在霸王溝上,往下一望,都是忍不住心中一寒。只見這霸王溝深有十餘丈,寬約五六十丈,站在霸王溝的邊緣望去,這霸王溝更顯得即深且巨。更似一條蜿蜒在地上的一條長龍一般。
就著熹微的暮色,只見溝中無數的屍骸堆積其中。白骨累累,如山如丘。有的屍身上還穿著衣服。但也是破破爛爛。一股腐臭的氣息從溝底不住升騰上來。
有的屍身上還落著數只烏鴉,一見衆人前來,募地高高飛起,在半空中不住盤旋來去。啊啊直叫。
司徒天佐轉過頭,問一邊相隨而來的許安達,道:“這裡爲什麼這麼多屍身?”
那許安達搔搔腦袋,道:“這霸王溝也叫死人溝,這附近村中橫死的屍身都扔在這裡。所以這條溝才叫死人溝。不過,”許安達頓了一頓,道:“我記得以前沒有這麼多屍體,只是在溝中稀稀落落的有那麼兩三具屍體而已。不像現在這樣遍地都是。”
司徒天佐點點頭,和小鐵對望一眼,心中俱道:“然則,這滿溝的屍骸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