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我只知道。當我耳邊一直有這個聲音出現的時候。我的思緒開始慢慢甦醒。
我從深度睡眠。轉入淺度睡眠。意味著。我逐漸恢復了。在我睡眠的夢境中。我不斷重複的便是在爆炸前後的畫面。
唐森和我認識這麼多年。合作這麼久。我們不需要過多的言語溝通。都能確信彼此那一刻可以做什麼。該做什麼。當張鵬的拳頭打向我的時候。他就已經很清楚我的意圖。狂歡虐殺行爲者的心理。我和他都無比了解。
從一開始。我就不想上山。因爲我知道。一上山。我就需要作出犧牲。唐森也明白。這個犧牲。只有我來做。我和他是搭檔。是生死搭檔。我以爲。我的犧牲足夠大。可是。還不夠。直到定時炸彈爆炸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和唐森的犧牲相比。我的這些。根本不算什麼。
直到我終於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我才確信。我還沒死。而且。正躺在醫院之中。我的手臂上掛著吊水。並且腿上和身上都有紗布包裹。很顯然。在我昏迷的時間裡。醫生在我的身體中取出了炸彈碎片。還給我做了小手術。我的手微微動了一下。那種微暖便傳了過來。
是郭曉曉。她一直趴在我的身邊。而我這輕微的響動。並讓她甦醒。看著我。她的眼淚止不住從眼眶中涌出。用幾近顫抖的聲音道：“你醒了。你醒了。你終於醒了。醫生。醫生。他醒了。”
“唐森呢。唐森呢。”我沒辦法不第一時間詢問唐森的情況。因爲。我只有對他的生死未知。
然而。郭曉曉沒有直接回答我。是讓醫生先給我做了一個全身檢查。我的結果看起來還算滿意。除了這一次。我的左腿受到衝擊。用醫生的話來說。得瘸上一段時間了。加上我的左手臂被範東宮砍傷過還沒完全痊癒。這一下。我的整條左邊。都基本上成了限制行動了。
“幸好你受傷的部位不是致命部位。好好養傷。可以完全康復。”
“我需要知道唐森的情況。”我再次拋出了我的問題。
那個醫生抿抿嘴。最終道：“唐森除了全身各處都有受傷之外。重要的是。一顆碎片進入了他的腦子裡。我們需要做好手術準備。如果不把這顆碎片取出來。唐森無法甦醒。甚至危及生命。”
我的身體一顫。就要癱軟下去。郭曉曉連忙抓住我道：“你先別激動。醫院和警方現在都在聯繫各路專家。他們一定會找到最佳方案的。”
“是的。你先別激動。你自己也要安心養傷。”那醫生囑咐了郭曉曉幾句話。被將空間留給我和曉曉。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碎片進入腦子中。我從醫生的表情中。已經讀出了問題的嚴重性。就算唐森徹底康復了。因爲傷到了大腦。以後。他的思維能力。將會受到嚴重的限制。我心目中偶爾開掛的唐森呢。他真的不會開掛了嗎。
我的眼眶徹底紅了。手幾乎要將牀單扯爛。我的情緒無法穩定。因爲。我們明明完成了任務。可是。卻折損在了最後的光頭。
“俊亮。你別激動。”郭曉曉也哭著拉著我的手。道。“我們都知道你和森哥的感情。可是現在。你的身體同樣重要。許嘉琪。唐琳、謝磊。胡森四人第一時間就知道你們住院了。他們趕過來看望了你們。可是。理智告訴他們。在醫院裡。他們什麼也做不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找出a殺手。這樣會讓你和森哥得到解脫。從他們進駐天力公司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多了。他們四個人。沒有一個人休息。在沒日沒夜的查看天力公司的文檔資料。希望能馬上找到那個人。大家現在都非常傷心。可是。大家都需要冷靜。森哥一定會沒事的。你也一定要沒事。我們大家都會沒事。一定會把案件解決了。”
許嘉琪他們已經超過一天沒休息了。這也就是意味著。我也昏迷了差不多一天。而在這一天時間裡。許嘉琪他們顯然還沒找到a殺手的信息資料。
“盧少夫的情況如何。”
“盧少夫被警方當場帶走後。馬上進行了審訊。可是他壓根沒有任何迴應。完全不配合警方的調查。警方無法從他口中知曉a殺手的任何情況。”
這和我當初設想的情況差不多。盧少夫這種心理行爲者。一旦被抓。你只能阻止他自殺。他絕對不會去配合其他行爲。
好在至少確定了。高萬媛已經沒事了。盧少夫也承認了自己殺死了陳燕和唐婧。五起姦殺案。我們已經破了五分之二。最後 衝刺。就是那個a殺手。
“森哥的母親還有郭鬆美一直在照顧森哥。唐副局和警局的人都來過看完你們兩人了。警方對於唐森事務所這次的貢獻極爲肯定。他們說。接下來的事情。他們會處理。”
“會處理。不。我們不能讓唐森失望。”
唐森是個倔強的人。如果他清醒了。他決然不會讓自己的案子被別人中途接手。現在。我們已經完成了案件一大半的調查。只剩下a殺手沒有挖掘出來。就算警方已經肯定了我們的工作。但是我們自己決然不能認爲任務完成了。
“有始有終。這是我們唐森事務所的原則。”傷痛是不能持續的。因爲你的是傷心只能讓事情更糟。我無法爲唐森做任何身體康復的事情。但是。我現在醒了。我可以幫他開掛。我需要替他找到真兇。
我馬上給許嘉琪打去電話。當聽見我的聲音後。許嘉琪用激動的哭腔道：“亮哥。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你們。”
“多餘的廢話等到案件結束之後再說吧。現在告訴我。你們查到如何了。”我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是。我已經讓郭曉曉幫我逝去了眼角的淚花。
我們事務所的每個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我們不僅需要的是工作上的搭檔。我們更需要的是事務所的親情。這些人。都將是我們彼此的依靠。
我能聽出大家疲憊的聲音。然而。那種失落感也同樣存在。經過一天一夜的調查。天力公司的檔案還沒看完。究其原因。是因爲天力公司擁有很多員工。至於六七年前的資料。更是有些只有紙質文檔。沒有電腦數據。他們只能一張紙一張紙的去看。以期得到想要的結果。
這幾乎就是一項折磨人的工作。因爲。他們四個不僅是在看資料。他們更需要從每一行資料。甚至每個字中找到蛛絲馬跡。
“你們辛苦了。”我不需要給他們太多的話語。我相信他們。爲了給事務所爭這口氣。他們一定會找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那種深呼吸。讓我的大腦更加清晰。我在整理我昏迷一天時間發生的事情。還在把因爲爆炸而從我腦海中差點甩出的信息點重新整理起來。
盧少夫。你個混蛋。你想炸死我們。我們不僅沒死。我們還要把你的精神依託a殺手給找出來。
在我一扭頭的時候。我看見郭曉曉眼中的血絲。還有她臉上明顯的疲倦。要知道。她是一個癌癥患癥。她自己的身體條件都極爲不好。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獨自照顧了我一天一夜。
“你們沒告訴我媽。”我拉著郭曉曉的手。放在嘴邊親吻了一下。
她搖搖頭。揉了揉眼睛道：“你沒跟我說過你的家庭情況。所以。在你昏迷的時候。我的確想著幫你聯繫家人。可是嘉琦來的時候告訴我。如果亮哥你甦醒。他一定不想他的母親擔心自己。所以。我沒有告知你的母親。因爲。醫生告訴我。你一定會醒來。我怕伯母擔心。只是等你醒來後。纔打算告訴她。”
我的確很少跟人提及我的家庭情況。除了事務所還有我最親密的同學朋友知道除外。我的父親已經去世。而我的母親在很長時間是現在我唯一的牽掛。我不想讓她有任何擔驚受怕的情緒。
“你做的很對。我沒事。不用讓我媽擔心。等這事完了之後。大家也不要提及。就當沒發生過。”我的眼眶更加溼潤。
和沈莉相比。郭曉曉更加懂得從別人的角度入手。去關心別人。她更願意自己承擔更多。而讓別人得到一種解脫。這種女人。是一種大愛的女人。
我坐起來。將郭曉曉抱在懷中。那個時候。我的心中只有她。我愛她。我確定。我沒說謊。也不是在開玩笑。如果說沈莉讓我重新開啓了正常戀愛的勢頭。那郭曉曉就是讓我重新真正墮入愛河的那個人。
那一刻。我感覺我的心都化了。我全部的愛意都只能給她。
“我愛你。曉曉。”我在她的額頭上重重吻了一下。“去治病吧。等你病好了。我照顧你。然後。我們結婚。”
我不是衝動。而是。深情表白。
我感覺到我肩頭的溼潤。郭曉曉哭了。但。我也知道。她行爲中有抗拒。對於一個已經決定放棄治療。用自己最美的方式離開人世的女人來說。讓其回心轉意重新接受物理化學方式的治療。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不一定痊癒的待遇。並非會讓她們接受。
“答應我。”我捧著她的臉。期待她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