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師兄說笑了,我怎會不是龍潭。”龍潭扣在卿蝶脖子上的手緊了緊,一股熱流順著卿蝶的脖子向全身蔓延開來,頓時卿蝶如一灘爛泥,斜靠在龍潭身上。
此時此刻,龍潭和湯汁劍無鋒等五人均在門外,大殿內的人雖然也想出去,但頗有忌憚,忌憚此人並非龍潭,忌憚一出去就中了此人的奸計。
“你是龍潭,爲何、爲何對卿蝶施下毒手?”雲乾一頭冷汗,前面自己比武輸給玄明已經鑄成大錯,現在錯信龍潭,莫不是又要釀成大禍?!
“卿蝶,你自己說說吧?!饼執墩膶η涞f道。
卿蝶的臉頓時變得煞白煞白,緊緊握住的拳頭,緩緩舒展,在卿蝶的手中,漸漸涌出一物,那是一個如手指般大小的蠶蛹,蠶蛹通體與皮膚顏色一般無二,不仔細辨識,你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麼。
“這這是什麼?”衆人愕然的看著卿蝶手裡的東西。
卿蝶面無表情,一語不發。
“雲師兄,我雖不知此物是什麼,但是想來毒發身亡與此物脫不了干係?!饼執逗V定的道。
龍潭剛說完,卿蝶手中的蠶蛹頓時掉在地上,衆人驚得連連後退,深怕蠶蛹會傷及自己一般,蠶蛹落地之後,微微翻滾兩下,瞬間又與地板的顏色融合的一般無二,叫人好生難辨。
“哼,卿蝶,你好大的膽子?!毖闶幍茏又幸还w中年男子走了出來,義正言辭的責備卿蝶,卿蝶看也沒看中年人一眼,只是扭頭,對龍潭懺悔道:“對不起,小師叔,我又一次的想害你。”
又一次?是了,上一次不正是卿蝶讓龍潭站在衆人指責的風尖浪口上麼?
龍潭正待詢問清楚,突然一陣劈里啪啦的掌聲傳了出來。
“了不起,了不起,好久不見,你竟也有了防人之心!”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玄明孑身一人從庭院入口走了進來,玄明身著黑色勁裝,揹負瀝血長槍,兩鬢飄逸的長髮,讓他看起來無比的精神爽朗。
“哼,玄霄狗賊,你的奸計已經被識破了,你還敢來?”人羣中,一個頗爲渾厚的聲音傳了出來,單憑聲音判斷,可見此人修爲決計不凡。
聽聞此言,玄明突然放肆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那人問道。
“是麼?你們既然識破我的奸計,那麼你們一定知道身邊誰是奸細咯?”玄明昂首闊步,又向前進了兩步,單憑一人一槍,與雁蕩衆人對峙起來,好不威風!
此言一出,人羣中頓時一陣騷動,左右之人相互而視,皆是一臉戒備,深怕自己身邊就藏著奸細。
趁著人羣騷動,玄明上下打量龍潭片刻,不住的點了點頭:“果然是大有進步?!?
“這與你何干?”龍潭反問。
“當然與我有脫不了的干係,我只怕對手太弱,你?還算不錯?!毙黩湴恋膿P起頭顱,斑駁的陽光印在玄明的臉上,頓時讓這張陰暗的臉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明媚。
“你來這裡,就是要跟我說這些麼?選擇我當你的對手,一生的對手?!”龍潭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身體不住的顫抖,是激動抑或者是憤怒,命運的軌跡怎會如此曲折?本來親如兄弟的兩人,究竟爲什麼要成爲對手?正邪殊途麼?只怕不會那麼簡單。
“一生的對手?”玄明先是愕然,默唸片刻道:“既是一生的對手,我再考考你,你可知明月閣爲何會幫我?”
“我爲什麼要猜?”龍潭反駁。
“你有得選擇麼?這麼多人的性命就在這裡,如果你不願意猜這個,那你便猜猜這百餘人中,究竟誰是奸細!”玄明饒有興趣的看著龍潭。
猜奸細?如何能猜出來?方纔看出卿蝶有問題,還是因爲王道實露出了破綻,現在這百餘人中,更是難以分辨。
“好,我若是猜對了,你便指出奸細麼?”
“你若猜對了,我保證這裡一個人都不會死。”玄明答非所問,奸細是玄明的殺手鐗,若不到關鍵時刻,他如何會和盤托出?
“明月閣爲什麼會幫你?”龍潭鬆開了扣在卿蝶喉嚨上的手,頓時兩個雁蕩弟子眼疾手快,上前制住卿蝶。
龍潭冥思苦想,來回的踱著步子。
明月閣是爲了自己的地位去幫玄明麼?
似乎這是最有理有據的答案,與魔道一起,剷除當世的兩大門派---雁蕩絕谷和梵安寺,他明月閣就是天下第一。
只是這樣,明月閣豈不成了魔道,這第一要來何用?
再者玄明既然發問,答案定然不會這麼膚淺。
到底是什麼樣的契機,讓明月閣心甘情願的去幫助玄明,或說是去幫助魔道中人呢?
難道是和雁蕩絕谷的弟子一樣,受到了所謂蠱毒的要挾?!
不是,決然不是。玄明既然告知明月閣所謂的攻心爲上,明月閣萬萬沒有被牽制的道理。
徜徉在思緒中的龍潭,腳步越來越快,目光越來越飄忽。
是什麼?究竟是什麼?!這個謎題的賭注太大了,龍潭輸不得。
龍潭猛然擡頭,突然看見大殿的牌匾上,單書一個“滅”字。
原來是這樣……龍潭恍然大悟。
“是陰陽人!”猜出答案的龍潭一臉振奮。
玄明欣慰的笑了笑,作爲對手,他也不得不佩服龍潭的智慧,能避開一個膚淺的答案,能排除一個有說服力的答案,最終選擇了看似沒有關聯的答案?!澳慵戎庩柸?,看來那個地方你是去過了。”
“你也去過麼?”龍潭有些詫異,不是說自己纔是數千年以來唯一登上北冥幽澤的人麼?
“我當然沒去過?!毙魍锵У膿u了搖頭?!澳銧懯颤N會猜到陰陽人?”
“滅胤宗?!饼執毒従彽耐侣度齻€字,在場的人無論老少均是一臉茫然,什麼陰陽人,什麼滅胤宗?與今日之事有關係麼?
“不錯,不錯!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明月閣的前身正是滅胤宗。”玄明說完,嘴角微揚,拉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熟知玄明的龍潭知道,玄明這是要動手了。
千機變須臾之間變幻成刀,龍潭搶先出手,一招“疊刃追魂斬”使將出來,刀刃如月光一樣襲向玄明。
玄明腳下一錯,竟比月光還快,呼嘯的風勢剛起,玄明已然消失,疊刃追魂斬在虛空之中一分四十九柄,卻凌亂的飛來起來,刀刃之間,相互交錯,頓時四十九柄刀芒在自相搏擊之下,消失的一乾二淨。
只是玄明卻不知所蹤。
“的確是進步了。”龍潭耳畔陡然響起了玄明的聲音,龍潭猛地轉身,身側除了卿蝶,尚有兩名押解卿蝶的弟子。
“小心!”龍潭剛出聲,已然晚了。
押解卿蝶的兩個弟子,胸前各中一腳,被踹的倒飛逆行。
殘影現形,玄明已經拉著卿蝶站到了一個安全的區域。
同樣被玄明拉走的還有王道實。
“玄霄小兒,留下這兩個奸細,我們不與你爲難?!比肆t中的衛道者依舊是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與玄明交談。
“你?你還是自求多福吧?”玄明很是不屑的看著說話之人,說話之人年紀雖大,但卻大的有些糊塗,看不清形勢。
“爲什麼?”龍潭問,玄明爲什麼要救下卿蝶?這個時候卿蝶不是沒有利用價值了麼?方纔那一刻,龍潭明明看出了玄明的動機,卻並沒阻止,在他心裡的最深處,竟也是希望卿蝶被救下。
正如當年卿蝶與雲乾救下自己,救下李牧。
“爲我玄明賣命的人,我怎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死?”玄明言簡意賅,卻極有分量。“好了,你師父呂青山就要過來了,後會有期!”
玄明祭出長槍,拉著卿蝶和王道實兩人頓時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
“玄霄小兒,哪裡逃……”身後的一衆雁蕩弟子,無論老少,均是喊了這麼一句,只是卻無一人敢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