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寧願不要醒來。
但是總感覺有人影在我身邊徘徊。聲音消失了, 影像消失了,朦朧的混沌中,只有我埋葬在腦海深處蘊藏著的記憶。
是的, 記憶, 但是我無法打開它。好像是海底深埋的寶藏一樣, 沉睡著的寶箱, 而我只能似人魚般圍著它轉, 卻無法開啓。
我捧著腦袋,它不痛不癢,但是沉重。
有人餵我吃東西。我沒有拒絕。有人餵我喝水, 我也沒有拒絕。有人呼喚我醒過來,我拒絕了。我知道, 我不醒, 就可以破壞魏絕的一切計劃。畢竟他們對一個處於昏迷狀態的人能怎麼樣呢?
我不要醒不要醒, 但是我低估了古代的醫藥技術。這苦味的藥汁幾乎要把我的靈魂提出來。而且我還停到了魏絕的聲音。你不醒,一樣可以帶上戒指, 你不醒,只有更好辦事而已。
是麼?我苦笑著醒了過來。
可是牀邊只有敖勝而已,哪裡有魏絕的身影?
是我做夢?神經過敏?我呆呆的看著敖勝滿臉又驚又喜又恨的目光。我低低的道“我錯了”
“你錯什麼了?”敖勝溫柔的攬過我虛弱的腰。
“我錯很多”我幾乎要哭出來。莫名的情感,又是莫名的脆弱啊。
“你沒錯”敖勝幫我拭淚“是我錯了”
我忍住酸酸的鼻頭,說“好吧, 敖勝, 那你能帶我離開嗎?”
他的身影不自然的僵了一下。沒有給我回答。我不死心, 繼續追問“爲什麼不能離開?是不是有什麼牽絆住你的東西?”
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心有些薄薄的涼意。
他終於開口“再過幾個月, 我就帶你離開”
爲什麼要等?我想問, 但料定沒有答案。所以也就默認了。確實,被魏絕說對了。
接下來, 魏絕閉門不見人了。我心中鬱悶,也閉門不出。敖勝也自顧自的跟諸葛元東走西串,讓我都以爲他已經無視掉我了,不覺心中更鬱悶。咦?我爲什麼要鬱悶,怎麼心裡有點酸吶!
結果就是,我在自己的房間裡得了自閉癥——我是這麼想的,我已經對房門外的一切失去了興趣,整天寡言少語,興趣缺缺的睡覺,發呆,塗鴉。敖勝來不理不睬,寒暄幾句就送客。所以我給自己診斷爲自閉癥。
某天,我已經三天不吃午飯,突然敖勝就殺氣騰騰的衝了進來。劈頭就問“你怎麼不吃午飯?”
我懶洋洋的回答“我減肥,只吃早晚飯”
“你!!!”敖勝盛氣凌人,讓人莫名其妙。我撇過頭,不理他。
敖勝看了我半響,估計怒氣消了點後,湊了過來,仔細的瞧著我。我渾身不自在的再別過臉,他繼續換個角度瞧,我再轉,他又瞧。我無奈而有些氣憤的道“你幹嘛!”
“我看你是不是因爲我沒來陪你你生氣了”
“鬼才生你氣!!”我心虛的大喊,雖然我也很想底氣十足一點。
“我帶你出去吃飯?”
“不要!”
“我買回來給你吃?”
“我不想吃,你別給我買,我餓死之前我一定會離開這個地方!”說著說著我就把矛頭指向了我的初衷——離開這裡。
果然,敖勝的臉陰沉了下來,他沉吟了片刻,對著我說“你果然是有原因的生氣”
我不語,似贊同。
他陪了我很久,終於等我忍不住再開口“你怎麼不去吃飯?”
“你不是也沒吃?”
“你威脅我”
“有嘛?我怎麼感覺是你威脅我?”
如此一來二去,我被迫吃了午飯,換句話說,爲了敖勝吃午飯,我也吃了午飯。嚼著碗裡的飯粒,我又夾起一片花瓣“爲什麼總是有這個?”
“這裡的特色菜吧”
“怎麼沒見其他人吃過”
“你翻過別人的碗麼?”敖勝白我一眼,理直氣壯。事後想起,總覺得敖勝撒謊不眨眼是個陋習,以後一定要讓他先透露給我點撒謊的前兆和信息!
這是個愉快的午後,因爲我在高高的茶樓上痛快的剝削了敖勝一頓,外加指揮諸葛元當了個小雜役。看來裝病是不錯,裝生氣效果更是翻倍。
原來不是我自閉,而是我想自閉。我津津有味的啃著麻花,又把茶杯推向了諸葛元。示意續茶。諸葛元摸著小鬍子笑瞇瞇的給我斟滿,還略有深意的看了敖勝一眼。敖勝假笑著,拍拍諸葛老頭的肩膀,道“終於喝上茶了吧?”
我驀然想起,在敖園沒有茶的時候,敖勝拍桌叫茶的畫面。
我微微一笑,那個時候確實對敖勝充滿恐懼,沒想到也有今天可以同桌共飲的場面,而其那曾經可怖的諸葛老頭還能爲我斟茶。
一番場景,憑空讓我想起許多事情來,還有江家的老母,蘭雪,陳圓。我兀自沉浸往事的時候,就聽諸葛元如平時一般道起國家大事來。
我這纔想起,身在‘異鄉’的我,已經對原來的國家知之甚少了。
我也這才發現,我對這個世界的落葉歸根意識還很薄弱。我現在都不覺得自己屬於哪個國家。當然,他們全都把我當作憲朝的人處理。
“……楚王剛得孫兒,開心的很,自是一時不會舉事”回過神來,聽得諸葛元道。
“楚王的孫兒?他那個兒子不是?”我想了想,想到了蘭雪,莫非楚王的兒子又另娶她人?
“是啊,楚王就一個兒媳”諸葛元抽空回了我一句,然後繼續下文“所以攝政王當然要盡力的剝奪楚王的兵權……”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我絕對清楚。西蘭雪根本就不能再生育,怎麼可能憑空冒出來一個兒子呢?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也不想深究。或許西蘭雪爲了保證自己的地位去弄一個兒子來,這種事情,電視上看到,對證西蘭雪的爲人。我相信她也做的出。
“絕幽花的培植確實一直是一個秘密,傳說皇宮深處纔會有,乃是北蠻國的禁花。因爲北蠻歷來傳位的條件就是真心相愛,所以如果一旦用上此花,前情俱廢啊”諸葛元捏著茶杯,說的鬍鬚顫抖,聲音卻拼命壓低。
我沒有意識到這個會關於我,聽到這麼神奇的花自是有幾分好奇,所以我繼續支著腦袋聽。
“沒有解藥,否則也不會成爲禁花”諸葛元呷了口茶。更敲定了結論一樣。並且還慎重的聲明“而且也不能隨處種植,就算有種子也沒有辦法”
“該死的,你少說一遍會死啊!”敖勝突然無名之火突突的往外冒,我也不免被濺到幾點火星。趕快把一杯涼了的茶送過去,降火最重要!我打心眼裡希望那杯茶變成王老吉。
諸葛元眼睛晃了幾下,閉口不言了。似閉目休息狀。
好奇的天分永遠會被扼殺的,比如我。我不過就是問了句“那那個絕幽花是禁花了,爲什麼還有人種植呢?”接著就被敖勝啪啪啪放出暗器,噌噌噌的止在我手邊。
這是我某時段以來,第一次被人放暗器。我怒了。
下意識的去拔針,驀然發現。沒有。
這個動作於是乎就定格了。
我只是在思考,我的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