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進了房裡,妙姐兒坐在了房裡,象是不高興的樣子。朱宣在她對面坐了,笑道:“妙姐兒又有了心思了?”
沈玉妙這纔回答了他:“春意去看張將軍,回來臉上就有幾個紅印子,她有了身孕,張將軍太不愛惜她了。”
朱宣笑了一笑,他也聽了朱福說了,道:“想來是愛惜太多的原因吧。有了身子亂跑什麼。你應該好好說說丫頭纔是。”
沈玉妙嗯了一聲,又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張將軍沒事吧。”朱宣道:“不日應該就能出來了。”
看了妙姐兒象是有些放心,過了一會兒又猶豫地問了一句:“那表哥呢?”
朱宣笑了道:“表哥也沒事。”過一會兒,妙姐兒又說了一句:“表哥要記得同張將軍說,讓他以後不要打人。”過了一會兒,忿忿的說了一句:“等他出來了,給他備酒洗洗晦氣去,不許他以後再打人。”
朱宣答應了:“好,表哥同他說。”然後同玉妙商議另外一件事情:“蘇南將軍,就是衝撞過你的那一個,要賞他房裡人。”
然後把蘇南的話說了一遍,原以爲引了妙姐兒笑一笑,不想妙姐兒聽完了,只是顰了眉頭:“怎麼都要表哥賞丫頭?”自己難道不能買去。
朱宣笑了,對玉妙道:“這是體面,人求了,難道不賞。”沈玉妙皺了眉道:“我知道了。”還得現(xiàn)去給他買兩個去。
又不知道這位蘇將軍是什麼樣的品性,別又象張將軍那樣還打人。朱宣聽了妙姐兒這樣問了,就告訴她:“蘇將軍是殺豬的出身,別笑,這有什麼好笑的。是一員好將軍。”
沈玉妙也覺得笑的不是時候,收了笑容,繼續(xù)聽朱宣說話:“是十年前,他跟了我。我遇到他時,是在街上,他手舞了兩把殺豬刀趕幾個訛詐他的地痞,當了街口出狂言:我要是能投軍,一定也威風。
我收了他,他出身市井,幾分鬼聰明,不愛看書,不知禮儀,經(jīng)常會衝撞了人。”
沈玉妙只問了一件事情:“性情如何?不是又愛打人的吧?無錯”一聽殺豬的出身,沒準兒更是打老婆不當事的。
朱宣答應了她:“我會交待的。你把丫頭的事情置辦一下,等過了年給他吧。”沈玉妙答應了。
兩個人睡下了,妙姐兒還是又問了出來:“家裡象是有事情?”就是方氏申氏都察覺到了,悄悄來問大嫂:“二爺,三爺都早出晚歸,比以前象是心裡有事。家裡最近更嚴謹了,難道是有什麼事情我們不知道,大嫂交待了我們記住了,也不會再衝撞了去。”
喊了朱祿來問,只是含糊其辭。只能來問朱宣。
朱宣摟了她拍拍:“沒事,好好看你的書,寫你的字,帶了兒子玩,別的事情不要問。”沈玉妙攀了他,道:“表哥,真的沒有事情?”
朱宣柔聲道:“什麼事情也沒有,你放心吧。”然後就說閒話:“前兒珠寶鋪子送來了一對鐲子,我看了不好,讓他們重新?lián)Q去了,給你過年的時候戴。”
沈玉妙過了一會兒才道:“首飾那麼多,還換來作什麼。”沒有一個專門的丫頭管著,我是管不來了。
朱宣笑了笑,再說別的:“你要的蜀錦,小蜀王前幾天進京來,給你帶來了。看你要做什麼。”沈玉妙在他臉上親了親,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沈玉妙發(fā)現(xiàn)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還真的就象徐先生說的一樣,別惹王爺生氣。
沈玉妙頭枕了朱宣的手臂,抱了他另一隻手臂,道:“明天讓人喊了人牙子來,買幾個丫頭來好了。”
又要糾結(jié)了,買好人家的女兒,送去給蘇將軍做丫頭也好,做姨娘也好,感覺象在糟蹋人;如果是買了不好的人,送過去蘇將軍家宅不寧不說,也失了表哥的體面,自己的體面,象是自己房裡出來了這樣的人。
沈玉妙很是思慮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先睡了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耳邊聽了朱宣還在交待:“要買好人家的女兒,不要不好的人進了來。那就不好打發(fā)了。”
沈玉妙說了一聲:“我知道了。”聽了朱宣又交待了一句:“西市口有插草標賣人的,讓朱祿去看一看去。”
沈玉妙心一緊:“今年不是太平年月,怎麼還賣人?”朱宣親了親她道:“年年都有,家裡生多了孩子,養(yǎng)不起,不能等了餓死吧。”
沈玉妙嘆了口氣,把臉埋到了朱宣懷裡。賣人也是公開的,插了草標賣人,想想真難過。
西市口,這樣的天氣裡,烏壓壓的還是有不少人。一身男裝的沈玉妙書房裡稟了朱宣,要自己來挑人。昨天聽說了有不少插了草標賣人的,沈玉妙動了測隱之心,決定自己來看看。
可是來了以後,看到這麼多人,這樣冷的天氣,至少還有幾十個人在這裡。朱祿跟在後面,讓跟的人牽了馬,聽了王妃問話:“今年都說風調(diào)雨順,怎麼還有這麼些人過不得?”
朱祿回話,一面看了人不要擠了王妃:“您聽聽說話,不是京裡的口音,這是跑到京裡來賣孩子的。”
沈王妃更是心裡難受:“就缺這一口飯吃,還要跑到京裡來賣。”朱祿笑道:“京裡富貴人家多,一不小心就上了高枝兒。不說別人家裡,就是咱們家裡老少房裡親侍的丫頭們,比平常人家的小姐們還要強。能賣到咱們這樣的人家去,也是他們的造化了。”
沈王妃覺得這話真不中聽。聽了朱祿又笑道:“再說了,這裡有些人是人牙子,別的地方買了人再來這裡賣,王妃買了去,還不是他們的福分。”
聽了王妃低聲訓斥:“你今天這話,我聽了不舒服。”朱祿嘻嘻一笑,王妃心又慈軟了,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
他們一行人四五人,都是衣著光鮮的,這樣的天氣裡,又快過年了,出來的人較少。所以看了他們一行來了,都拉了自己手裡的孩子過來哀求:“買了我們家的去吧,又聽話又能做事。”
還有的就掐了孩子眼皮給他們看:“沙眼也沒有。”
被賣的孩子可憐巴巴的看了他們,有的眼睛裡是希冀,有的眼睛裡害怕。。。。。。沈玉妙逛不下去了,這裡不是好逛的集市。
眼前還有一個人,一身衣服都破得不行,看了就難以禦寒,還在哀求:“賞孩子一碗飯吃吧,帶了她去吧。”
“朱祿,”沈玉妙道:“給他幾百錢。”轉(zhuǎn)身就走了,再也看不下去了。朱祿從袖子裡取了錢給了他,旁邊的人就都圍了上來了:“也賞了我們吧。”
朱祿笑道:“別擠,再擠我就不給了。”一個人手裡放了些錢,才轉(zhuǎn)身帶了人跟了王妃後面。沈王妃上了小轎,回去的路上,還想了那些哀求的眼光,哀求的聲音。進了家以後,就看到二門外,拉倒了一個人在挨板子。
沈玉妙走進去了才問了:“這又是怎麼了?”聽了人回話:“這是內(nèi)外宅私相傳遞了銀子,王爺處置的。”
沈王妃就進去了,要過年了,家裡最近氣氛還是緊張的不行。她在房裡坐了下來,讓朱祿去看看錶哥在不在?
朱祿不用去看已經(jīng)問過了:“王爺宮中去了。”看了王妃坐了悶悶不樂的,朱祿獻殷勤:“讓人喊了人牙子來吧,西市口上那些人,年齡也小著呢,給蘇將軍買丫頭,總要年齡合適的。”
沈玉妙悶悶答應了一聲, 先是爲那些寒風裡凜冽的孩子們難過了,現(xiàn)在又擔心了表哥。
在宮裡的南平王朱宣,這一會兒卻是處境不錯。皇上在偏殿裡會了他,這些天來難得的話語裡有了一絲輕鬆的笑意:“朱卿,你聽說了今天的趣聞了沒有。你帳下的將軍張琳,說他強搶了民女,下在詔獄裡。不想他搶的居然是自己的老婆。
這個女人今天一大早刑部裡遞了狀子,爲張將軍喊冤枉,並且說她去年告了張琳,後來後悔了,有消案子的手續(xù)在。我讓人去取了,喊了你來,也給你看看,真是有意思。說她懷了孩子,一直在刑部裡哭丈夫,呵,這都有了孩子了,當然不是強搶民女了。”
皇上看了眼前的南平王,自從讓他閉門思過,這還是第一次宣他。
朱宣趕快回話了:“那個女人是張將軍收了房的姨娘,昨天來了京裡,住在臣家裡。可是今天喊冤這件事情,臣是不知道。請皇上恕她之罪。”
皇上微笑了看了跪在地上的朱宣,心想,你要麼是不知道,要麼就是你弄出來的。弄個女人去喊冤,偏偏她還有了身孕,這個強搶民女的罪名是定不成了。
皇上笑道:“一會兒讓人取了去年消案子的手續(xù)來,如果屬實,張將軍是無罪的。”朱宣趕快謝恩。
過不多時,順天府的朱大人送了消案子的手續(xù)來了,這是春意昨天上京以後,朱宣讓她親手補的,然後送去了順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