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八月的臨近，馬道遠的心情變的煩躁起來。極會察言觀色的王東林十分理解馬副局長的心情：張明就要上任了，馬道遠在教育局爲期一年的“統治”就要結束了。

體驗過權力滋味的人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失去權力。

其實馬道遠煩惱的不僅僅是這，他還有一塊心病：就要交出“官印”了，可是還沒有揩乾淨。新一中的竣工日期因故推遲，工程的驗收如果不由自己主持，很有可能不能過關。不能過關，給自己送過好處的施工單位就不會放過自己。好在收了好處的不只他一個，張、李兩位副局長以及具體管基建的王東林也得了好處。

最好的辦法是自己再接著搞下去。可是這又不能由自己作主。

他問王東林：“上次告張明沒將他告下來，你不是說要搞個聯名請願的嗎？”

王東林說：“這幾天我也正在思考這個問題，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就立刻去操作。不過，幾個副局長那裡還必須您親自出馬做工作啊！”

馬道遠心一橫，說：“幹吧！即使不把他拉下馬，也能推遲他上任的時間。那樣，就給我們擦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幾個副局長交給我負責，你負責各股室、各局管中學和各鄉鎮教育組，對了，沙湖鎮的就別通知了，那是張明的老家，我擔心他們會有家鄉觀念。”

“局長考慮得真周到！我馬上去擬請願稿，並聯絡相關人員！”王東林說。

馬道遠將張、李兩個副局長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密談。

他說：“目前的形勢二位應該是很清楚的。張明馬上就要到任了，可是新一中的驗收時間卻因故要推遲兩三個星期。這個工程的情況我就不多說了。如果不能過關，我們都是要負責任的。輕則撤職，重則判刑啊！”

張副局長有點害怕，說：“不如我們將自己拿的錢上交吧！其實也不多！我還沒動呢！”

李副局長說：“交了你就能脫干係嗎？真是頭腦簡單！”

馬副局長說：“大家也不要驚慌失措！目前最好的辦法是阻撓他上任！王東林已經在準備發動聯名請願了。主要內容是反對張明當局長，推舉我轉正。爲了避嫌，我就不簽名了。你們兩個一是要簽名，二是要做好組織發動工作。”

兩人都有點猶豫，副局長參加這種民間活動好像不大妥當，再說，如果搞不垮張明，張明知道自己簽過請願書，那還不整死自己。馬道遠你這個滑頭，自己不出面，讓我們當這出頭鳥。

馬道遠當然知道他們的心思，他說：“現在已經是危急存亡之秋了。我們現在就好比《紅樓夢》中的四大家族一樣，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大家不要有什麼其他的不利於團結和大局的想法。集中精力去把事辦好！”

張、李二人只得遵命。既然已被捆綁在一起了，還能有什麼選擇。

小月這幾天感覺到教育局的氣氛有點不一樣。大家都在議論著什麼，但一看到自己就停了下來。

她問張思思：“思思姐，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大家都怪怪的？”

張思思因爲被叮囑過不要告訴小月，所以裝佯道：“沒什麼！是你多心了！”

可是因爲她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她就暗示道：“小月，打印室的工作挺沒意思的。姐給你提個建議，今後有機會還是換個工作好。”她想，張明如果當把不成教育局長，小月的工作肯定保不住。所以給她提個醒，也不枉姐妹一場。

小月立刻意思到有什麼威脅到張明的事要發生了。

找別人是問不出來了，只能問小李。

晚上她約小李出去看電影。這是小月第一次主動約小李。小李很激動，就在寢室裡細細地打扮自己，問同寢室的張向前穿什麼樣的衣服帥一些。張向前在人事股工作，剛簽過抵制張明的請願狀，見小李如此熱心，忍不住潑了瓢冷水：“小月是個臨時工，張明要是當不了局長，她就轉不了正。你一個堂堂的國家職工，找一個農村姑娘幹啥？”

小李不是科室的工作人員，因此沒人找他簽名。他莫名其妙地問：“發生什麼事啦？爲什麼張明不能來當局長了？”

張向前就把請願狀的事告訴了小李。小李是真心地喜歡小月，覺得這件事必須趕快告訴小月。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小月那裡。

這個消息正是小月想知道的。她看著小李汗涔涔的臉，有點感動。看來他是真在意自己啊！她試探地問：“小李，我表哥張明要是當不了局長，我的工作肯定會黃。到時候，你還會和我交往嗎？”

小李真誠地說：“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其他。即使你失業了，只要你不嫌棄，我仍然會喜歡你！”

小月十分高興，如果說以前她和小李接觸，有利用小李的味道，但現在她開始有點接受小李了。她對小李說：“謝謝你！志勤！你的心我知道。我們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必須要儘快趕到省城，將這一切告訴張明，讓他好作個應對。你能幫我我嗎？”

小李是司機，有現成的條件。只花了一個小時，他們就趕到了張明的家。小月將情況向張明講了一遍，又拿出自己專門記載教育局情況的筆記本給張明看。因爲擔心馬道遠夜裡會要車，他們又急忙趕回了中江。

盈盈說：“情況緊急！你必須要趕快想出應對之策！如果他們的請願書真的交到了縣委，縣委很可能會因爲你不能服衆改變你的工作。別看這些領導平時很專制,但是對羣體性事件還是不敢馬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