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是嗎？”黃校長問。
“摩托車隊等在路上，我和獵狗、老鷹看住最後關卡。其他同志由龍山會帶路，直插兔子藏身的地方。我們給大家每人準備了一根槐樹條。大家拿在手裡，一邊敲打玉米垛、白菜和樹叢，一邊要喊，聲勢越大越好。這一組注意，好些兔子裝死，不碰著它它是不跑的，所以給你們備好了手電筒。等車隊和網隊準備好，馬上行動！”
清冷的月光照著大地，大家沒有一個喊冷，按照龐順路的分工開始作戰。
突然，一隻灰色的兔子衝向網，被網攙住，耿鳳凰首戰告捷。站在東面的同志們沒見過這等的場面，丟下自己的陣地過來湊熱鬧。誰知，另外兩隻兔子從身邊溜走了。摩托車隊以最快的速度前衝，刺激的強光照著兔子，一隻兔子就這樣死在摩托車輪之下。另一隻拼命地逃竄，竟然逃向墳塋裡，幾個開摩托的試圖開進去，但地太軟難以支撐起摩托。這時候，獵狗躥了出去。
兔子從墳瑩裡跑出來，龐順路撒了老鷹。
月光朗照著墳塋，龐順行雙手拖著從老闆那裡借來的自制火藥槍，加入到搜捕的隊伍中，和大家吆喝著，搜捕著，後來聽不到大家的聲音，便往前走。想打手機聯繫，可就是打不通。擡頭看，老鷹在天上盤旋，大概龐順路也不會走多遠。低下頭，發現一條筆直的發亮的小路伸向遠方。
龐順行沿著這條明晃晃的路，趔趄地往前走。起初，感到腳下有點兒泥濘，走著，走著，那腳就拔不出來了，像是誰拽抱住了雙腿。好容易拽出了左腳，右腳又進去了。他突然想起走黑路被鬼迷路的故事，心怦怦直跳。擡頭一看，遠處的一個小土丘上，一隻小兔子在蹦蹦跳跳，煞是可愛。
十六年前。龐順行抱著女兒艱難地走著，雪蓮並肩走著哭得像瘋人兒似的，後面龐海燕扛著一個席子，於槐江扛著一把鐵鍬，緊跟在後面。
他們在亂墳崗上，挖了個坑。把席子放開，用杴削去了四個角，把死去的孩子放在席上，於槐江把席子捲起，摺好，慢慢地放進土坑，上土。他們大哭起來。
“你怎麼跟他不中用的到田裡呢，我的外孫啊！”龐海燕跪著，用淚洗面。
“孩子，吃吧！”雪蓮哽咽著，把一捧花生米，放在女兒的墳前，“這沒有藥……”
雪蓮和女兒走了多年了，現在娶了耿鳳凰爲妻。但那些可怕的往事和場面，常常在他的腦海裡，翻騰著，折磨著他。以至於一個個噩夢醒來，嚇得他一身冷汗。尤其到了晚上，他怕得要死。要不是爲了龍三他們吃到野兔，他纔不來這鬼地方呢。
小丘之上，那隻小兔子像是豎了起來，前爪舞動著，像頑皮的孩子在向他揮手。
龐順行正要扣動扳機，只聽見前面傳來孩子的哭聲，還沒有定神，那哭聲到了左邊，右邊，到了身後，又轉了一圈回到小丘上。那隻小兔竟然變成他的女兒在墳間跳著舞步，是那樣的天真！那樣地甜純！龐順行想打電筒照過去，一個旋風颳過，卷著紙屑向這邊捲來，再也打不開電筒的開關。扳機也扣不動。
他嚇得渾身打顫……
雙腿輕飄飄的，好像抱他雙腳的鬼鬆開了手。他走出了一段泥濘，水越來越深，他藉著酒力毫無察覺，繼續前走，不敢擡頭，但又不能。突然發現不遠處，那始終溫和的、微笑的雪蓮正站在墳塋小路一輛的士旁，著一身的白衣，飄著長長的秀髮，把一個個漂亮的孩子放在地上。那一個個孩子自由自在地在墳塋上歌舞。
“怎麼會是孩子呢？”龐順行揉揉眼睛，這一次看清楚了——那小丘上哪有什麼兔子，只是一棵小樹在隨風飄搖。他知道迷了路，水已經沒過了膝蓋，他看到了一隻小船，雪蓮正站在船上。他驚叫了一聲，倒頭便跑。剛跑了一會兒，又陷入了泥濘，這次他感覺到了——雪蓮抱緊她的雙腿，狠命地往下拽！
那影子格格笑起來，龐順行聽著毛骨悚然，怎麼爬，可就是爬不出來……朦朧中覺得龐順路在叫他。
龐順路扶起龐順行就走，問：“書記怎麼到水裡啊，冬泳嗎？”
“我分明看見一條路，卻走進泥水裡。你說真的有鬼嗎？”龐順行好象清醒了許多。
“見誰了？”
“我看見蓮子娘倆了！”
“思念心切吧！”
“也許吧！”
“也許真的有鬼呢，好些人見到呢！不是這隻老鷹看到了你，你真的和他們去了呢！你這是何苦呢，非要找什麼野兔？店裡的姑娘那麼嫩，尤其那個翠槐特靚……”
“什麼？”
“對不起，忘了是你的乾女兒？我接個電話。”龐順路打開，“找書記呢！怎麼我拿錯了手機。”
龐順行發現錯了，交換過來，趔趄著上了耿鳳凰的車。
獵狗和老鷹同時上車。
龐順路脫下大衣給龐順行圍著，龐順行坐在耿鳳凰的旁邊。
“來個故事吧！老闆。”龐順行催促著，渾身哆嗦，不知是嚇著了，還是凍著了。
“好吧，那隻狡兔跑到野雞店裡。老鷹飛進去，好長時間不出來。看來野兔是捉不到了。青年想把鷹喚回來，可就是不聽話。沒有辦法，青年越牆過去，你瞧老鷹在幹什麼？”
“見你媽個頭了！”耿鳳凰罵著。
“算你猜對了。廁所裡一個年輕的女子在**呢，撫摸著自己高高的**，那鷹看呆了，想吃那肉呢！那怎麼辦呢？青年急中生智，也拿出那長長的傢伙，嗨呆——嗨呆地去換鷹。可那鷹理也不理。啊！一隻柔嫩的小手把那傢伙攥住，青年好不容易掙脫了，跑了。只聽那姑娘嘟囔著：‘跑了，能活了？你那頭腦子都流了！’”
大家“哈！哈哈！……”大笑起來。突然，一聲槍響，火藥把玻璃打了洞竄出去。大家面面相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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