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明靠在椅子上，腦袋往上昂著，看著於曼珂。
於曼珂坐在那裡一句話不說。
張子明就笑了，說：“走吧小於，我這個縣長親自陪你檢查好不好？”
於曼珂的頭髮都錘了下來，看不清她的臉。
張子明說：“小於下鄉檢查，你穿這麼瘦的褲子幹什麼？好受嗎？”
於曼珂忽然站起來，走了出去。
薛鬆從外面走了過來，說：“縣長，車子準備好了，你要親自去一趟？”
張子明說：“感冒了三天在房間呆久了，出去轉一轉，家裡事情多，你就不要去了，讓小崔跟我一起出去就可以了。”
上車後，張子明和於曼珂坐在後面。張子明名似乎是從安然出家的陰影李走出來了，心情很好。
崔慎之給張子明把水杯遞了過去，張子明喝了一口，說：“這次也算是本縣太爺微服私巡，遇有百姓攔車喊冤，一定現場辦案，叫古臺的老百姓見識一下本縣太爺的威風。”
本來張子明就是要逗於曼珂。可是於曼珂自從上車就一直低頭看手機。
張子明就問：“小於的手機上都有什麼，看的這麼上癮。”
於曼珂愛理不理的，說：“看小說呢，腹黑昏君，請放手。”
現在的小說什麼名字都有，張子明不知真假，說：“昏君我是知道的，怎麼還腹黑？這昏君的腹部是黑的嗎？”
於曼珂便不說話。只管繼續盯著手機。
張子明和她並排坐在後面，看到她臉的側面，顯出了她高挺的鼻樑，跟一個明星的樣子差不多，張子明便說：“小於，沒事聊一聊，不要看這些無趣的東西。”
“什麼事有趣的？”
“實用經濟方面的，比如你們女孩子，知道黃瓜除了貼在臉上來美容，可以吃了瘦身，還有什麼用處呢？茄子可以降血壓，還可以用來做什麼呢？香蕉是水果，可是還能用來做什麼呢？”
司機小羅和催慎之低聲說這什麼，前面又放著低緩的音樂，張子明的聲音原本就不大，他們根本就聽不見的。於曼珂當然聽見了，可是她沒回答，卻忽然故意提高了聲音，說：“呵呵，昏君，請住嘴……這本書太好看了。”
張子明只好裝作不知，說：“小於快成書癡了。”
於曼珂面帶微笑，只好又坐了下來，繼續擺弄手機。張子明說：“昨晚做夢，夢見了一個套子和衛生巾打官司。套子說主人經常虐待它，經常在一間黑屋子裡搗來搗去。衛生巾說，你這還是好的，我經常被夾在縫隙之間，用完直接把我扔垃圾桶裡。又一天套子和衛生巾相遇了，衛生巾羨慕不已，說，靠可以啊，你天天喝牛奶啊。套子說，不如你啊，你天天喝血，這才叫大補呢。”
檢查路線是先遠後近。
遠的地方是一所小學，在連營鎮。
屬於鎮中心小學。
鎮長在外地，接待的是鎮黨委書記帶著一班子人。應該說這個學校環境各方面還是不錯的，可是就沒有多少學生。這還
是中心學校啊
，就一百多點。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孩子們跟著父母，在外地上學。
學生也是這幾個附近幾個村子的。這樣的學校要不是食堂實在是無所謂，可是市裡的文件是要求每個學校都要有食堂，關鍵是有補貼的，學生多的話，食堂就大，補貼就高。
這一點都知道。所以下面的幹部都這個很重視。
於曼珂不太明白這裡面的玄機，只知道檢查，統計學校佔地面積多少，有幾個班級，多少學生。
這裡的房子說是學校，其實一多半都空著，有一部分租了出去。做小加工車間。
反正是國家的錢，不要白不要。那爲什麼不要？建食堂時再偷工減料一下，就省下一半了，正好給教師發發工資什麼的。這還是好的幹部，要是遇到膽子大的，直接進自己的腰包了。
於曼珂站在學校大門口，拿著一個文件夾，聽著校長的介紹，不住點頭。校長怎樣說，早就跟鎮領導商量過了，這個學校有八百多學生，面積在這擺著呢。又加上是下課時間，亂哄哄的，孩子跑來跑去。猛一看學生真不少。
這樣，於曼珂就在單子上打了對號，說明情況屬實，按照這次的補貼標準，應該是一百多萬。
這一百多萬的現金，就算是建食堂用幾十萬就夠了，鋼筋混泥土一弄，鋪上地板磚，弄上幾張餐桌，食堂就建好了。至於能不能用上還是另外一回事呢。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從連營鎮返回了縣城，到了距離縣城不遠的一個初中。這裡的學生確實不少。可是房子還是平房，教學設施很簡陋。有一些住校生，多半從家裡帶飯。
學校條件雖然簡陋，可是環境卻不錯。教室的前面都種著一些花草，其中有一些鳳尾竹依牆而立，看上去很旺盛。
於曼珂不禁停住站在鳳尾竹前看著，說：“想不到我們這邊也有真好看的鳳尾竹。”
校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婦女，沒戴眼鏡，臉色黝黑，熱情的說：“領導要是喜歡就挖幾棵帶回去。”
於曼珂伸了下舌頭，說：“別挖出來，這樣就會死掉了。”
剛纔於曼珂這樣一伸舌頭，張子明彷彿感覺時光一下子回到了幾年前，於曼珂怯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好比一顆杏子，現在早就熟透了吧。再不吃就會爛掉了。
這個邪惡的想法，叫張子明膨脹起來。
午飯就回去吃，早就定好了的。張子明忽然想起，於曼珂自從跟自己來，一直到現在只喝了一瓶礦泉水，竟然沒去過一次廁所。女人真偉大，要是張子明肯定受不了。當然，張子明也想到了，於曼珂一定是不好意思。那該怎麼辦？上車後，張子明又給她開了一瓶水，說：“喝吧喝吧不是罪，多喝水就水靈了，一水靈起來的女人那才叫女人。”
於曼珂把水接了過來，沒作聲，也沒喝。
張子明的興趣來了，心說，你不喝難道就不小便嗎？
這樣，張子明就不著急回去了，吩咐崔慎之說：“時間還早，去罈子鎮
看看吧。”
罈子鎮在最西頭，，不過現在在這裡，也不是繞路，就跟一張弓一樣，不走弓玄，走弓的弓背。
張子明開玩笑，說：“到了那邊我們在吃飯吧，小於沒意見吧？”
於曼珂神態清閒，她剛纔在學校折了一顆鳳尾竹的枝條，拿在手裡晃來晃去，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這樣，張子明就膨脹的更厲害了。
罈子鎮的黨委書記魯書田沒接到張子明要來檢查的消息。剛剛開完辦公室的魯書田看到張子明從車裡下來，一時間不知該幹什麼。
張子明說：“老魯，我是路過這裡，過來看看咱們鎮的玉米生長情況。
魯書田說：“這個事我們剛開會研究過，減產是不可避免的，就看這天氣了。”
“走吧上車到地頭轉轉。”
張子明不想在這裡呆太久了。
魯書田上了自己的車，在前面帶路。
這鄉鎮的路雖然修過，也是水泥地面，可是不注重保養，又加上一些大車超重，本來很平整的路面，現在也坑坑窪窪了。
走了十幾分鍾，就到了一個村子，路邊的石碑上刻著，蜈蚣嶺村。
魯書田早就給村長打過電話了。村長四十多歲，頭髮很亂，不過身上卻穿了一件乾淨的西服，腳上是一兩很涼雙很亮的皮鞋，看樣子也是剛剛穿上的，很不協調。
下了車後，魯書田說：“縣長，這個蜈蚣嶺村還是比較好的，你看著玉米長是長出來了，可是不壯實，長出來的玉米我估計一定不大。”
張子明沒說話，站在路邊看著。村長叫吳中發，他拿著一包中華煙，給魯書田點了一根。魯書田說：“先給縣長來一根。”
吳村長便又趕緊從裡面抽了一根給張子明。張子明說：“我不抽菸。”
吳中發笑了笑，便自己點了一根。
張子明問：“這個蜈蚣嶺有多少人口？”
吳中發說：“不多，兩千多人口。”
兩千多人口，雖然不是大村子，可也不是小村子了。
張子明又問：“現在的農田多嗎？”
吳中發說：“多，多。”
一陣風吹來，從玉米地裡跳出幾個螞蚱，忽閃著翅膀飛走了。於曼珂一直跟著，見到螞蚱飛了出來，便要捉住螞蚱的樣子，走到了玉米地。
魯書田昂天長嘆，說：“這都願老天爺不長眼睛。”
張子明想起什麼，說：“老魯，我到裡面方便一下。”
張子明緊走幾步，看到於曼珂正蹲在地上。
張子明站住，感覺這是一幅很美麗的圖畫。四周的螞蚱蟋蟀亂飛，玉米葉子搖來搖去，身穿時尚的女人在小解。
農村與城市的結合。
鄉村與現代的碰撞。
張子明又往前走了幾步。於曼珂聽見腳步聲猛然回過頭來，看見是張子明，一下子害羞起來，說：“你，走開。”
張子明站著沒動，說：“不對啊，是昏君，請走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