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明起了牀,洗漱了一下,看見安然已經(jīng)把早餐做好了。
張子明玩笑著,“你什麼時候變成家庭主婦了。”
安然叫張子明吃,自己卻只喝著一杯酸奶。
張子明問:“你怎麼不吃?”
安然看著張子明,說:“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張子明問:“回到什麼地方?回去幹什麼?”
安然低著頭輕聲嘆息著,指著地板上的一本《半生緣》重複著:“這本書裡有這麼一句,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你……是不是生意上不順利?那我和你情形差不多,現(xiàn)在我的工作也是落魄階段,回到過去幹什麼?往前走就是了,不管怎麼著,前面的事情是我們沒有經(jīng)歷過的,管他什麼風啊雨的,大不了感冒一場,掛個吊瓶,又可以喝酒了。”
安然說:“我們走吧,離開文殊,到外面走走。心情或許會好一點。”
這句話竟把張子明震撼了。
原先有一個家,有妻子和孩子,現(xiàn)在呢?不能想,越想越難受。
原先在清泉當縣長,從早忙到晚,現(xiàn)在在黨校呆著,陪伴自己的彷彿只有那片竹林了。
其實也沒什麼牽掛,沒什麼留戀了,自己的仕途看來已經(jīng)到頭了,劉丙辰和牛棚那邊也沒消息傳來,看來自己就是個邊緣人了。
爲什麼還天天呆在這裡?不出去走走呢?
“好主意啊,我們?nèi)ツ难e?”
“去西藏,去天山,去沒有人煙的地方,或者去一個小山村,我們養(yǎng)幾隻雞鴨,吃過早飯我們就去長滿青草的山坡山去牧羊,累了,我們就躺在山坡上聽小羊的叫聲。我們穿著跟當?shù)厝艘粯拥囊律讶ペs大集,去和那些菜農(nóng)討價還價,回家後我們一起做飯吃……”安然無限的神往著……
“真的走嗎?”張子明看出了安然的決心。
“這就走吧。”安然已經(jīng)站起來開始收拾行李了。
張子明給普光發(fā)了一條短信:家中有事,請假幾日。發(fā)完後就把手機關了。安然也把手機關掉了,說:“這幾天我們都不開機。”
文殊的清晨還是那麼的美麗。安然開著車,帶著墨鏡,脖頸上纏了一條粉色紗巾,隨著長髮飄揚。張子明不覺看呆了,說:“我張子明這輩子跟你好過,真是不枉此生了。”
安然的嘴角現(xiàn)出淡淡的微笑,車裡播放的一首歐洲的老歌,哀傷又孤單。
出了文殊市裡,出了平原省,又走了很遠的路,在一個加油站加滿油後,已經(jīng)是下午了。
到了一個當?shù)赜忻男℃?zhèn)後,張子明和安然在一家下飯館吃了點飯,然後到一家早就定好的家庭旅館休息。
走了一整天的路,太累了。安然先在裡面洗漱,張子明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青藤,總感覺那一條條青藤跟蛇一樣的盤旋在一起。
“我好了,你洗去吧。”安然裹著一條鴨黃色的浴巾,走了出來。
張子明看到她溼漉漉的頭髮和白白的頸,說:“我不洗了,誰叫你剛纔不喊我一起洗?老夫老妻了,還分開洗,沒意思。”
安然靦腆起來,臉紅了,說:“什麼?你說……老夫老妻……”
張子明把她抱住了,說:“你說呢?”
安然說:“哦,我是前年跟你認識的吧?現(xiàn)在
算來相處也就一千多天啊,怎麼算是老夫老妻?”
張子明急不可耐起來,說:“記這麼清楚幹什麼?現(xiàn)在就當是旅行結婚了,今晚就是洞房花燭。”
“洗澡啊,先洗澡,好不好?”安然哄孩子一樣的溫柔……
睡到半夜,外面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張子明側身摟著安然,說:“下雨了。”
安然夢囈般的,“下吧,我們一直睡覺。”
天亮了,雨還沒有停,外面的青藤更加鮮豔了。張子明把安然呢叫了起來,說:“別睡懶覺了,這樣的雨天,小鎮(zhèn)才更美呢。”
安然起了牀,畫了一個淡妝,撐著一把綠色的油紙傘和張子明在狹長的街道里走著。
街道兩邊主要是些首飾飾品店,買首飾的都是些本地的姑娘,操著一口當?shù)氐姆窖哉f::“先生,給小姐買副首飾吧。”
在一家小店前,安然站住了,裡面都是些純銀飾品。
安然看上了一副手鐲,帶在手腕上問張子明好不好看。
張子明忽然想起吳萍手腕上的帶的那副翠玉的手環(huán),蛇一樣的纏在手腕上,卻很好看的。不過安然皮膚很白,這純銀的手鐲都是很般配的,更顯得高貴了。
張子明說:“好看,怎麼不好看?”
“買嘛,給我買一副。”
張子明說:“好,我給你買。”
張子明剛要拿錢,卻被安然擋住了,說:“誰要你買,你的工資還沒我手下的副總多。”
不過張子明確實是很想給她買的。相處這麼久了,自己從沒給她買過什麼。
安然把手鐲帶好,出了小店,摟著張子明的腰。張子明一手撐著傘,一手摟住她的腰。
張子明說:“剛纔你爲什麼不叫我付錢呢?我吃你的,喝你的,睡你的,你把我當什麼了?”
“呵呵。”安然說:“你是我的小白臉,我養(yǎng)活你還不行?”
“唉,沒辦法,我只好如此了。”
小鎮(zhèn)最有名的風景就是臨河垂釣了。現(xiàn)在雖然下著雨,可是遊人卻不少。安然和張子明租了一條小船,張子明劃著船到了人比較少的地方。安然給張子明撐著傘,看著張子明把魚鉤拋入水中,說:“泛舟垂釣,是不是一種文化,古代很多文人墨客,都喜歡這樣,還寫出很多好的詩篇來。”
張子明說:“你是說那個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吧?現(xiàn)在的人哪有那種境界,那是禪的境界啊。現(xiàn)在著垂釣也是文化,不過是旅遊文化,不值錢了,都喜歡附庸風雅罷了。”
安然說:“不說這些了,反正你要是釣到了魚,就放生吧。”
在船上坐了一個多小時,竟然沒釣到一條。張子明煩了,安然了累了,就準備回去。
安然看到張子明劃船的樣子,笑了起來:“想不到你這個船伕還很稱職。”
“你想學嗎?過來我教你。”
安然搖頭,說:“我纔不上當,你一定又沒安好心。”
上了岸,雨似乎小了些。倆人找了一處餐館,靜靜品嚐著當?shù)氐奶厣〕浴;氐铰灭^都感到有些累了。躺在了牀上。張子明說:“這樣比你練瑜伽舒服吧?”
安然說:“不一樣,瑜伽是瑜伽,你不懂。”
睡到半夜雨聲漸大,張子明看著睡夢中的安然
,心裡卻有一種深深的孤單。孤男寡女在一起,更是孤單。除了愛,似乎沒有別的事情。
雨一連下了三天。倆人再也沒出去。
餓了就到外面吃飯,吃完飯就回旅館睡覺。
又一天晚上,張子明再也睡不著了。起了牀,看到牀頭放著的手機,便拿了起來,開了機。裡面有十多個電話,多半是於曼珂打來的。她一定是爲面試的事情吧?還有幾個是原先的秘書崔慎之打來的。
短信有兩個,一個是於曼珂發(fā)來的,是昨天發(fā)的,問張子明在哪裡。
另一個是崔慎之發(fā)來的,說,二叔出事了。
張子明吃了一驚。父親去世,二叔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會出什麼事情呢?
張子明起了牀,到了外面的走廊,撥通了崔慎之的手機,問:“小崔啊,這幾天我有事,剛纔我看到你的短信,我二叔他怎麼了?”
崔慎之說:“二叔經(jīng)常在街上晃盪,我上班時經(jīng)常看見他,可是前幾天他看到我突然說,有人要抓他,當時我不信以爲他是跟我開玩笑,可是幾天過去了,一直沒看見他,我懷疑是不是真的被抓走了。”
“哦,這幾天你一直沒見過他?”
“沒有啊,所以我纔給你打電話,可是電話關機一直不通,我心裡很著急。”
“好我知道了,小崔不錯啊,等我回去再說吧。”
現(xiàn)在崔慎之的日子其實也不好過,秘書不當了,小矮子奶在清泉辦公室裡打雜,一落千丈,可崔慎之人還不是不錯的,現(xiàn)在張大全不見了,趕緊 通知張子明。
回到房間,安然醒了,說:“你是不是有事?”
張子明說了說情況。
安然說:“我就知道,你不會一直陪我走到天崖海角,你回去吧,我個人去。”
張子明坐下來,抱住她,說:“對不起,我不該把手機開開。”
安然什麼也沒說,閉上眼睛,狠狠吻著張子明。時間似乎停止了,很久之後,安然才鬆開,說:“你走了,我也要把手機開開了。”
張子明說:“玩累了就回去吧,我在文殊等你。”
安然燦然一笑,說:“誰知道,說不準我在路上會碰見一個和我一樣失意的男人,那我就不會找你了。”
張子明明白她只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孤單罷了。
一起出來的,不能一起回去了。
“對不起了,我現(xiàn)在必須馬上回去。”
“你走吧,我不送了,我還要睡覺。”
她說是睡覺,其實睡不著。她這樣只是做樣子給自己看,叫自己放心。
張子明知道。
先回到黨校跟普光打了聲招呼。
普光很生氣,說:“你怎麼回事嗎?現(xiàn)在劉書記剛上來,有很多工作要做,怎麼能這樣的?”
張子明一句話沒說,又乘車到了清泉。
回到了安西老家。幾個本家叔伯也都說很長時間看不到張大全的人了。
張子明給李可聯(lián)繫,說:“我要報案。”
李可聽完張子明的話,說:“張二叔那樣被人抓,不會是抓去賣錢,也不是當苦力使喚,一也不是謀財害命,那一定是仇人乾的,這個仇人知道張二叔的本事,不想叫張二叔知道更多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