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馬部長.你來啦.不好意思.真心不好意思..我……早來了一步.呵呵.把你給……”白雙喜本來想說“把你給忘了”可突然覺得這話無論怎麼說都有點太刺耳了吧.所以緊急剎車.把後面兩個字咽回了肚子裡.說出來的卻是：“怨我怨我.呵呵.一會兒喝酒我自罰三杯.”
本來.一切安排之前都已經電話中溝通好了滴.文化局這邊也提前三天做好了充分準備.這次白雙喜上任.由市委組織部馬部長親自出馬把他送到文化局來.可是一激動.一向喜歡自由且無論什麼事情都是想怎麼辦就怎麼辦的白雙喜.這次也糊塗了.市委組織部馬部長一到.白雙喜才感到自己犯下了一個官場上常識性的低級錯誤.
這也難怪.畢竟白雙喜在發達集團當牛逼的董事長同時在發達村兼任牛逼書記也十多年了.無論公司的事情還是村裡的大事小情.白雙喜歷來是他一個人說了算.而且喜歡臨時安排.想到就做到.他想怎麼辦就怎麼辦.當老大當慣了.哈哈哈.這就難免這次他當上公務員..上任文化局副局長之後的第一天就出了這麼一個不大不小的漏子.
他小聲在馬部長耳邊說著什麼.好像在解釋.當然也有一些討好的請求原諒的意思.他可不想因爲自己的疏漏而得罪這個全市官場的大管家.也是市委書記唐山個人的大管家.
“是這樣.馬部長……”
“呃……”
馬占山部長臉色很不好看.包放在了文化局長鬍同發的老闆臺上.人的屁股也隨之大喇喇地坐在了文化局老闆的寬大真皮轉椅子上.眼皮似乎在跳.那是他生氣的一種特有面部表情.這要是別人.他當場就會大聲斥責.甚至於轉身上車就走.今後無論如何也別想讓這個白胖子回心轉意、再用正眼夾你一下子了……
可此時此刻.他嘴上只是低聲“呃……”了一聲.然後似點頭又似搖頭.臉上表情並無太大的變化.
他就這麼牛逼.白雙喜算神馬.在他眼中.要不是這次白雙喜當上了公務員..直接進入官場.之前白雙喜在他心裡頂多也就算是一個土豪劣紳而已.黨的工作千頭萬緒.他本人除了真心實意服務聽命於市委書記唐山之外.其他時間不是一趟又一趟地跑京城.開會、辦事、出國考察和免費旅遊.就是在唐書記的授意之下安排或調整幹部隊伍.讓整個官場始終不渝地處於一種唐山書記的掌控和總體佈局平衡狀態.
白雙喜牛逼.那不過是民營企業家自己創下的那麼一點錢財而已.而他手上的牛逼纔是真正的牛逼.那胖胖的手上抓住的不僅僅是美女的**.更是全市所有官員的命根子哈.
就僅僅衝這一點.白雙喜能不怕.
不過.好就好在.此時此刻白雙喜一邊低聲下氣地跟馬部長個人“彙報”和解釋今天這事.同時他也看出來了.這位大爺..組織部長馬占山不高興歸不高興.但是他人還是如期而至.並沒有因爲上述原因一生氣就把他晾這兒了.如果換個人.那情況就會立馬完全不同了.他根本就不會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跟唐山書記的個人關係.就跟這位大管家跟唐書記的個人關係不差什麼.都是心腹之人.而在另外一個層面來講.自己甚至於還要略勝一籌..
原因是.馬占山部長只不過是黨組織內部.市委真正老大公權力上的心腹之人.平時他跟市委書記唐山關係再好.人家對他再信任.他也不過就是一個大跟班而已……
而自己呢.哈哈.卻敢於在私人場合公開拍打唐山的肩膀.酒桌上喝大了、高興了還敢摳他的腚溝兒.跟唐老大叫“大哥”.
他敢麼.
所以.白雙喜的解釋和低聲說明只是一種狀態.看來馬占山部長還是很吃他這一套滴.很快.他的臉色就變得好看了起來.一笑.給了白雙喜當胸一拳頭：“你呀.坐吧坐吧.沒事兒..”
白雙喜就笑逐顏開地回頭找把椅子上坐下了.其他人包括文化局長鬍同發剛纔見他們二人一見面就開始咬耳朵.一時半會他們這些真正的主人卻湊不上槽.知道其中厲害.也就等在一邊沒來得及跟馬部長寒暄.這會兒.他們說完了.馬部長臉上見到了笑意.他們這些人才上去跟馬占山握手.問候……
到這.白雙喜心裡才一塊大石頭落地了.我草.人家這麼大的領導也是爲自己好哈.自己今天做得的確有點兒衝撞了官場上的一大潛規則.不說別的.要在平時.任何一個新局長、副局長上任.馬占山什麼時候親自出馬去送過.一般而論都是他叫幹部科長或者組織科長過去送送就已經不錯了.再大一點.讓他手下的副部長出面送送.講個話.那就表明此人已經規格不低了……
這一套.整個全市的官場都懂.也在大大小小酒會、酒桌上當成了一個著名的段子講了許多年了.難道白雙喜之前不懂麼.
而今天.即使是不看別的.只看這個市委組織部馬部長親自出馬到場來送白雙喜這一點上.大家就已經能夠強烈地感覺到這個昔日的發達集團董事長、市人大代表、種豬王白雙喜.如今突然襲擊一般搖身一變迅速上位成爲他們文化局副局長的白雙喜.真正的份量有他馬的多麼重要和厲害了……
實話說.這次白雙喜的到來.幾個副局長心裡都有了非常大的壓力.
他們這些人.可以說辛辛苦苦能夠熬到了今天這麼個有職位無實權的地步並非易事.前前後後每個人差不多都有自己的一本苦經.做過一番努力和特色國情之下的溜鬚拍馬、討好送錢送女人的經歷.只不過是個人心裡雙方都明白.但是完全拿不到桌面上來說.更不敢對外公開而已.
哪一個屁股是乾淨的呢..
沒有..
雖然他們在這個文化局..全稱叫廣播電視新聞文化出版局當個副手挺滋潤.錢有的拿.美女有的玩.權力看上去也不算太小了.然而他們心裡更明白.這只不過是跟他們這些人自己比而已.要是跟那些一類局相比.他們這些當官的還不如人家一個無實職卻有實權在握的小科長甚至於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科員厲害.
能比麼.根本就不能比……
這也正好應了天朝之前流傳了千百年的一句話：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其實在如今的天朝官場上又如何不是如此呢..要是真的跟那些人相比.他們自己就覺得矮了三分.挫了一大截.可是要是反過來跟手下的那些小科長、主持人或者其他人員相比呢.那麼他們就又是令人難以置信和非常之羨慕的牛逼人物了……
儘管到了他們這個位子心裡一方面舒心坦然自若.平時還不用整天在辦公室死板在坐班.各方面注入的票子卻也並不十分可憐太少.好處費也有得分.可另一方面.他們..尤其是當個副局長.個個也仍然是賊心不死.仍然想趁自己還年輕睜大眼睛盯住任何一個可以抓住的升遷機會.準備著..爲共產主義而獻身.再上一個新臺階.
同時卻又不能不時時刻刻防範身邊的人幹上來.頂替了自己如今的位子.其他不說.就他們跟美女們自然而然長期存在和形成的三奶、小三之類.要是真的讓人給抓住了證據確鑿的東西.再往上一告.要是沒人給撐腰的話.說不定何時何地就會被另外的別有用心的人給頂替了.自己下來甚至於叫紀委弄去請喝茶.別人上位繼續他們之前享受的一切美好生活……
這些就這麼既舒心又忐忑不安地過來了.如今白雙喜這個前發達集團董事長、市人大代表、種豬王冷不丁來到了他們的眼前.要說歡迎.那是扯淡.
可要說不歡迎.他們又個個不太敢.誰敢啊.
無論如何.這是組織工作、組織原則、組織形式.同時他們再怎麼無能和敗類.個個也都是d的人.一般而論.內心世界的組織觀念還是牢牢記住輕易不會忘記和違犯滴.除非是白雙喜今後真的有意無意侵犯了他們.否則.他們當然至少表面上願意跟這個靠一個種豬場迅速增長和發展起來.成爲天朝最大的種豬、肥豬、豬仔基地、發達集團董事長.如今一步到位來到他們面前的白雙喜共同提高.平等互惠.井水不犯河水滴……
這一個小插曲.在經過人人心知肚明卻又各自不動聲色中轉換了氣氛.說起來好像時間挺長.其實不然.只不過是短短幾分鐘而已.
大家寒暄之後.重新按照天朝慣例坐定.自然而然.今天文化局的主位上坐著面色很白屁股很沉的市委組織部馬部長..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三個人.分別是幹部科長、組織科長和一個司機.
就連司機都大模大樣地手上搖晃著一串鑰匙坐在了小會議室的沙發裡.看似心不在焉地玩手機.其實他的耳朵卻好像一架十分靈敏的小型雷達時時刻刻接受著來自方方面面的信號和信息……
而真正感到白雙喜構成最大威脅的.其實還並不是那些各懷心思的副局長們.而是另外一個人.此人就是之前許多年在文學藝術方面堪稱是白雙喜寫作上老師的現任文化局長鬍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