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章 Ch.1090 吉爾絲的問題
克什亥手下留了情。
據教醫說,那個‘瀆神者’若再來上幾下,費南德斯哪怕不死也要徹底告別執行官——要轉到後勤或什麼職位去了。
仙德爾也一樣。
“你沒帶一束花來?”
躺在病牀上,裹得像個糉子的男人見羅蘭推門進來,立馬開始他的陰陽怪氣——說起糉子,等災難過去,他得讓蘭道夫幫忙找幾個好廚師…
“我現在不喜歡花了。”
羅蘭提著從伊妮德辦公室來的幾袋餅乾放在牀頭櫃上。
仙德爾在另一層。
這間屋子裡只有費南德斯一人。
“也討厭花店。”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要避免暴露自己這個缺陷。
“…你一點傷都沒有?”等羅蘭坐好,費南德斯才得以好好打量自己的副官——有時候他就像戀愛中的姑娘一樣矛盾:既不希望羅蘭受重傷,又不希望見到他一點傷都沒有。
這顯得他和仙德爾很愚蠢。
“怎麼沒有?”
羅蘭捂住胸口蹙眉:
“爲您和仙德爾,我的心兒都要碎了…”
然後費南德斯就辱罵他和他的母親有不-倫之情。
“別這樣,你不想聽聽克什亥帶我去了什麼地方,說了什麼嗎?”
費南德斯狐疑:“這秘密你和伊妮德大人講了,還能告訴我?”
“你想不想聽?”
“想。”
“但伊妮德不教我和其他人說。”
“你和你的母親一定有問題。”
羅蘭掏出兩根雪茄點上,塞了一支到罵罵咧咧的隊長嘴裡。
費南德斯叼著,瞪羅蘭:“…醫生說不許我往嘴裡放除藥物和每日分配的餐水外的任何東西,我的傷太嚴重了。”
“這一支五鎊。”羅蘭斜眼。
“…但話又說回來,他們慣喜歡誇大其詞,”他吃力側過身,用手掐著粗雪茄吞雲吐霧起來:“我他媽怎麼就沒有好點子,弄出個香水鋪或別的什麼…賺錢的東西…”
“我想你很快就要有一筆意外之財了,費南德斯。”
羅蘭朝著喜上眉梢的男人講:
“伊妮德很贊同我們到東區去——你知道,有些話,作爲審判長不能親口講出來…”
費南德斯先是驚喜,旋即蹙了蹙眉:“…我倒明白…可去東區是你的決定,羅蘭——”
羅蘭輕碰了兩下他的肩,搖頭。
“你永遠是隊長,費南德斯。我們也是一個小隊——我,仙德爾,你。難道我們之間還要分得那麼清楚嗎?再者,你剛纔不也說‘香水鋪’…我和仙德爾都不缺錢。”
“…所以,你在大人面前替我講話了?”快被纏成木乃伊的男人心虛瞄了眼門,縮著脖子問。
“講了,我說是你提出,要去東區,率先向那些可憐人伸出援手…”羅蘭點頭:“伊妮德很高興,她說這樣的執行官才稱得上‘父神的刀劍’——等你傷好了,要親自去她辦公室講一講細節…”
費南德斯斜了羅蘭一眼,還有些疑惑:“你沒有和伊妮德大人講?你在辦公室都幹了些——”
遲疑中拉長的調子就是短暫沉默中最後的聲音了。
費南德斯瞪著羅蘭,同爲男人,他可清楚一對兒情侶在房間裡不談正事會發生什麼。
說真的。
伊妮德·茱提亞不僅在圈子裡出名,更是多數執行官們心底永遠可望不可及的目標——真是無恥,羅蘭·柯林斯,你竟幹出這種事來。
“…詳細講講。”
他搓著指頭,探頭探腦的活像個常年廝混花街的下流坯子。
羅蘭給了他一箇中指。 “你怎麼不講講你和豐塞卡女士的‘小故事’。”
“好哇,如果你想聽,我倒是樂意…”他和自己的副官胡扯起來,嘬著雪茄,沒一會,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不是開玩笑,羅蘭。你得幫幫我…”
“什麼?”
“吉爾絲。你說她被維斯特維克帶走,到了「大漩渦」,是不是?”
“沒錯。”
“克什亥的話你也聽見了。”
雖說按照約定,維斯特維克會給吉爾絲·豐塞卡一個新的身份——他還是希望羅蘭能將自己的吉爾絲接到審判庭。
克什亥的話讓他有些猜不準「大漩渦」發生了什麼。
“操縱鼠羣的人不少,我想教會是沒有辦法準確給每個學徒定罪的——想想辦法,羅蘭…幫幫我。吉爾絲…對我很重要。”
…………
……
薩維兄弟會惹出的亂子無疑讓本不平靜的倫敦城再起波瀾——他們需要官方給一個能到陽光下去的身份,同時,不準教會再稱呼他們這些能夠驅動鼠羣的人爲‘邪教徒’…
實際上。
當老鼠一點點被消滅,這些學徒們自然發現,‘操縱鼠羣’只是一場泡沫般的幻影:特殊的是老鼠,並非他們。
學徒又有什麼地方特殊呢?
這發現有趣之處在於:多數‘鼠使者’不相信官方的說辭。他們認爲這是用來拖延時間的陰謀——等到老鼠徹底被消滅,他們這些‘鼠使者’沒了牙齒…
不等同落到砧板上的肉?
這樣看來,薩維兄弟會惹出亂子,也並非全爲了黃金。
他們要一個說法。
大庭廣衆下、不得食言的說法。
市民們對此雙手雙腳支持,甚至有些被鼓動著同那些‘赤紅之子’(自稱)上街遊行——
羅蘭倒也理解。
有些沒丟妻兒父母的,全家性命都由‘鼠使者’從灰潮中救了回來,只舉著製作好的牌子旗幟走上大街,這有什麼難處?
更何況。
被老鼠吃的都是有錢人,和他們無關…反正有錢人都不得好死。
遊行。
擁堵。
亂糟糟的街道。
還未被徹底消滅殆盡的鼠羣。
到處點燃的火把。
以及。
在斷薪許久後,工廠主們再次敞開的錢口袋,呼籲工人們勇敢面對‘小危險’,馬上回到工廠裡去——羅蘭沒法形容倫敦如今的亂象,殺人與工作可以在同一條路、同一個位置發生,遊行和滅鼠也一樣。
市民們似乎習以爲常。並非冷漠,少女頭一次見識兩分鐘,和婦女們見識的兩分鐘截然不同——後者還能在這緊湊的時間裡吃幾個棗,餵飽孩子。
同時。
民間也冒出了許多叫不上名字的、有關神秘學的小團體。
這時候,再蠢的人都知道,事態控制不住了。
紛亂中的柯林斯先生不管這些。由女僕幫他穿好教服,領著翹盼姐姐的姑娘德洛茲,坐上刺蝟般插滿火把的馬車,徑直前往近郊大漩渦的聖所。
也是在這裡。
他遇到了許久未見的太陽騎士——德洛茲說這大概是他起過的最好的一個名字…
西奧多·加布裡埃爾·薩克雷。
“我去審判庭尋,他們說你出任務了…”神色焦躁的男人從馬車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