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白塔的設計結構有些抽象?
不是一般的抽象,而是那種讓你懷疑人生的抽象。它的空間佈局明顯不遵循常規邏輯,空間的走向、路徑的聯接乃至樓層的順序都未必與現實世界保持一致,它更像是被一位喝醉的幾何學大師與一個夢遊的建築師聯合設計出的作品——充滿變數、毫無規律,卻又精妙絕倫。
而對達克烏斯而言,白塔最有吸引力的並不是這些空間魔法或者建築奇觀,而是石板。
他喜歡那種感覺,就像在某款沒有保底機制的卡池遊戲裡抽SSR一樣——未知、刺激、無法預測,充滿了挑戰感。
其次,他感興趣的是手稿和書籍。
所以,理所當然地,他進塔之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去圖書館。
結果……
一行人轉來轉去,穿廊越殿,最終卻來到了拱頂寶藏庫,或者說更貼切一點,是展覽室,帶著歷史和榮耀的陳列廳。
所以,白塔的設計結構有些古怪?甚至可以說是『高塔式抽象主義』藝術的集大成者。
想去位於地下的圖書館,寶藏庫是必經之地。除非整一臺盾構機,開闢一條完全繞開的隧道,否則只能從這裡路過。
進來之後,最顯眼、最佔據C位是一件傳奇物品:『荷斯之書』。
儘管看起來有些破舊,書角有明顯翻閱過度留下的摺痕,但它的存在毫無疑問地宣告著自己的分量。它不僅是薩芙睿王國最珍貴的神器之一,更是阿蘇爾文化的象徵物,被視作白塔之魂的延續。
據介紹,這本書並非用作展示或祭祀,而是實打實用來研讀的。它的作用,是幫助施法者更深層地理解魔法的本質、運作的邏輯與世界的結構。
書的前幾頁由被譽爲繼卡勒多之後最偉大的法師、荷斯白塔建造者、第七任鳳凰王貝爾-克哈迪斯親筆書寫,其後的每一頁都記錄著至高博學者們的心得與印記。然而,遺憾的是,這本書的後半段仍有許多頁空白,等待著新的智慧去填補。
阿雷蘭妮在介紹時,話裡話外都在向神選者和荷斯化身釋放信號,希望他們二位也能在這本書上留下點什麼。
至於麗弗,還有那幾位女術士們……
她選擇性地忽略了她們。
達克烏斯一聽介紹,湊熱鬧地擠了上去,試圖湊個熱鬧看看C位傳奇的風采。
然後,他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像眼睛被鐳射筆正面照了一下,整個視覺神經當場失控,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像個剛被拍了一棒的鴨子一樣悄無聲息地退了回來,重新站回出發點。
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幾何圖形、曲面空間計算圖陣對他而言殺傷力太強了。簡直就是物理傷害加精神污染的雙重暴擊,一套Combo打得他眼花繚亂、懷疑人生。
隨後他聽到翻頁聲,又不信邪地鼓起勇氣,決定再靠近一次,試圖挑戰一下極限。
結果這次,全是話語。
精密到近乎神性的語言,解析著能量的根本運作機理,說的是『真理』,談的是『法則』,光是一個段落,就夠他吞好幾次口水。
“告辭。”
下一刻,達克烏斯默默地退了回來。
超越是不可能超越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超越。
術業有專攻,自己在這方面就是個小學生。九九乘法表搞明白就行,頂多放放小型增益法術,給自己和身邊的同伴加加BUFF。
至於引導大型法術……開什麼玩笑?
咋滴,他身邊那些施法者全都掛球了?史蘭魔祭司們都睡著了?靈蜥祭司們全退休了?精靈施法者們去種地了?
需要他這個個子矮的頂上去?
真到了需要達克烏斯頂上去的局面,他覺得自己也沒必要掙扎了,直接拿出維斯扎爾橫在脖子前來那麼一下得了——效仿項羽,瀟灑走烏江。
或者,更離譜一點,像某些狗血小說那樣:震驚!一夜之間,所有施法者法術能力倒退100倍!
然後只剩他一個會放火球術的小朋友扛全場,小火球秒殺卡洛斯。
得了吧,這種劇情留給某些小說男主吧,他還是老實看石板,抽抽卡,找找樂子,纔是正道。
儘管這些內容對達克烏斯而言沒有太大的用處,但對於施法者來說,卻是價值連城的寶藏,尤其是那些已經踏入高階領域的施法者。
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衆所周知,荷斯系擁有三條主要的職業路徑,分別是:物理、魔法和雙修。
在魔法路徑中,晉升順序爲:博學者——大博學者——至高博學者。
但實際上……
這只是中段,或者說,是白塔內部稱之爲『正軌』的進階路線。
在這之前,還有更早的階段,也就是魔法學習的基礎環節:見習法師——學徒法師——正式法師——高階法師——大法師。
聽起來複雜,其實很好理解。
可以類比成現代的教育體制,從小學到研究生,每一步都是一塊踏板,逐層邁上通往知識殿堂的階梯。見習與學徒階段就是小學和初中,正式法師到高階法師是高中,大法師相當於本科畢業,已經算是出師,擁有獨立施法能力,可以選擇離開白塔、在奧蘇安境內外展開實踐,或是繼續留在白塔深造,或被被派往某個關鍵的區域任職。
而從博學者開始,便是另一套體系。
博學者——大博學者——至高博學者,相當於助理教授、副教授、正教授。
掌管整個白塔事務的至高魔劍士,那就更是科學院院長兼教育部部長的雙重身份,權威極高,學術地位和政治地位並重。
白塔的整體定位,在阿蘇爾社會中幾乎等同於一個國家級科學院。其下屬不僅僅是魔法學院,同時還統籌奧蘇安整個大陸的教育發展任務。
衆所周知,對於阿蘇爾們來說,每個孩子都是寶貴的,教育和身體素質備受重視,所以孩子們受到精心的培養,無論各種階層。傳統、責任和紀律交織在他們成長的每一個環節中,他們的童年是一段追求卓越的旅程,融合了古老的智慧與對完美的追求。
在幼齡階段,阿蘇爾會採取寬鬆的態度,鼓勵孩子們通過繪畫、塗鴉和遊戲來學習,這種教育方式會延續到他們最初幾年的學校教育中。從5歲到16歲,當身體發育成熟時,所有的年輕精靈都需要進入荷斯學院學習,在這段時間裡,他們通常會學習、參加體育競賽或創作詩歌。
這也是爲什麼,荷斯系不僅是『魔法』的代名詞,同時也是『知識』和『傳承』的象徵。
這也是爲什麼,白塔在奧蘇安有如此影響力的真正根源。
這也是爲什麼,從第七任鳳凰王開始,直到第十任鳳凰王,皆出自白塔。
白塔不僅是學術重地,還是整個阿蘇爾文明的知識之柱與精神燈塔。
而荷斯之書上的內容,本質上就是那些教授、博學者、魔法宗師們將自己一生的智慧、研究、心得濃縮之後留下的結晶,是一部活著的史詩,是阿蘇爾文明『集大成』的具象體現。
在這一刻,達克烏斯從書前離開,悄悄地繞過熱衷鑽研的施法者們,選擇來到暮光姐妹身旁。
在這對雙生子的面前,是一根被安置在架子上的法杖,那種一看就知道是大有來頭的法杖,外表平凡,卻隱隱涌動著律動。
當他剛走近,還未開口,一隻修長的手臂便迅速伸了出去,徑直抓向那法杖——奈絲特拉的手。
那一瞬間,他的眼睛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瞪大了,下意識地擡手抓向奈絲特拉的手臂,試圖制止她這不假思索的衝動舉動。
但在他伸出手之前,另一隻更快、更精準的手已經出現了。
那是阿洛翰的手。
作爲妹妹的她,顯然對姐姐的『毛病』瞭如指掌,根本不用交流,僅僅一個眼神和動作,就完成了對姐姐舉動的『精準阻攔』。
等兩隻手接連按在奈絲特拉手臂上的那一刻,如著魔般伸手的姐姐才終於從『入神』狀態中清醒過來,臉上浮現出幾分難得的羞澀,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
達克烏斯嘴角抽了抽,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埃拉迪爾之杖。”阿珊提爾就像沒看見剛纔那一幕略顯尷尬的伸手風波一樣,神情自然地靠了過來,語氣溫和地介紹道,“法杖上纏繞著一種古老的魔法,能夠營造出平靜與安寧的氛圍,專門用於安撫狂亂之魂,調和精神與魔法之風之間的張力。”他頓了頓,目光柔和地望著奈絲特拉,“如果你想,它是可以被觸碰的。”
說完這句話,他臉上露出了理解和包容的笑容,那種只有見過太多心潮澎湃、衝動難抑的施法者後纔會擁有的笑容。
而此刻的達克烏斯,早已將雙手背在了身後,像是怕自己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般,全程維持著理智觀察者的姿態。
他點了點頭,表情淡定。
而奈絲特拉輕輕搖了搖頭。
這並非因爲羞愧,而是那種面對內心掙扎後逐漸歸於平靜的婉拒。
奈絲特拉與阿洛翰是艾瑞爾靈魂中最爲光輝與最爲黑暗兩部分的具現化,前者是從靈魂中分離而出的悲憫,後者則是激情的投影。
阿珊提爾所說的平靜與安寧,正好擊中了奈絲特拉本質的共鳴點。
某種程度上,這也解釋了她爲何會在第一時間被法杖所吸引,彷彿那是某種靈魂深處的本能召喚。
下一刻,阿珊提爾的神情變得有些落寞,聲音也低了幾分。
“它上一任的主人是貝爾-哈索爾。”
“家傳?”達克烏斯順口問道,語氣中並無太多試探,僅僅是出於他慣常的好奇。
阿珊提爾輕輕搖頭。
“不是,白塔之物,從不屬於某一個家族。它有很多任主人,每一位都有資格銘刻自己的記憶與印記,但最終,他們都只是它旅途中的片段。”
達克烏斯再次默默點頭,像一臺點頭機器,頻率一直不變。而他之所以會問出那句,並不是毫無依據,而是因爲他知道——埃拉迪爾是誰。
泰里奧蘭家族的賽里奧爾,其子嗣中僅有一女,名爲依萊尼絲。
提到這位女性,就不能不提起一段極爲抽象的歷史。
在馬雷基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穿上午夜護甲時,現場有三位侍女陪同。分別是德魯薩拉的老祖宗——德魯薩拉;阿里斯心中的白月光——阿什尼爾;以及第三位,賽里奧爾的獨女,也就是——依萊尼絲。
這姐妹兒非常的抽象,可謂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爛,她的性格極難定義,也許是沒有母愛滋養,也許是從小被父親嚴密保護,也可能是反而母愛過於氾濫,造就了她複雜且矛盾的性情。
她誕生於薩芙睿境內一座高聳的城堡之塔中,母親在產後不久便靜靜辭世。她從小由賽里奧爾親自撫養,接受最嚴格的精靈貴族教育,尤其是在魔法造詣上的培養更是傾注了父親極大的心血,最終她也確實成長爲了出類拔萃的施法者,甚至在政務上,也成爲其父的主要顧問之一。
說白了,從一開始,她就是作爲家族接班人培養的。
她後來成婚,並誕下兩子:長子阿梅迪爾,次子埃拉迪爾。
在大分裂的時候,莫拉絲的特工試圖引誘賽里奧爾麾下的一些魔法師走上黑暗道路,在薩芙睿偏遠而荒野的地帶,曾有人發現杜魯奇術士試圖向墮落的精靈傳授黑魔法,這些叛逆的術士被迅速獵殺。
爲保護年輕學徒不被腐化,他們被送往薩芙睿的首都——浮空城市薩菲西昂,在賽里奧爾及其同僚的嚴密監控下完成魔法學習。
不幸的是,儘管賽里奧爾一再警告黑魔法的危險,他的外孫阿梅迪爾還是對巫術產生了濃厚興趣,認爲這種力量可以用來對抗杜魯奇。 祖孫之間因此爆發激烈爭執,依萊尼絲多次介入調停,勸父親體諒阿梅迪爾的感受。她知道兒子有缺點,但他勇敢渴望證明自己,想在對抗墮落同族的戰鬥中建功立業。
然而,她自己也被黑魔法的力量所吸引,她與兒子阿梅迪爾以及一些法師和學徒一同,在隱秘密室中秘密研習禁忌典籍,施行褻瀆儀式,並以防護咒文遮掩行蹤。趁賽里奧爾忙於獵殺薩芙睿境外的異端與莫拉絲特工之際,他們悄然深入了對黑魔法的研究,獲得了可怕的禁忌力量。
但最終事情還是敗露了,憑藉對魔法的感應以及對薩菲西昂如掌中觀紋的熟悉,賽里奧爾找到了他們的藏身處。
看到阿梅迪爾在場令他失望卻並不意外,但當他看到女兒沾血的面孔時,卻感到難以言喻的痛苦。
儘管面對的是至親,他仍下定決心阻止他們。
面對即將到來的審判,法師們開啓了早已準備好的傳送門,悄然離去,只剩依萊尼絲與阿梅迪爾留在原地。
母親勸兒子一同逃亡,但阿梅迪爾卻執意要留下來與祖父一戰。他自信自己已今非昔比,堅信能將賽里奧爾擊敗,勸母親先走,承諾自己會隨後趕上。
依萊尼絲猶豫良久,在母子之愛與對父親的恐懼之間掙扎,最終恐懼佔了上風,她走入傳送門,被濃霧吞噬而去。
她剛一離去,祖孫之間的魔法決鬥便爆發了。阿梅迪爾藉助德哈,展現出遠超其祖父預想的強大力量,一度幾近致其於死地。但賽里奧爾誘使他分心,使其在操控危險能量時失控,最終死於自己釋放的魔法之下。
得知兒子死訊後,她發誓要向父親復仇。
然後,更抽象的來了!
逃離薩菲西昂之後,她與其餘的叛逃魔法師投靠了杜魯奇,在薩芙睿境內以黑魔法散播混亂與毀滅。她們得到了莫拉絲的支持,後者將更多的黑暗知識傳授給她們。她被對力量的渴望所驅使,在追求黑魔法至高造詣的路上奪走了無數生命,她甚至掌握了黑暗語,惡魔與混沌的語言,這是施行某些最爲可怖儀式所必需的。
然而,頻繁使用德哈的代價也逐漸顯現,她的身體開始被腐化,雙臂患上了一種不自然的壞死。她的指甲變得漆黑,指尖呈現出灰黑之色,觸感也逐漸消失。
她的胃中彷彿有某種邪惡存在在啃噬著她,奪走她的力量與意志。只有通過祭獻與咒語,她才能勉強緩解這些腐化,然而即便如此,仍有黑色的痕跡殘留在她的指尖與指甲之間,難以根除。
當她的背叛被揭發後,薩芙睿的魔法師們在賽里奧爾的領導下,對她和她的同黨展開了追捕。這場戰爭持續了數年,腐化法師們肆意蹂躪薩芙睿的土地,終被一個個擊敗。最終只剩下她一人生還,她選擇逃往她的出生地,做好一切準備迎戰即將前來的父親。
她將阿梅迪爾之死歸咎於其父,併發誓要以血償血。
儘管她竭盡全力,最終仍在魔法控制的角逐中節節敗退。當城堡開始崩潰時,當她深入城堡底部時,她聽到父親在高聲呼喚她的名字,聲音迴盪於長廊與樓梯之間。但她毫不動搖,一邊奔跑一邊擡手猛力關上一道鐵柵門,衝入一處粗糙開鑿的地底密室。
口中唸誦已準備好的咒語,一道魔法悄然釋放。巖壁開始震動,地面劇烈顫抖。隨即,轟然巨響中,洞頂坍塌,封死了身後通道。
她轉入一條深入環形山的秘道,向納迦瑞斯的方向逃去。這並非她原本預想的結局,但她仍然活著。她不至於自負到不能接受失敗,她明白復仇的日子終將到來。
她在餘下的戰爭歲月中繼續爲馬雷基斯與莫拉絲而戰,最終成爲他們最重要的力量之一。然而,在那場決定性的戰役中,鳳凰王卡勒多一世率領的阿蘇爾軍團擊敗了由巫王親自統帥的杜魯奇大軍,迫使馬雷基斯不得不逃回塔爾·安列克,以免被徹底殲滅。
這場勝利幾乎註定了阿蘇爾在這場戰爭中的勝出,而這對馬雷基斯來說是無法容忍的。
於是,天崩地裂了。
起初,術士們對這瘋狂之舉感到震驚,因爲它可能導致世界徹底毀滅,但他們還是說服了自己,相信這計劃是可行的,並最終同意加入。
唯一提出擔憂的是依萊尼絲,她擔心父親及其追隨者會前來阻止他們。但莫拉絲卻冷笑著回答:“等他們察覺時,一切都爲時已晚。即使他們趕來,也沒有能力阻止。”
當儀式開始的時候,依萊尼絲反覆誦咒,一邊哄騙一邊威脅那來自現實彼岸的存在。她皮膚上的黑斑不斷蔓延,雙手已變爲烏木之色,腐化通過她漆黑的血管深入體內,裸露的手臂佈滿血管突起。
她的嘴脣和牙齦被德哈灌滿,疼痛讓她雙眼作痛,淚水變成血滴。長髮彷彿蛇羣舞動,髮梢閃著火星。她看見了瘋狂的景象:由指骨構成的樹木、降下液態白銀的雲朵,惡魔的咆哮、尖嘯與嚎叫回蕩於密室之中。
一隻身形佝僂、皮膚猩紅、腦袋畸長、雙目慘白的惡魔突然出現,在空中滑翔盤旋。它瘦長的四肢繃緊,手中握著滴血的青銅之劍。
她驚叫一聲向後退去,那惡魔以空洞目光注視她,她驚恐地絆倒,手擦過自己畫在地上的符文。
符文被破壞,能量頓時失控,暴走的能量肆虐密室,撞擊牆壁、掀翻石磚,猛地擊中她,穿透其身,拉扯她的頭髮與牙齒。
當更多的惡魔在混亂中現身時,她艱難地爬起,眼中淌出血淚。一種如焦油般的黏稠物質從她口中涌出,窒息著她。她捂住喉嚨,痛苦嘶喊,血管爆裂,德哈如沸騰的淤泥般噴涌而出。
她感覺骨頭碎裂,發出被粘液壓制的慘叫,最終臉朝地倒下,試圖用已折斷的手臂護住腦袋。而惡魔們一擁而上,以獠牙撕裂她的靈魂與血肉。
杜魯奇是在深淵邊緣反覆試探的存在。
他們踏出一隻腳,踩進黑暗,再迅速收回,反覆地試探、觀察,不斷確認界限究竟在哪裡。他們知道什麼時候可以使用德哈,也知道何時必須轉而使用八風。他們懂得如何消除黑魔法留下的印記,如何消除德哈所帶來的精神侵蝕。
他們像是在一場與深淵的博弈中,舞者一樣貼著邊緣滑行,雖然危險,卻始終不越界。
至於越界的,肯定是翻車了,典型就是這姐妹兒。
她不是在試探,她是直接一頭跳了進去,整個人都沉浸其中。沒有任何遲疑、沒有任何顧忌,甚至可以說,她完全沉醉於那種強大與禁忌交織的力量之中,像是追逐幻夢的飛蛾直撲火焰,然後把自己燒得乾乾淨淨。
她的尖叫最終逐漸消散在虛空中,但那個儀式,還是成功了。
因爲,她並不是唯一的參與者。
馬雷基斯、莫拉絲、德魯薩拉、阿什尼爾、烏拉希奧、安娜薩拉,全都參與其中。
而她的父親——賽里奧爾,最終趕到了死亡島,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穩定了將要暴走的大漩渦,拯救了整個世界於崩潰的邊緣。
莫拉依格的命運從未溫柔。
在大漩渦的開闢之初,被安排計劃之外的賽里奧爾,最終還是進入了大漩渦之中,追隨他的導師,與那吞噬一切的洪流共存亡。
賽里奧爾死了,依萊尼絲也死了,阿梅迪爾死了。
但那個不被依萊尼絲喜歡、天賦平平無奇的次子——埃拉迪爾,卻活了下來。沒有驚世的才華,也沒有耀眼的履歷,甚至在那段時間內,他幾乎是被整個家族遺忘的影子。
但就是這個影子,延續了泰里奧蘭家族的血脈,在薩芙睿王國的土地上靜靜紮根。第七任鳳凰王——貝爾-克哈迪斯,正是埃拉迪爾的後代。
沉默的人,不等於無用;微光,也能照亮遠路。
看了片刻埃拉迪爾之杖後,達克烏斯輕輕側頭,目光重新看向了荷斯之書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