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自己？
大陸上的所有生靈聽到這話，皆是心裡發寒，包括黑暗神教的教衆在內。
黑暗神擁有壓倒一切的實力，卻還提出這樣的考驗，明顯是想要戲耍他們。
而對於黑暗神教的教衆而言，他們所信奉的神喜歡戲耍弱者，這本身也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黑暗天神站在黑暗神的白骨前，一動不動，也不發話，好似鬼影一般。
“若是爾等想要犧牲的意志足夠強烈，爾等就能抵擋黑暗力量的壓制，就能站起來，誰先站起來，這個機會就給誰，看看誰想當救世主，誰又能做到？”
黑暗神的聲音再次響起，讓所有生靈振聾發聵，絕大多數生靈都沒有對犧牲產生衝動，他們只有絕望。
先前黑暗神的威壓實在是太強，強大到讓他們無法心生戰意。
李涯聽後則想要犧牲自己，可他努力的想要起身，怎麼也做不到。
“給我起……”
李涯在心中怒吼，這一刻，他只能相信黑暗神的話，在絕對實力面前，他覺得黑暗神沒有必要戲耍他們。
就算是假的，他也要向黑暗神證明，這天地總有人會站出來，不能讓黑暗神瞧不起！
然而，無論他怎麼想，他就是站不起身來。
他的意志無法突破黑暗的枷鎖。
他越發的憤怒，開始覺得黑暗神在欺騙他。
突然。
他看到前方有一人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這令他的瞳孔緊縮。
那人竟然來自黑暗神教！
不只是李涯，其他生靈也注意到有人站起身來。
“你……”
齊天顯聖真君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身旁的妖帝。
妖帝低著頭，顫抖不停，但他還是在努力站起身來。
“沒想到這時候挺身而出的是一位已經投身於黑暗中的妖怪。”
黑暗神的聲音響起，語氣充滿嘲諷。
“爾等好好看清楚，能在這時站起來的生靈一定是對這片天地充滿熱愛的存在，他對天地衆生也有著爾等難以想象的憐憫，就是這樣的存在，卻投身於黑暗之中，看來這片天地存在著不公義。”
這番話聽得大陸上的生靈眼神閃爍，有人憤慨，有人迷茫，也有人保持著憤怒與仇恨。
很多生靈認出妖帝的身份，妖帝的過往已經形成傳說，在人間流傳。
妖帝是最友善的妖，想要讓天下各族和睦相處，結果引來九大教派合力鎮壓，甚至被封印了數百萬年。
妖帝投身於黑暗，沒有人覺得意外，哪怕是那些想要對抗黑暗神教的人都無法苛責他。
但萬萬沒想到，在這種危急時刻，妖帝還能站出來，選擇犧牲自己，保全天地蒼生。
看著他的背影，所有生靈都感受到震撼。
“你瘋了！你瘋了啊！”
齊天顯聖真君看著妖帝，在心中怒吼著，他無法說話，只能用眼神去挽留妖帝。
可惜，妖帝根本不看他，而是將目光看向黑暗神。
“你不必打擊他們，我願犧牲自己，除了這片天地，你可否給蒼生一線生機，哪怕是讓他們加入黑暗神教。”
妖帝緊緊盯著黑暗神，咬牙說道，他的聲音一遍遍迴盪在昏暗天穹下。
李涯看著妖帝的背影，聽著妖帝的話，心裡罕見的產生欽佩之情。
他也聽說過妖帝的故事，也曾惋惜過，但身爲人，他並沒有去救這位妖。 當妖帝落難時，沒有人站出來，現在天下有難，作爲天地之主的人只能絕望等死，反倒是被人族欺壓的妖帝站出身來。
突然。
李涯的心動搖了。
他開始質疑人族做天地之主是否公道，在人族統一的歲月裡，這樣的浩劫出現過太多次。
他見過惡妖，但拿兩族相比，人心比妖更可怕。
可惡……
我爲什麼跪在這裡？
爲什麼我不能站出來？
經過短暫的慚愧後，李涯心裡涌現無限的憤怒，他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的雙腿似乎就要站起來。
極致的憤怒讓李涯感覺到自己即將打破枷鎖，這使得他憤怒還在上漲，滿臉通紅。
啪！
一隻手忽然按在李涯的肩上，將他重新按了回去，他一身的氣力因此散去，心中的憤怒也神奇的消散。
李涯下意識瞥眼看去，然後愣住。
只見身穿青袍的顧安站在李涯身旁，一隻手按著他的肩膀。
顧安邁步向前走去，右手順勢一招，將李涯的寶劍收入手中。
提著李涯的劍，顧安向黑暗神走去。
李涯呆呆的望著顧安的背影，他有些恍惚，總覺得這一幕以前見過。
顧師弟……
李涯嘴角一扯，露出無奈的笑容。
在這樣的危急關頭，顧師弟，你總是能站出來，不早不晚，挽救天地的同時又能讓天地衆生承受值得警惕的傷害。
黑暗神的目光看向顧安，眼睛微微瞇起。
黑暗天神微動，明顯也注意到顧安的出現，他擡頭看了一眼黑暗神，最終選擇按兵不動。
妖帝深吸一口氣，然後怒聲吼道：“黑暗神！回答我！”
他聲嘶力竭，徹底擊碎心中的恐懼，質問黑暗神，想要爲這片天地尋求一線生機。
黑暗神沒有回答，不知顧安現身的妖帝只能死死盯著他。
與此同時。
顧安與一名名跪著的生靈擦肩而過，有黑暗神教的教衆看向他，有各教修士看向他，大部分人的眼神都很錯愕，不清楚顧安的來歷。
遠方的無始弟子們同樣捕捉到顧安的身影，在祭臺上，向著黑暗神走去的顧安是那麼的扎眼。
天妖兒、天白露出笑容，如釋重負，無始弟子們則感到緊張，不知祖師能否對抗黑暗神。
“你究竟是誰，爲何藏匿於這片天地？”
黑暗神的聲音響起，語氣暗藏殺意。
妖帝聽到這話，不由愣住，他似乎想到什麼，下意識扭頭看去，他看到顧安提劍走來，他的眼睛跟著瞪大。
他沒有見過顧安，但不知爲何，他覺得顧安的身形有些熟悉。
隨著顧安越走越近，他腦海深處的一道身影逐漸浮現。
“既然你如此有毅力，我便助你脫離凡胎，但我希望你不要成爲你現在害怕且討厭的存在。”
昔日那道聲音再次浮現在妖帝的耳畔，讓妖帝的眼眶迅速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