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鴻帝心亂如麻,雖然他眼中的一切沒有隨著百年時間流逝而變化,可他卻感受到莫大的惡意。
他無法想象自己拜師失敗回到道庭後的處境,別說道庭,他來到乾坤教時,多少乾坤教弟子注視他。
他越想越慌,心裡甚至生出惱怒。
這股怒意連他也分不清是對誰而生。
恨扶道劍尊?
可扶道劍尊沒有理由與情分收他。
真正要怪,還是怪他的天分不夠。
扶道劍尊能收養(yǎng)天昊,而天昊是他之前的天下第一天驕。
自他出世前,天昊便消失不見,所以一直有人認爲他不算自古以來的最強天驕,因爲他沒有戰(zhàn)勝過天昊。
先天人族之劫後,世人都知曉天昊乃是扶道劍尊的徒弟,這也使得天昊更具傳奇性。
當天昊消失,世人就喜歡用他來打壓當世天才。
事實上,天昊在世時,也經(jīng)歷著如今天鴻帝一樣的質疑。
但不管怎樣,沒有擊敗天昊,對天鴻帝而言,他確實算不得上古今第一天驕。
天鴻帝不停地胡思亂想,哪怕理智告訴他百年算不得什麼,可他還是忍不住去想。
跪在小河前,看著河面倒映出的自己,天鴻帝忽然覺得自己很脆弱,確實配不上天下第一天驕的名頭。
就在這時。
他看到對面樹林深處走來一道身影,當他看清對方的面容時,臉上露出困惑之色。
不是天青,也不是天白。
他沒有見過此女。
來者正是安心。
一襲青裙的安心妝容秀美,眉眼清冷,宛若隱居山林的仙子,渾身散發(fā)著不染凡塵的氣質,看得天鴻帝的眼神產(chǎn)生變化。
安心瞧見天鴻帝,眼神依舊冷淡,她走到小河前停下,她的目光落在天鴻帝身上,眼神沒有任何波瀾。
“聽說你是道庭第一天才,也是當今天下的最強天資,你我皆是妙法靈仙,不如切磋一番?”
安心開口問道,語氣不容拒絕。
天鴻帝皺眉問道:“敢問道友可是無始弟子?”
安心回答道:“我算是無始的大弟子,若是戰(zhàn)勝我,你就有資格入無始。”
此言一出,天鴻帝的雙目迸發(fā)出兇戾的精光。
跪等百年,他的心情本就浮躁,現(xiàn)在安心撞上來,對他來說,可謂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要讓劍尊看到自己的天資!
天鴻帝站起身來,泥土草屑順著他的雙腿落下,他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狂風呼嘯而來,讓周圍的樹木劇烈搖動。
“去何處切磋?”
天鴻帝開口問道,目光灼灼的他盛氣凌人,長髮如焰亂舞。
安心的眼中閃爍紫芒,她用一種淡漠的語氣回答:“不用,就在這裡,很快就會結束。”
天鴻帝感受到羞辱,他的衣袍開始鼓動,一股可怕的氣焰從他體內冒出。
與此同時。
乾坤教的一座客棧內,顧安正在與自己的酒肉朋友飲酒,他們忽然感受到遠方傳來一股可怕氣勢。
這位名爲邱卓的酒肉朋友驚疑道:“難道有人在教內鬧事?”
如今的乾坤教雖然遠遠比不上道庭,可在底層弟子眼中,乾坤教就是天下正宗,雄踞一方地域的大教派,誰敢在乾坤教鬧事,完全是找死。
顧安笑道:“既然是在教內,我們何需擔心,繼續(xù)喝酒,繼續(xù)說說易浪的事。”
易浪,教主易青山的子嗣,雖然天資在易家內算不得出衆(zhòng),可爲人瀟灑不羈,總能做出一些讓人議論之事。
邱卓覺得顧安的話在理,於是繼續(xù)講述易浪的風花雪月之事。
那股可怕氣勢出現(xiàn)得突然,消失得也很快。
整個過程不到十息時間,讓乾坤教各城的弟子議論紛紛。
樹林裡。
天鴻帝半跪在河前,他的一隻手撐著膝蓋,一隻手自然下垂,他艱難的擡頭看去,只見他的臉上滿是冷汗,眼中還遍佈血絲。
安心站在河對面,與她相距一丈遠,紫色眼瞳漸漸收斂異色。
wWW?тTk án?co 相比於天鴻帝一臉驚懼之色,安心的神情依舊淡漠。
“怎麼可能……剛纔那是什麼神通?”天鴻帝咬牙問道,他無法接受自己的慘敗,而且還是敗在同一境界。
安心開口道:“這是我?guī)煾附涛业纳裢ǎ阋膊槐仉y過,你我雖同境界,可我達到這個境界時,你還未出生,你的天資依舊高於我,但想要拜入無始,沒有那麼簡單。”
說罷,她擡步閃身來到天鴻帝身旁,與他擦肩而過,朝著乾坤教走去。
天鴻帝低頭,咬牙問道:“是劍尊讓你來的嗎?”
“他可沒有這份閒心,只是我感受到你的道心在動搖,這才百年,你就堅持不住,讓道場內期待你的人很失望,不過退縮也沒有問題,這世上多的是道路,並非一定要拜入無始。”
安心沒有停下腳步,身影漸行漸遠。
天鴻帝聽後,瞳孔放大,心裡涌現(xiàn)慚愧之色。
是啊。
這才百年。
對於修仙者而言,百年算得了什麼?
天鴻帝的腦海裡回憶起先前的戰(zhàn)鬥景象,他的眼神變得火熱。
無始弟子如此厲害,足以證明無始的底蘊!
哪怕是千年、萬年,他一定要拜入無始!
天鴻帝挺起背脊,重新跪著,這一次,他一掃先前的浮躁,眼神恢復至初來時的堅定。
微風吹過他,吹起他耳旁的鬢髮,在風聲中,他似乎聽到扶道劍尊在呼喚他。
喚的還是徒兒二字。
天鴻帝的嘴角上揚,因爲安心的強大,他更加憧憬無始。
一年年快速過去。
萬年光景再次過去,天鴻帝所在的樹林卻是沒有變化,彷彿與世隔絕,不受天地規(guī)則的影響。
天鴻帝的衣著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頭髮變得更長,鬍鬚及地,他閉著眼睛,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玄妙的氣息。
不遠處的樹枝上,顧安與安心並肩而立,觀察著天鴻帝。
安心開口問道:“師父,您若是真不想收他,要不我將他趕走?”
天鴻帝長跪萬年,打動的不只是她,其他道場弟子也知曉了此人的決心,都爲之動容。
身爲天下第一天驕,他能耐著性子跪拜於此,長達萬年,無法想象他的決心有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