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雖然不高,可是摔下去也絕對要死人的。大型的戰(zhàn)爭中途肯定不會有救援的,尤其是農(nóng)民軍的起義更是不會有什麼救援。王晨不理解,爲什麼這麼多人就甘願爲了一句口號就赴死嗎?一場戰(zhàn)爭死個幾萬人很正常,這幾萬人就那麼輕易的死了。你要說愚民這點王晨根本不相信,還有什麼比死更直白的解釋?王晨只有一個結(jié)論能得出來,這個民族在鬥爭的時候,是絕對不怕死亡的……
戰(zhàn)鬥還在繼續(xù),雙方的士兵開始進入了大量死亡的階段。這種短兵相接的時候,火炮只能朝著城內(nèi)打去,後面的士兵還沒有上城牆就倒了血黴。總有一些倒黴蛋,說著話就被砸死了??傆袔讉€聽別人說話的時候,連帶著也被砸死了。
城樓上的廝殺聲一直沒有聽過,流寇幾次都衝了上去,可都被官兵帶頭殺了下來。王邵禹雖然薄情寡義,當然也可以說認清局勢的一個人,那殺的是滿身是血。能當上總兵的人,多少還是有點武藝的。
“大人西門和南門要被破開了,西門已經(jīng)有流寇要衝進來了?!焙幽现蠙u擦了一下臉上的血嘖,他一個文人居然也提劍上了戰(zhàn)場。說起來在古代有很多這種文人,上馬提槍下馬拿筆。這種人絕對是萬中無一,比什麼練武奇才還要稀少,可卻從不曾斷絕過。
“你去東門,老夫要親自去西門駐守。”五十多歲的他雖然一把鬍子了,可是提著手中的長劍就衝了下去。雖然他是文人,做出來這種動作卻有一種正氣而不是什麼莽氣。
隨著呂維祺親自去前線,一時間官兵的士氣也大作,周圍的士兵也開始了奮勇殺敵。在沒有紅夷大炮的配合下,官兵的戰(zhàn)鬥力絕對是槓槓的。流寇幾次衝鋒都被打了回來,好在是東門有河南巡撫李鳳仙在,一時間還沒有問題。
看著士兵們從城牆上一個個掉下來,速度絲毫不亞於下餃子,有敵人的也有他們自己人??墒菬o論是張獻忠,還是李自成都顯得很正常。如果是王晨一定會不忍心看的,在這裡人命完全不值錢,
“在加把勁就可以破城了……”李自成看著張獻忠,他已經(jīng)看出來官兵們體力不支了。
從接近中午戰(zhàn)鬥現(xiàn)在,兩個多時辰雙方投入了四萬多人,光是城樓下面的屍體已經(jīng)有了了兩三層。血腥氣的味道,在千米之外清晰可聞。張獻忠聽到了李自成的話,可是並沒有什麼表示。他多次攻城,從北打到南,他已經(jīng)可以很清楚的判斷只要在一點點就破城了??山^對不是現(xiàn)在,如果現(xiàn)在破城肯定會死很多人。
他只要緩一緩,等敵人泄了一口氣,洛陽也就隨之而言的告破了。如果現(xiàn)在猛攻,這會浪費他非常多的炮火和人力,人力這一點倒是其次的,可是炮彈就會浪費很多了。這東西他突然有點捨不得了,他只是換了一千不到。半天的功夫似乎就去了一大半快要沒有了?
“他們現(xiàn)在守城靠的是一口氣,的確我們在加把勁就把這一口氣打掉了??墒沁@太浪費士兵了,既然如此我們爲何不緩一緩等他們自己卸了這口氣?然後派出你們的人繼續(xù)去喊口號,說不定明日就破城了呢?”張獻忠並不想自己死太多人,而李自成就這麼看著。
說的很有道理,李自成雖然不想聽,可這種事情卻不是他能做主的。隨著撤退的號角聲響起來了,整個大軍也在緩緩的撤退了。雖然大軍在撤退,可是紅夷大炮依舊沒有停,城牆上的士兵更是不住的被砸死。
今天似乎就是結(jié)束了,流寇在退去之後又打了實際跑,才全部撤退了。絲毫沒有給他們追出來的機會,眼睜睜的看著流寇緩緩撤去,城牆上的士兵癱瘓了一地。說累肯定是累,畢竟紅夷大炮帶來的震懾感覺太強了惡,後面的攻城更是讓他們害怕。城牆的缺口越來越大了,城,城門處已經(jīng)堵不住了明天只要攻城,城門絕對守不住的。如果在用紅夷大炮轟擊一下,恐怕城門絕對守不住了。
“大人他們撤軍了……”看到了呂維祺上來,王邵禹整個人靠在城牆上,根本不想在動一下。除了士兵們在收攏屍體,戰(zhàn)鬥一直都在進行,死人根本沒有時間擡下去。血跡沾滿了城樓上,地面上充滿了血腥的味道。僅僅第一天,看上去雙方都要死了超過一萬多人……
“府內(nèi)商議……”呂維祺甩開自己的袍子,上面滿是鮮血,此刻凝結(jié)成了一塊塊血塊。
很快河南知府、巡撫、參政、總兵、各級副將差不多全部到了。難得一見的蜀王朱常洵也在場,只是他現(xiàn)在的神情不怎麼好。他就算是再怎麼後知後覺,也有人給他彙報今日的戰(zhàn)況。那真的是慘不忍睹,甚至一度有點守不住的感覺……
“流寇之中出現(xiàn)了不明火器,且威力數(shù)倍於我們的火炮,更可怕的是這種火器非常的多。今日城牆被攻破了,城門處也已經(jīng)被打爛了。無論我們現(xiàn)在怎麼修補,明天都沒有辦法應(yīng)對?,F(xiàn)如今只有死守,要麼就是出去拼了……諸位意下如何……”呂維祺人可以死,但是投降絕對不能有。對於他而言,氣節(jié)就是一切。事實上的確如此,在最後他還是自刎了。
他的話說完了,可是下面的人卻不說話了。幾個副將沉默不語,只有他們在第一線的人,才真的明白守城是多麼的苦難。明天守住還是守不住,他們實在是沒有底氣。偷襲這事更加的不靠譜,對方似乎還有那種可怕的集束火箭炮,在黑夜之中更是沒辦法對付。他們完全不知道流寇怎麼這麼多火器,加上昨日劉見義等人的事情,副將們的心思各有想法。
朱常洵有點顫抖的說道:“不可投降,那流寇一路走來,不知道殺了多少的官員?!彼崦孢€有一句話,朱家子弟不知道死了多少。這些人不想抵抗了麼,他甚至都在想晚上自己是不是讓人帶著準備跑出去呢?
看著大家都不說話,呂維祺嘆了一口氣說道:“回去歇息著吧,明日依舊要死守?!闭f完他也起身離去,本來局面就很難,可因爲昨天的事情隊伍內(nèi)的凝聚新也散了?;氐郊抑秀逶∫环幔残淖讼氯ァo論明日怎麼樣,自己還是要認真的把今天的事情做完。
朱常洵眼神閃爍,似乎事情就是這樣了,明天他要計算一下,如果真的守不住了自己該怎麼跑?可是外面的城都圍了起來,不過他似乎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
城內(nèi)艱難的守了下來,後面的伙食簡直不要太好了。糧食全部都拿出來了,隨便士兵們吃個飽。可是飯菜再好吃,也架不住今日的慘狀。百姓們不懂守城多難,可他們看到了那無數(shù)的屍體被擡了下來,這已經(jīng)是太大的打擊了。
當然這還不是最過分的事情,最過分的事情是,外面的架子上李自成的人又開始嚎叫了。開城投降不殺人,跟隨闖王有地種不納糧。這個口號對於士兵,對於百姓的吸引力太大了。從下午撤軍開始,外面的人就一直在喊。甚至還有人在喊,劉見義和羅泰已經(jīng)投靠了義軍,現(xiàn)在過的還不錯呢。
人心晃動,城內(nèi)的巡邏隊似乎也少了很多。這個時候本來應(yīng)該出來維持局面的呂維祺也不見了,至於一邊的王邵禹在廝殺了一天,沾到了牀鋪就睡著了。這些事情自然有知府和參政去管理,他並不負責這方面的。
隨著夜色降臨,喊口號的人並沒有消失。城內(nèi)幾個關(guān)係好的副將卻是偷偷摸摸的聚在了一起,他們一個沉默不語的卻又在一起??梢钥吹贸鰜泶蠹夷樕系谋砬槎己苎}雜,每個人都想說點什麼,可就是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大傢伙既然到了,也別不做聲。我那兄弟劉見義和羅泰已經(jīng)投靠了流寇,剛纔巡邏的時候我看到了他們上了架子上。流寇的確沒有殺他們,現(xiàn)在城內(nèi)我們不知道能不能守住爲何不……”大家都來了,是什麼心思恐怕都明白。王邵禹薄情寡義,福王貪財且壓榨百姓,這種人當他們的頭實在是不好過。
“大哥你說怎麼辦吧?兄弟們既然都來了,大傢伙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跟隨李鳳仙守門的副將劉琦,此刻也是一肚子的牢騷。
跟隨著王邵禹的副將高明臉色陰沉:“今日議會大家也看到了,這樣下去我們都要死,既然都要死爲啥不爽快一點?這王邵禹從來不把我們兄弟當人看,大家又何苦爲他們賣命?我們這麼多人投靠過去,那些人還能殺了我們不成?”的確人多了也就不會有危險了,說不定還有有點好處。
一時間小小的帳篷裡面滿是一輪的聲音,外面守衛(wèi)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老大們在幹什麼,一個個嚴防死守。商議是有了結(jié)果,可具體怎麼做還不得而知。不過這一戰(zhàn)似乎要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