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最近眉兒習(xí)畫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閔芙一手扶住腰,一手搖著桃花紗扇,面若桃花的粉色,嘴裡勾著一絲微笑慢慢走來。
“娘娘小心。”紅木連忙扶住閔芙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踏上一層層臺(tái)階。
“姐姐如何知曉?”秦如眉從宣紙上擡起頭來,一朵怒放的牡丹花在她身下的畫紙上綻放。
“你看,你如今不就在畫著嗎?”閔芙抿嘴笑道。
秦如眉一愣,也忍不住的笑起來,將手中的毛筆擱置在筆架上。
“最近學(xué)的是有些癡了呢。”她說。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眉兒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問我。”
閔芙說,慢慢的坐下來,端起涼茶輕輕的喝了一口,走路的悶熱頓時(shí)全無。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白蘭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急切的說道:“哎,我這腦子……”她說著,輕輕的拍了拍頭。“我怎麼忘了,這宮裡還有一個(gè)比黃衣薇的畫技更加了得的女子。”
看著白蘭激動(dòng)的樣子,秦如眉好奇的問道:“誰啊?”
“這個(gè)人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白蘭說道,看著秦如眉輕輕的挑了挑眉。
秦如眉輕輕的撓了撓頭,眼睛一瞥看到閔芙氣定神閒的模樣,心裡有某種隱隱的預(yù)感。
“難道是……芙姐姐?”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說出來,看著白蘭深深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閔芙莞爾一笑說道:“蘭姐姐的話太擡舉我了。我的畫技不過一般而已。”
“一般?而已?”白蘭邊說邊搖頭,說道:“若是芙兒的畫技一般,那我和眉兒的畫技不過孩童遊戲。”
聽到白蘭這麼說,秦如眉對(duì)閔芙越發(fā)的好奇起來,原來宮中有這麼多身藏不露的女子。
閔芙淡淡一笑說道:“我也不過是精通一二罷了。我也許久沒有動(dòng)筆,定然是生疏了許多。”
“我看未必。”白蘭說,將一張乾淨(jìng)的宣紙抽出來。“不試試怎麼知道?”
看著白蘭認(rèn)真的樣子,秦如眉也說道:“芙姐姐,你就畫上一副給我們看看。”她的心裡充滿了好奇。
看見二人期待的模樣,閔芙慢慢的站起身來,問道:“就這般期待嗎?”
“嗯嗯。”秦如眉和白蘭連連點(diǎn)頭。
“好,那我就姑且試一試。”說著,閔芙重新握緊手中的畫筆,心裡想著要畫下的圖案,筆尖凝成的墨點(diǎn)“啪”的一聲落在宣紙上,將她的思緒打斷。看著綿延開來的墨點(diǎn),她的心頭微微顫抖起來。
她轉(zhuǎn)頭問道:“黃衣薇畫的是什麼?”
“是一幅牡丹圖。”秦如眉說道。
“好。”閔芙的眼眸再次堅(jiān)定起來。“那我也畫一幅牡丹圖。”
她說完,重新?lián)Q了一張宣紙,筆走龍蛇起來,一幅栩栩如生的牡丹圖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不同於黃衣薇的墨色牡丹,閔芙的牡丹色彩豐富,每一片花瓣都像是渾然天成一般。
“真是太美了。”秦如眉不由得感嘆道。
“芙兒的畫功並無半點(diǎn)兒減少。”白蘭說道,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和那日我看到的一模一樣。”
看著白蘭若有所思的模樣,秦如眉有些疑惑的問道:“那日?”
白蘭想了想,意味深長(zhǎng)的說道:“已經(jīng)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有一種聽故事的感覺,秦如眉的心裡越發(fā)的好奇起來。“蘭姐姐說來聽聽。”
閔芙扭頭也看向白蘭,淡淡的說道:“當(dāng)日你在?”
白蘭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芙兒便是靠著這一幅牡丹圖獲得了皇上的歡心,並召選入宮。”
當(dāng)時(shí),萬千畫像中淡淡的一瞥,未見容顏,只見兩朵嬌豔的牡丹花便直接從人羣中脫穎而出,卻在後來消磨的無影無蹤。
“現(xiàn)在怕是皇上也記不得了吧。”閔芙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
秦如眉認(rèn)真的看著眼前的圖畫,她的指腹在上面輕輕的摩擦,感受到的卻是名爲(wèi)冰涼的東西。感情總會(huì)隨著時(shí)間的沖淡而消磨。
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間,她的手心不自覺的攤開,畫紙隨著風(fēng)飄遠(yuǎn),如蝴蝶一般飄過湖去。
秦如眉慌張的喊道:“等等。”
“娘娘。”疏雨連忙喊道。卻見秦如眉已經(jīng)提起裙襬向著畫飄去的方向跑去。
“眉兒。”白蘭也慌張的喊道,連忙追了上去。
“還不快去保護(hù)柔嬪娘娘和蘭美人。”閔芙著急的說道。朝著秦如眉跑去的方向大聲的喊道:“只是一幅畫而已,別再追了。”
“娘娘莫要激動(dòng)。”紅木連忙輕輕的拍著閔芙的後背,讓她放鬆下來。
一陣花香撲鼻而來。
“姐姐,你來聞,這花真香呢。”妍麗隨手摘下一朵玫瑰放在鼻尖輕輕一嗅。
黃衣薇走過去看了一眼面前的花,隨意的摘下一朵,輕輕一嗅說道:“也不過如此嘛。”隨即扔在地上,步履一過,碾作塵土。
妍麗看了一眼手中的花朵,瞬間多了幾分厭惡,將花也隨意的拋在花圃中,急急的跟在黃衣薇身後。
這時(shí),輕風(fēng)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麼,說道:“小主,你快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錢過來。”
妍麗順著輕風(fēng)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天空中飄著一抹白色,她的眼眸突然的露出驚恐之色。
“姐姐小心。”她連忙喊道。
黃衣薇臉一擡起來剛好看到一抹白色向著她的臉襲來,來不及閃躲,已經(jīng)將她的臉全部蓋住。她嚇得癱坐在地,驚恐的大喊起來。“啊!”她的手胡亂的揮動(dòng)著,將臉上的白色劃拉開來。
妍麗連忙走來將她臉上的白色揭開,輕風(fēng)和瑞雲(yún)一起將黃衣薇扶起來。
“姐姐,你沒事吧。”妍麗安慰似的說道,將手中的白色撐開在她眼前。“不過是一幅畫罷了。”
黃衣薇的臉色蒼白,小心翼翼的將妍麗手中殘缺的畫紙拾起來。
“嚇?biāo)牢伊恕!彼p輕的拍著胸脯說道,看著手中的殘片,突然像是被擊中一般。“快將其他的碎片拿給我。”
妍麗有些奇怪的看著黃衣薇“姐姐,你怎麼了?”
“快點(diǎn)兒。”黃衣薇等不及的說道,瘋狂的從地扒拉著被她劃拉破碎的畫紙。
黃衣薇跪伏在地上將破碎的畫紙拼湊起來,眼前豁然出現(xiàn)一幅破碎的牡丹圖,這一完整的一看,不由得讓她的心突然一怔。
“我怎麼忘了,這宮裡還有一個(gè)她?”
妍麗不解的看著黃衣薇。“姐姐,你在說什麼?”
看著黃衣薇的神情,妍麗明白,這一定隱藏了一個(gè)莫大的故事。
黃衣薇緊緊的攥著破碎的畫紙,眼眸裡有著悵然若失的失落和隱隱的憤怒。
就在她倆各懷心思的時(shí)候,秦如眉和白蘭的到來,將她們的思緒打破。
“你在做什麼?還不快給我住手。”秦如眉厲聲吼道。
黃衣薇和妍麗擡起頭來看見是秦如眉,連忙站起身來行禮。
“嬪妾拜見柔嬪娘娘,蘭美人。”
“嬪妾拜見柔嬪娘娘。”
然秦如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兩人的身上,看著地上殘缺的畫紙,心裡充滿了憤怒。
“告訴我,這是誰做的?”
看著秦如眉憤怒的眼神,妍麗怯怯的辯道:“它從天上飛過來,剛好糊在黃美人臉上,我們一害怕……”
“害怕?你可知是誰畫的?”秦如眉搖了搖頭。“我不想聽到理由,只需要告訴我,是誰毀了它?”她儘量的讓自己保持冷靜。
黃衣薇看著秦如眉隱忍的樣子,咬了咬牙,說道:“是我撕的。”
“很好。”秦如眉看著黃衣薇是,輕輕的咬了咬嘴脣。“這回,你倒是主動(dòng)認(rèn)錯(cuò)了。”
“我……你……”黃衣薇有些不服氣的想要反抗,卻又弱弱的低下頭來。如今的秦如眉已經(jīng)是柔嬪,再也不是任由她欺負(fù)的秀女。
“畫已經(jīng)毀了,你打算如何彌補(bǔ)?”秦如眉問道。
“這不過是一幅畫罷了,大不了我畫一幅給你。”黃衣薇不服氣的問道。
妍麗也求情道:“娘娘,只是一幅畫,若是懲罰黃美人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
秦如眉冷淡的看了一眼妍麗。“今日是隻是一幅畫,他日呢?黃美人,我勸你端正自己的位置。”
簡(jiǎn)單的一句話,便讓妍麗乖乖的閉上了嘴巴,同情的看了一眼黃衣薇。
“把畫撿起來。”秦如眉看了一眼身後的疏雨。
疏雨乖巧的將畫紙一張張的撿起來,臉上帶著惋惜的神色遞給秦如眉。
秦如眉翻看著破碎的畫,內(nèi)心的心疼與惱怒一下子涌出。“好好地一幅畫,就被你糟蹋成這般模樣了。”
黃衣薇回道:“若是我知道它是畫,我也不會(huì)劃破它。”
“你……”聽到黃衣薇狡辯似的話語,秦如眉不由得有些憤怒起來。“黃美人,我勸你謹(jǐn)言慎行,你莫不是忘了那六十個(gè)板子?”
聽見這話,黃衣薇不由得臉色一變。“你想做什麼?”
“六十個(gè)板子就罷了,十個(gè)巴掌,你還是受得了的。”秦如眉說,輕輕的揮揮手。
黃衣薇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嬤嬤,渾身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白蘭連忙喊住秦如眉。“眉兒,這樣的處罰會(huì)不會(huì)太過了?”
秦如眉說道:“不過是掌她幾個(gè)嘴巴子而已,不會(huì)有什麼事。”
“動(dòng)手。”秦如眉聲音剛落,響亮的巴掌聲便隨之響起來。打了幾巴掌之後,白蘭輕輕的拉了拉秦如眉的衣袖。
“小懲大戒足夠了。”
秦如眉閉了閉眼,擡起手來:“停吧。”